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6、第 36 章 ...
-
柜台上的玻璃器皿中沉浸着无数泛白的标本,人迹罕至之处,孤寂而阴冷。桌前,扉间的手稳稳托着培养皿,将组织切片放进去,倒入培养液,刚脱离活体的肉质纤维之间仍有彼此牵连的抽搐,试管里的浓缩液体滴上去,切片立刻肉眼地产生变化,从滴入点开始向外变质,凝固。
很快整块切片都要坏死。
他的手掌开始发出光亮,隔着玻璃将毒素慢慢逼出,引到一旁的广口瓶内,维持着残留毒素切片活性的同时,扉间立刻倒入医院调配的解毒剂。
切片坏死的速度并没有减速,坚定而缓慢地完成了最后的灭活,鲜红褪色后呈现出发灰发暗的状态。
“失败了……”
他再次重新实验,在没有严格消毒的条件下,医用专属查克拉保证了实验体的不被外界干扰,做完这些,他接着用女忍者身上沾毒的发簪分别进行提纯,得出几滴珍贵的原液,每一份毒液都重复一遍刚才的实验,然而,这一次,新鲜切片立刻呈现好转的迹象。
“这是——”千手玲芽万分不解,“为什么,为什么在人体上却不能成功?”
扉间用镊子提起为医学献身的白老鼠扔进专属垃圾桶内,从笼中重新选出两只体型一样的活老鼠,在身上划开口子,把刚才从千手曲木和发簪提取的毒给老鼠分别注射,结果和刚才一模一样,一份死亡,一份存活。
“不可能,我一直全程关注,医院里的监控也比以往严格,如果有人投毒,我一定会知道的。”玲芽拼命摇着头。
“如果投毒的人是我们自己的人呢?”扉间眼中晦涩不明,放下实验体,将致死那份培养皿上的毒素开始分类,细微不同的毒素开始随着精微查克拉的刺激而朝不同方向流淌,不一会儿,他的额头冒出细密的汗水,玲芽连忙用消毒纱布擦去汗水。
“整个社会都是人类所有心理集合作用的结果,城镇是一方水土居民的集中,国家则是领袖心理的体现,而我对你的考量,扉间,学会做人心的操控者而不是受制者,在有限的时间里为你自己铲除一个隐患,王道者,是一个复杂集成的存在,必须身怀胸襟,广博大义,心怀仁慈……同时抛弃非必要的软弱,冷酷无情,生杀果决……”
“把曲木中毒的前后十天,他的全部行程还有靠近病房的所有人和探病记录调来。”
玲芽懵懵懂懂看着扉间忙前忙后,过了一会儿才反应去办事情,曲木的行程很简单,在族地、火影楼、警务部总部三点一线内忙转,如果没有这次爆炸,曲木的工作安排中还有坊区巡查,底下的事情也必然躲不过他的暗访。
警务部的问题大部分集中在坊区,各族的忍者都有犯事被抓,曲木如果接触过毒物,那么跟他贴身的下属不会没有中毒迹象,那么,只有单独情况下的突袭才能让他措手不及中招。
被抓的雷之国流□□忍者奥索伊发簪的毒素没有被动过手脚,也就是说,在医院爆炸和曲木住院的时间差内,才发生再次下毒的作案。
倒推时间线至五坊发生忍者伤害平民的事件,最大的案子就是忍者放纵毒蛇和狗咬人,扉间突然停下手中纸笔,立刻让族人去提审监狱里的犯人,当忍者提着不断抖动的袋子进入实验室时,扉间站起来打开它,看了一眼里面不断扭曲的活蛇,脸色阴沉,声音透着森然可怕:“没人知道你去提审八神夏树。”
“是的,阿笠已经安排好,没人发现我去过。还有您要求的尸检,确实如您所料,被狼犬咬死的尸体隐蔽处也有蛇的牙印,并且有翻动的痕迹,扉间大人,如果您需要查看,我可以安排更多的调查——”
“不用,只要提取毒液就行。”
玲芽大感意外,体会到扉间言辞中的暗示,这一点让她格外不解:“您是说曲木中的毒来自毒蛇吗,为什么?”
“现在我不知道,但也许还有和我一样不知道的人。”
玲芽还是不明白,但扉间竖起手掌,作出禁言的手势。
玲芽:“……”
扉间开始动手,枯燥的程序在他的操作下变得生动,他好像完全不知道重复做一件事带来的疲惫和枯燥感,实验一直到深夜,所有实验结果都快出来了,他也终于要确定猜测的时候,玲芽推开门,胡乱摸着脸,但无法阻止伤心而不断的泪水流淌,她甚至无法正视眼前正在专心沉浸在实验中的男人:“曲木死了。”
扉间没有任何反应,心无旁骛地仍然沉浸在操作中,玲芽坐在角落无声流泪,什么时候哭得睡着都不记得了。
当她浑浑噩噩地醒过来时,发现身上盖了件白大褂,实验室里空无一人,她冻得浑身僵硬扑到桌前,却发现实验没有留下的任何物品与记录,桌面干干净净,实验器皿和调取的资料都被销毁,垃圾桶里只找到残余的粉末,空气中散发着消毒水的气味,透过窗户缝隙照进来的冷冷幽光,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没过几天,火影楼就警务部不可无领导而开始讨论,八神鳞毛遂自荐,又有其他交好的部长纷纷赞同,扉间仍然以警务部暂归总指挥长管理为由,暂缓警务部队长的任命。
温煦阳光之中扉间全身都懒洋洋的,哪怕休憩之时,也不忘找一些简单的待办事项来做放松活动,看着宇智波椿分队下的名册久久入神,扉间将目光投向了最末尾的名字,八神凉希,女,十七岁,奇怪,他似乎从来没见过她出现在人前的样子。
柱间就在这个时候落在天台,见扉间正盯着手中卷轴发呆,不由呼唤了一声。柱间有些无奈地想,恐怕能够单独地和兄弟私密聊天的场所只能在家里了,显然扉间独自站在这里,是要和自己说点公务了,却没想弟弟只是繁忙工作中的自我放松而已。
扉间紧锁眉头,扯着嘴角:“大哥,你来了。”
“嗯,过来提交每日的训练日志,顺便送椿回来。”
扉间合上卷轴,立刻有些不悦地说:“不是让你少接触她么,你没有瞳力,很容易被她干扰的。”
柱间挠头,仔细瞅着扉间的脸,走过去有些讨好地说:“总不能全让斑一个人监视她吧,再说,我只是和椿凑巧碰上——你在这里是做什么?”
他才到,自然不知道火影楼刚发生的事情。
“坐在办公室全身发冷,出来晒晒太阳……那些不重要,你好好和我说说,椿是怎么凑巧和你碰到一起,又是怎么一起来火影楼的?”
柱间面露无奈地说:“扉间,你也太小心了。”
“所以不谨慎的你们都中招了。”
柱间:“……”好像今日的扉间吃了炸药,又是哪个工作上的问题让他如此暴躁,柱间心不在焉地想着自己来得可真不凑巧,好想逃走——怎么办,在越发威严的弟弟面前,总不能像以前那样随便敷衍搪塞,总要顾及对方的自尊心和关怀兄长的爱心吧,但是,说出来有可能会适得其反吧。
其实柱间执勤巡视日向族地,说来和椿的碰面是凑巧也不尽然,毕竟自处死两位贵族后,椿连日拜访竹千代,他本着多方原因潜伏进去,听了一大段没有营养的争论和吵架,原来贵族也会像普通人一样骂街动手,虽然他们动起手来像过家家的打闹,撕扯挥拳起来也软绵绵的花拳绣腿。有用的是,柱间能够借此机会理清原本大名府极其复杂的恩怨势力纠葛,带着一肚子的八卦情仇满意地离开。
柱间似乎开始羡慕情报部忍者往后每日吃瓜的轻松愉悦的工作心态了。
贵族们着实被吓坏了,或有逼迫竹千代表态,或者求饶竹千代放过他们,一改之前的无视,原本门庭冷落的竹千代被烦得不行,只有椿过来才能让他偷闲片刻,竹千代便连着几日都请椿过去做客。
柱间停顿了一下,似乎想到了某点,表情跟着凝重:“不,我觉得她和我碰面不是巧合。”
“终于反应过来了。”扉间冷笑。
“我也不是真的笨啊,扉间,原本我并不想提起,是因为我以为她是借用故事来说贵族。”
木叶繁闹街某家店铺的长工一直担忧自家年幼的老板无法支撑起家业,因为生意常被竞争对手打压,店铺的管事开始和各方生意往来的同行们打交道,众人联合起来,成立商行,共同打理生意。这时候,年幼的老板却表明无心经营,决定放弃祖上产业,擅自作主把名下的生意都发卖了。
光鲜亮丽的外表下,其实是众人欺负老板年幼,每每以巧言令色蛊惑,竞相标榜忠心,每个人都心怀鬼胎,包藏祸心,他们卑鄙狡诈,背弃诺言,哪怕老板的至亲之人,也视他为可以利用的工具,商业经营常被打压,也有一部分他们监守自盗的原因——所以恼羞成怒的老板把产业都贱卖,宁愿便宜外面的匪寇强盗,也要大家都落不到好处。
柱间瞅着扉间的脸色,体贴地解释道:“这个,这个……确实是椿的原话,匪寇强盗的代指你也明白,也是有几分道理,哈哈。”
两人相视一眼,难能不明白椿的潜台词呢。
年幼的老板是竹千代,自然匪寇别无他指,说的便是从天而降一个好大的国家、差点把没被炸晕的接手的木叶村忍者们。
匪寇强盗,某种角度上还真是比喻得恰当又讽刺呢。
“我并未接触过竹千代,单从将火之国拱手相让,哪怕他年幼,哪怕有千万理由,他的确算不上一个好的国主。”扉间有些理解岛夫赞纪,能理解他对竹千代的怒其不争,只不过,他认为不是时代抛弃了竹千代,而是竹千代主动放弃了责任和权利。
人各有志,他遇到过形形色色的人,竹千代在其中也并非突出和独特,就是这种“豁达”让他颇为动容。
柱间感慨地说:“他其实也过得艰难,那位藤三夫人并不爱护他,反而处处给他难堪,如果不是椿出手,恐怕无法善了。”他想到近日来守护的忍者私下都开始同情竹千代,可见这一对母子的关系有多恶劣。
两人就着这说了几句,柱间很好奇扉间烦恼些什么,追问之下,才知道是高层出了事情。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真的是多事之秋……柱间忍不住舌尖滚动着这个词。
“教育部部长死了,我有点烦……算了,既然椿已经过来,那就让他们先讨论出个方案,等下我再下去处理。”
柱间在脑海里寻找一番,木叶新增的部门挺多,还真的一时想不起来教育部部长的名字,他见惯了生死,默哀也不过是平淡的一句话,“太遗憾了,教育部最近很忙吧,部长是暴毙还是其他原因,一族之长恐怕因为人为的可能性还是比较小的吧。”
“还真是人为,”扉间头疼地说,“八神鳞被他的族人杀死了,现在八神的代表和佐助吵得不可开交,我上来躲躲。”
柱间啊了一声,十分疑惑:“可是,他们为什么要找佐助,直接向人事部提交新族长的资料不是更合适吗?”
“自然是因为猿飞佐助作为统筹组的队长,分队手底下的忍者把自家的族长杀了,佐助责无旁贷,全权负责了。”
“那为什么又和椿有关……杀死八神鳞的——”柱间喉咙发紧。
“八神凉希,椿分队的人。”
怪不得听到自己和椿一同前来如此反应剧烈,柱间还是不明白一目了然的事情有什么好争执的,总不会是椿明目张胆让队员杀了族长吧。哪怕有了日向的参照,柱间可不认为椿会留下被纠缠的由头:“既然杀了人,凶手也找到了,杀人偿命不是很正常的么。”
扉间斜眼扫他,勾起一侧的嘴角,反问道:“对啊,这就是关键,杀人偿命,为什么八神凉希反而以此为把柄,让八神一族如临大敌又讳莫如深呢?”
柱间张了张嘴巴:“什么?”
扉间眯起眼睛,阴沉地说:“我有预感,这件事没有完。”
天气如此之好,哪怕全身都晒得昏昏欲睡,扉间也觉得无比头疼,更何况,他已经对这件事有了足够正确的判断,如果真如他所料,八神一族族长死得反而太晚。但是,八神一族世代与毒物打交道,其重要性牵扯其他部门和公务颇多,他为了顾全大局,不得不装作毫不知情,原本想要开展正规途径的调查和光明正大地处理也被这一手惊变搞得措手不及。
若有所思的柱间眼珠子转了两圈,嘀咕地配合着弟弟的话:“我也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