《鳄鱼泪》溯烬

44、挚爱

　　侧身注视着怀里熟睡的岑灿，秦长昼轻轻叹息，刚才的画面再一次显现在他的脑海。

　　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秦长昼顿时凝神倾听，又问一遍：“你说什么？”

　　“你不是要和好吗？”他的反应有些出乎意料，岑灿稍微有点慌神，秦长昼无动于衷，他担心秦长昼说的和好是在开玩笑，“怎么了？你不答应是为了看我笑话吗？”

　　秦长昼意识到岑灿说出口的和好，就是字面意思，他浅笑，郑重道：“我来开口说。灿灿，要和我和好吗？我们重新在一起。”

　　岑灿上前拥住他，埋在他胸前，轻声回应着：“好。”

　　此刻，他是他的挚爱。

　　“那可不可以向我解释，你为什么要对我撒有男朋友这个谎呢？”秦长昼和好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翻旧账，他明显的心情变好，“是为了气我？”

　　岑灿微微颔首，默认他的说法。

　　不论以后过得好坏与否，条件必须先提出来，岑灿强调：“秦长昼，这次在一起后，你就不可以再离开我，靠近别的男人。”

　　“不会了，永远都不会。”秦长昼一只手的手掌托在他脑后，岑灿对于他而言，很小一只，就像是抱着一只玩偶。

　　蹭几下他的头发，深深亲一口他的额头。秦长昼顺着他刚才回答自己的话，一一列出谎言背后的真实：“所以，你没有男朋友，戒指也是我的。你说你有爱人，其实那个人是我，编造出来的假象，背后都是我。是吗？”

　　“我很生气，在鹿特丹见到的第一眼，我还在生气。”岑灿说出自己内心深处的想法，他向秦长昼坦白，“不想原谅你。可是你一次又一次的出现，而我一而再再而三的上钩，我也不明白我的心在想什么。”

　　秦长昼双臂更加用力，紧紧拥抱着他。他们的体温互相传递，感受到久违的、合拍的心跳，曾经体验过无数次，但现在依旧觉得新奇。

　　已经默认岑灿说的话，为他自己解释的说辞是在说，他爱秦长昼。秦长昼语气轻许多，回应他：“我也爱你。”

　　“我没说……”岑灿还想逞强。

　　“不论的态度如何，想法如何，”秦长昼今天完全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用有些做作的语气说着那些情意绵绵的话，“我爱你是我对你的态度，不动摇，不会变。”

　　一直坚定，亘古不变。

　　会想起刚才发生的一切，秦长昼回神便开始担心，岑灿是出于什么原因答应了他。他更愿意相信是岑灿真的爱他，真心想和好。但他还在顾虑，是别人说的话刺激到他，才促使他想要和好，以此来弥补心上的缺口。

　　但是不过几秒，他就否认了自己的想法，并对自己发出自嘲，认为自己是想太多，觉得自己真是日子过太好，净想那些有的没的。

　　当下，爱他就好了。

　　“我爱你。”秦长昼隔着他的头发，轻轻吻一口，“晚安，宝宝。”

　　第二天秦长昼起得说早也不早，毕竟昨晚睡得迟，于是给岑灿提前做了早餐。平时岑灿起得就迟，秦长昼也明白他的脾气，不想打扰到他的美梦也就没叫他起床。

　　“起这么早？”岑灿来到厨房门口伸了个懒腰，揉几下惺忪的睡眼，随后好奇起他在捣鼓什么，“做什么好吃的呢？”

　　“你喜欢吃的，糖醋排骨和红烧肉。”秦长昼一边忙着手上的活，一边回应他，“灿灿，先去洗漱吧，马上做好了。”

　　听到这儿，岑灿迟疑了一会儿，他开始质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他将双手环在胸前，不疾不徐地走到秦长昼身边：“你……一大早做红烧排骨？”

　　睡得模糊了时间观念，他不知道现在几时。

　　秦长昼忍不住笑出声，他用调侃的语气提醒岑灿：“我的小公主，你要不要看看现在几点了？”

　　这句话说出口，岑灿大概也能知道，自己起迟了。他并不想面对事实，闭上眼倒吸一口后，轻松的将它呼出：“不想看，我去洗漱了。”

　　随后他撤离现场，慵懒随意地走回洗漱间。面对镜中的自己，他越看越不爽，眉头一皱，仔仔细细回忆一番昨晚自己做的事情，觉得自己真是脑子有病。

　　“你有病吧，被刺激一下就忍耐不住？”岑灿隔着镜子，装模作样地给自己来了一拳头，手假模假样地砸在镜子上，他满脸写着无可奈何，“听天由命吧岑少爷，救不了喝醉的你。”

　　叹一口气后，他开始洗漱。

　　但是他洗漱后仍是不太清醒，回到饭桌上，他问秦长昼：“什么时候回国？”

　　“暂时没定，但估计半个月过后就要走，还有活动需要面对面讨论策划方案，视频会议我觉得不太方便。”秦长昼夹起一块肉，放在岑灿碗里，“快吃吧。”

　　他们刚和好如初，岑灿对于一些事情还是觉得难以启齿，就似乎，从陌生的爱恋，需要一个过渡的阶段，他的“嗯”声在嗓子里回旋片刻后，启唇：“今天……你可以去斐那接我吗？”

　　“嗯。”秦长昼先出声答应他，然后又接连夹给他几块肉，“我在这儿没车，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走回来呢？”

　　见他毫无顾忌地答应自己，岑灿略微有点惊讶，愣神后：“当、当然。”

　　“可是你和我的联系方式都被你处理掉了，怎么说……？”秦长昼一点点引导岑灿让他把自己的联系方式加回来。

　　岑灿的嘴一下子瘪下去，他为自己曾经冲动而又决绝的行为感到尴尬，果然事情不能做得太绝，不然很难收场。他咬咬唇：“我待会儿把你从黑名单里……拉出来就行了……”

　　黑名单？
　　秦长昼记得十分清晰，岑灿对他说，干脆换了个号。但实际竟然是拉进黑名单，他轻笑一声：“原来只是拉进黑名单。”

　　不过还是让岑灿觉得奇怪，秦长昼难道没有给他打过电话吗？换号之后是空号他会不知道吗？单纯拉进黑名单只会打不通。

　　想得越多，对秦长昼的怀疑也就越多。

　　“你……没给我打过电话？”岑灿试探性地问他，想着能不能套出点什么话。

　　秦长昼往嘴里塞一块肉，然后塞了一点米饭，似乎在避着这个话题，只见他神色间顿时黯淡下去，空气在刹那安静下来，气氛凝固住了。

　　察觉到这个话题或许是秦长昼不愿意讨论的，岑灿打个弯子绕回来：“你今天这个糖醋排骨做得不错，手艺有进步。”

　　秦长昼并没有仔细听他说的这句话，因为他回想起自己曾经在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的时候——

　　对着他和岑灿的聊天对话框发呆。
　　对着无法拨通的电话自言自语。

　　那一句话就能勾起他在夜里无助难过每一个时刻的回忆。

　　千言万语和无数的苦楚都化作了一句：“我特别想你。”

　　岑灿一下子愣住，没反应过来他这是因为什么冒出来的话，恍恍惚惚的不知道该怎么接他的话，于是木木地发出一声：“啊？”

　　正准备开口向他诉说自己心里的话，可是想到他们在吃饭，说那些话或许会扫兴。他松一口气：“吃完饭说吧。”

　　岑灿没多说什么，可能是发觉秦长昼情绪上的不对劲，他就顾着闷头吃饭了。

　　此后，他们的气氛意外的低沉，一声不吭，不知道在避讳什么。岑灿在秦长昼之前吃完，起身收拾自己的碗筷准备去厨房。

　　见情形如此，秦长昼及时开口阻拦他：“你放下吧，我待会儿吃完了顺便给你洗碗。”却忘了岑灿家里配置挺高的。

　　“有洗碗机。”岑灿自然也不想秦长昼来自己家里做苦活。

　　秦长昼被岑灿一句话塞住，顿时脑袋一片空白：“放下吧，我一起带过去。”

　　岑灿微微抿唇，放下碗筷，选择听秦长昼的话，而后挪步去客厅沙发上坐着，搜一部电影出来看。虽目光紧随荧幕上的演员，但心思根本不在电影上。

　　他用余光小心翼翼地关注着秦长昼。

　　吃饭的时候就觉得他情绪不太好，岑灿没敢多问什么。

　　秦长昼饭后当起贤夫，处理好他和岑灿的碗筷后，来到了岑灿身边。自然地坐下，又自然地搂住他的肩，将他的头靠在自己的肩上。

　　“你刚才想说什么？”大不了豁出去，揭他一层伤疤，伤心过后再安慰，总之岑灿必须知道。

　　秦长昼看着眼前的银幕沉默不语。
　　片刻过后岑灿缓缓立起身，抬眼望向他的侧脸：“是不愿意说吗？”

　　秦长昼侧过脸，微微低下眼眸，手径直伸向他后脑勺，向他那出凑近。当能清晰感受到彼此的呼吸声时，他选择吻他。

　　“想起什么事儿了吗？”岑灿猜测可能是有什么事情刺激到他，才会这么莫名其妙的亲他。

　　“和你分手以后，我就开始后悔。”

　　岑灿的瞳孔一震，他心头一颤。

　　“我很想你。”
　　渐渐的，秦长昼呼吸急促起来，只顾着一股脑地向他倾诉自己曾经无法倾诉出来的情绪：“特别特别想你，你拉黑我所有的联系方式，我只能通过你的微博，去窥探着你的生活。”

　　或许是情绪上头时就会变得无法控制，他想抱着岑灿好好哭一场，哪怕只是单纯的抱着他，也是幸福的。

　　“……”
　　从岑灿的神色中，先透出的是淡淡的的慌张，随即占据他那双眼睛的，是心疼。

　　“对不起。”本不需要道歉，因为在岑灿的主观认识中，秦长昼就是错的。可他们关系缓和了，剩下的就不是对与错，而是疼和爱。

　　留下微博那唯一一个方式的初衷也是因为，岑灿不相信秦长昼是真的不爱他，那只是试探。而后来，秦长昼来到荷兰，说的一个个为了靠近他、留在他身边的谎言，让岑灿确信，不爱是假的。

　　女同事说的话，正巧刺激到他，他不甘自己爱付诸东流，不甘真的成为她们口中没人爱的东西。

　　所以一切事实，都告诉他，秦长昼很爱他。

　　从最初的试探，到现在的确认，他花了一年的时间。这一年，他不仅用来思考自己是否值得秦长昼的爱，还让自己看开了许多事情。

　　离开对他来说自然没有坏处，但，在一起对于他而言、于他们两人而言，都是极佳选择。

　　就在彼此眼神交叠之际，气氛达到极致，即便一句话都不说，也能明了彼此的心。秦长昼先声向他表明自己的心意：“我爱你。”

　　然后，秦长昼连同岑灿向身后的沙发倒过去。

　　秦长昼吻了下去，是坚定的，温和的吻。它能证明的事情、感受太多太多，而那些苦与愁，就让他融在这一个吻里吧。

　　那也算是有目共睹，同舟共济过。二者就算是互相抵消。

　　我们不会分开了，再也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