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八班》行云六月

29、毕业合影

　　经过一天的野炊，李玉安回到家已是晚上七点半。
　　“爸，妈，我回来了。”李玉安将自行车停在门口，推门进屋，见父亲和李玉林正坐在饭桌前，愁眉不展。母亲在电磁炉前忙活着，锅里炖着的是猪脚汤，香味四溢。
　　“你哥回来了，你们说吧。”父亲将一张单子轻轻放在桌上，满脸不悦。
　　“怎么了这是？”李玉安见情况有些微妙，气氛似乎有些不对，“玉林，你说。”
　　“哥，我不想高考了。”李玉林深吸一口气，鼓足了劲，说道，“以我现在的成绩，根本就不可能考上大学。我们班好多人已经拿了毕业证，去读高职了。我认为，人生的路有很多条，高考只是其中之一。但很明显，高考不适合我。”
　　“所以，你想去读高职？”李玉安将书包放在床上，问道。
　　“不是，我只是觉得我去参加高考就是浪费一次机会。与其如此，我还不如不参加高考。”李玉林将桌子上的单子拿了起来，说道，“你看看这个，征兵公告。”
　　李玉安接过征兵公告单：我省2013年征兵预报名时间自6月1日开始，征兵征集对象主要以高中毕业及以上文化程度的青年为主。
　　“想必你已经下定了决心，我尊重你的选择。不论你想做什么，只要不违法，我都会无条件支持你。”李玉安将征兵公告单递给了李玉林，说道，“爸，妈，既然玉林做出了决定，我希望你们也能够无条件的支持他。”
　　“军队的日子很苦的，没你们想得那么简单。”父亲叹了口气，说道，“想当年，你们爷爷在部队吃了多少苦，上战场回来落下一身的病。”
　　听到这里，母亲眼眶里满含泪水，偷偷的掉落。
　　“爸，现在都已经是21世纪了，世界和平，哪里需要去打仗。”李玉林说道，“看到没有，这上面都写了，一人参军，全家光荣。好男儿就该去当兵，穿上军装保家卫国。”
　　“你别说那些，我又听不懂。”父亲摆了摆手，说道，“你要是想去，就去。万一到时候去不了，又没高考，看你怎么办。我们这样的家庭，一没关系，二没人情，你们估计连武装部大门朝哪里都不知道，怎么去。”
　　“爸，这个你不用管，只要你们都同意了，我明天就回老家，总能找得到征兵办。”李玉林眼神笃定，信心满满，计划着先回老家摸清状况，了解了相关流程，再做打算。
　　“去吧，去吧。”母亲将猪脚汤盛在一个大碗里，端上了桌，说道，“不管去哪里，都要吃饱饭。今天炖了猪脚，你们多吃点。要是真去了部队，不知道要多少年才能见到了。”
　　“妈，人家部队有探亲假的，又不是一辈子出不来。”李玉安帮衬着盛饭取筷，“再说了，现在交通方便，全国去哪里都很快就到了。”
　　“是呀，是呀。”母亲感慨道，“你们都长大了，一转眼，都要离开家了。”
　　三个月后，李玉林在经过了初审、体检、政审之后，如愿踏上了前往军营的列车，目的地是距离黔州省两千公里之外的青州省，而这一去，就是五年。2018年9月，李玉林申请转业，回到真义市，成为了一名勇敢的消防战士。

　　“2013年5月20日，天气多云转晴。今天是我们班拍毕业照的日子，同学们都很开心，这意味着我们即将毕业了。但是，这张毕业照并不完整，因为缺少了一个人，他就是班诗渭。”李玉安在自己的日记簿上写道。
　　拍摄毕业照的时候，正是下午两点。而彼时，班诗渭在从家赶赴学校的路上，遇到了一位突发心脏病人。作为一名自幼接受了良好教育的人，班诗渭顾不了许多，将那位病人紧急送往县医院。
　　送至医院之后，班诗渭一时无法联系病人家属，只好在医院等候。经过了半个小时的手术，病人终于脱离了危险，班诗渭才稍微松了口气。
　　“小伙子，今天谢谢你了，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啊。”那病人被转到了普通病房，紧握着班诗渭的手，连声道谢，“今天要不是你呀，我估计就一命呜呼了。”
　　“叔叔，您以后还是随身把药带着，以防万一。”班诗渭安慰道，“听医生说，您这个病呢，其实并没什么，只要情绪不要太激动，一般不会发作的。”
　　“哎，谁叫我那个不争气的儿子呢。”那病人连连摇头，说道，“对了，小伙子，你帮我打个电话吧，我不能一直麻烦你。”
　　“没问题，叔叔，您要联系谁？”班诗渭从书包里拿出手机，问道。
　　“我姐，朱统菊。”那病人靠在枕头上，有气无力地说道。
　　班诗渭根据那病人给的联系方式，拨通了朱统菊的电话。没过多久，朱统菊带着罗云龙急匆匆地来到了医院。
　　“元章，你好些了吗？”朱统菊一进病房，便关切地问道，“你吓死我了，不是叫你要时时刻刻注意嘛。”
　　“没事，姐，之前不是搭了桥嘛，这一激动就出了点小问题。”朱元章经过了一段时间的恢复，脸色已有好转，“今天多亏了这个小伙子，救了我一命啊。”
　　“你救了我爸？”罗云龙看了班诗渭一眼，惊讶的说道。
　　“你们认识啊？”朱元章叮嘱罗云龙说道，“小龙，快快道谢。”
　　“谢谢你，这个恩情我记住了。”罗云龙站在病床前，对着班诗渭深深鞠上一躬。
　　“应该的，我总不能见死不救吧。”班诗渭静静地站着，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罗云龙会是朱元章的儿子。可是，为什么一个姓朱的人，会有一个姓罗的儿子呢？
　　“你是不是在想我爸为什么姓朱，而我却姓罗？”罗云龙看出了班诗渭的疑惑，见他点了点头，又继续说道，“我们家，是三代还姓。从我爷爷那一辈就开始姓朱，到我这儿是第三辈，所以我重新改回罗姓。”
　　所谓三代还姓，是西南地区特有的一种民族特征。如遇到直系亲属或者世代交好的家族无法生育，可由另一个姓氏的人进行过继抚养，三代之后，重新改回原来的姓氏，便是三代还姓。
　　“小伙子，谢谢你救了我们老朱，这点心意，你务必要收下。”说着，朱统菊从包里取出一个信封，信封里装着的是一万现金。
　　“不不不，阿姨，这我不能收。”班诗渭连忙推辞道，“那种情况下，换做任何人，都不会袖手旁观的。我们班下午还要拍毕业照，现在不得不走了。叔叔，您注意身体，我们有缘再见。”
　　班诗渭看了看时间，已经是下午一点半，如果骑得快一点的话，还能赶上下午两点钟的拍照。

　　七中高三一届共有八个班，而高三八班是最先拍摄毕业照的一个班。所以，八班的同学们早早就到了学校，在国旗前方搭建拍照台。只要一到规定的拍摄时间，摄影师根据计划好的时间表，挨个班进行拍摄。八班的拍摄时间是下午两点至两点十分。
　　时间一点一点靠近两点，校级领导和教务处、政教处相关领导逐一到场，八班的各科任老师也在两点之前准时抵达，全班32名同学，独独缺少了班诗渭的身影。
　　时间行至两点，摄影师开始询问，是否可以如期拍摄？
　　王礽学看了看手表，又看了看天空。蓝蓝的天空上，飘着几朵白云，风不住地吹，云朵便移动得快。
　　“摄影大哥，现在风有点大，云把太阳挡住了，要不再等等？”王礽学知道班诗渭还没到，所以就想尽量拖拖时间，“等太阳出来，这样拍出来的话，每个人都好看些。”
　　这套说辞，很明显是在拖时间。但是，校领导的时间是宝贵的，更何况后面还有七个班的人等着拍照。
　　“老王啊，你还要等到什么时候，现在太阳出来了，快过来坐下吧。”校领导开始催促王礽学，“后面还有好几个班呢，全部拍完，我们都要晒成黑人了。”
　　即便拖了将近半个小时，尽管班诗渭在途中加快骑行速度，同学们还是没能够等到班诗渭的到来。班诗渭紧赶慢赶，抵达学校的时候，已经是高三六班在拍摄毕业照了。他知道，自己错过了这次拍摄，或许多年以后，同学们再不会想起有他这个人，但是他不后悔。
　　“既然这样，那就拍吧，不等了。”王仍学大手一挥，摄影师便快速架好机子。
　　同学们接收到了王礽学的信号，便有序地排成四排。第一排前摆了凳子，供给校长等领导和科任老师。李玉安悄悄站在了戴婕身后，以此默默守护自己心爱的人。而李玉安旁边为班诗渭留出了一个空位，本想着通过后期合成班诗渭的人像，可最终也没能实现。

　　愈是临近高考，离别的气氛愈加浓烈。各科老师在除了常规的教学之外，尤其关注同学们的心理状况，时不时地进行心理辅导。另外，王礽学还特别要求，同学们一定要注意饮食，保障睡眠，调整心态，以最好的状态去参加高考。可即便如此，李玉安还是发生了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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