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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第 3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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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原平诚和织杳信的处决很快就决定下来了。
没有多次复审,没有大肆宣传,即日执行的公示悄无声息地贴在火影楼前和街头公告栏处,它和平日木叶推行的政策和宣传挤挨在一起,如果不是这一段时间木叶频发新令,人们养成随手看一眼的习惯,恐怕都会错过那一张字数极少的纸张。
甚至大部分木叶忍者和其他平民一样,读到这份公示内容的时候,才发觉事情已经尘埃落定,只能惊叹高层不透露任何风声的保密措施和雷厉风行的办事速度,从发现到处决,前后时间都不超过五天,处决日期便在公示第二日。
“真的假的……”有人拉扯着正在读告示的同伴,脸上充满着不可思议的惊愕,“上面说的可是处死贵族,贵族怎么会犯罪呢?”
“当然是真的,木叶什么时候发布过假消息,等我读完和你说——啊,这里说的是叛国的死罪。”
“什么是叛国的死罪?”
“贵族也能处死吗?”
若要说有心人怀疑事情的真实性,对着公告栏嘀嘀咕咕,没一会儿便又有忍者背扛工具箱挤进人群,叮叮当当的敲击声过后,展示架竖立在告示栏一旁,提供路人观阅。
隔着一层透明玻璃,展示着私人往来的书信,因为空间问题,上面只贴了挑选出来的两份。
“政客之间的肮脏手段而已,处死人还需要什么理由吗,我的同行曾经就是因为涉及走私被定为叛国罪,上交了所有家产和商铺才逃过一劫,叛国……哼,这里面谁说的清呢,”附近店铺老板占据了优势位置,只扫了一眼前方的展示,摆了摆手,一副不满众人小题大做的模样,大声念出来,然后点评着文绉绉的内容。
“第一封信是贵族专门发给外地人的免税通关凭证,凭许可证明免费过国境,不用交高昂商税,也不用地方检查,可做的文章可太多了,还有这个——”
许多人一头雾水,还有不明所以的群众发出催促的捧场喝声。
“啧啧啧……我卖货物,这些大人们卖许可,所以说我和他们也没什么不同嘛,里面还谈及他们的私人领土、马匹和军械交易内容,至于后面一封私信……”他的声音慢慢停下来,瞪大的眼睛定在第二封信上,脸色变得苍白。
店铺老板指着信最下方的两处花押签名,猛然叫起来:“我认得……签名,没错,那是土之国大名宠臣上杉家的花押,我曾经为了攀上关系可是花了大价钱求他的墨宝呢——咱们的大人们不仅仅要把土地白白送给土之国,还有这个,他把大名准备讨伐他国的密事以及内阁政务告诉别国。”
他的眼珠子一转,惊呼出声。
“清原平诚和织杳信的私人信件是无法狡辩的证据,所以要对他们执行处死决议!”他大叫起来,最后的紧绷声音因为拔高的音量而撕破,充满着不可思议和一丝本人都没有察觉到的狂喜。
“这才是罪证确凿,才是无法狡辩的卖l国,木叶要用叛国罪处死贵族!!”
这句话引起了前所未有的哗然。
“码头,午后——”老板冲出人群,举着双臂大呼,“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大事,我这辈子竟然还能看见处死贵族的盛举!!”
翌日清晨日出,已有不少人结伴在远处观望,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前来搭建木台,铺设路障,还不到正午,河边码头都是还在不断涌入的人流。
原本吵杂的人声慢慢静下来,午后阳光西斜,灼热的光线照在每一个人身上,哪怕和之前活动同样的场景,那些人却不约而同安静下来,人们伫立着,黑漆漆的眼珠目光都投向了最前方的高台上,当看到犯人被压上来时,河岸两侧都是起伏的急促呼吸声和衣服相互摩擦的动静。
这是一种另外形式的死寂,又是那么的热闹的喧嚣和嘈杂。
身着华丽服饰的贵族狼狈地跪在地上,沾染上泥土的肮脏,行刑的忍者没有停留,快速手起刀落,一颗颗面容惊恐的头颅便滚落在地上,飞溅出一串的血。
它滚了几圈,和前面斩杀的头颅碰到一起。
两岸的呼吸声都消弭了,紧接着没过几秒爆发出的震天喧哗,摇举的手臂和甩动的衣服疯狂晃动在半空,被吐口水、砸石扔泥的场面顿时被更大的欢呼声遮盖。
当行刑者提起头颅展示给下方时,人群掀起一浪比一浪更具震撼的轰烈叫喊。
扉间站在高坡眺望着对岸,人群自发形成移动的队伍,不知谁领头唱起不知名的民间小调,贵族的头颅则被举到最前面,吊在长长的竹竿上,像一盏不会点亮的灯笼——扉间原本是并不在意的,渐渐的,这幕从未经历过的场景开始让他体会到一种不知从何而起的凉意。
那种凉意来自那些并未被自己重视过的平民,从他们摆动的、却没有一丝查克拉的肢体上,从他们由胆怯、麻木转为激动、疯狂的脸上,从他们绽放出的奇怪光彩的眼里和那首自发而起的歌声中……这种感觉或许只有一瞬,扉间便再抓不住任何令自己莫名心悸的感觉,以至于怀疑这不过是落日凉风带来的瑟瑟错觉。
但是留在心底的一道浅淡划印在告诉自己,那并不是一种主观上的失误认知。
警务部的忍者匆匆在他耳畔说了几句,唤回扉间出神游离的目光:“六条莲重伤不治,在二十分钟前死了。”
扉间略去眼中一闪而过的惧意,浮现出意外神色。
“我记得他没有受到额外的伤害。”
“这是没错,但是他一直没有好好修养,”下属犹豫了一下,见扉间有意了解详情,便把原本简短的汇报具体展开,“六条之前就三番两次支开医生和看护,今早趁着看管松懈,失足坠落,当场死亡,目击他摔死的有病人和医生,总共六人。”
扉间将食指抵在额角上揉捻,发出了来自内心的疑问:“我记得他的病房在二楼?”
“没错。”
“怎么摔死的?”
“他翻窗而出,在屋檐上踩空,后背着地,扭断了脊骨。”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照顾他的人呢?”
“看护的忍者被他支走,暂时接替看人的护士还没来得及反应,他就跳出了窗户,昨夜下过夜雨,屋檐湿滑,所以——”
扉间问有没有其他值得注意的奇怪地方。
“其他病人说看到他偷办公室的东西,还有偷听医生和护士的谈话,”下属压低声音,却没想周围的说话声已经消失,都在听他汇报,“负责主治的医生说六条莲一直拒绝治疗,护士一走就吐掉吞进去的药,还会偷偷拆掉正骨的绷带——这也是他腿脚骨折一直无法好转的原因。”
抗拒医治,吐掉药片,偷听谈话,试图逃离。
这都什么事,不就是活生生把自己吓死了么……扉间无语地消化了这个消息,侧过头又问:“曲木还好吗?”
“老样子。”
“其他伤员呢?”
“照旧,除了轻伤病人,其余的仍在密切观察中。”
扉间点点头,回到六条莲的话题上,喃喃道:“我从来没想过……还会有人会死在三米的高度,普通人的性命实在脆弱了。”
他盯着人群形成的河流转入街道,俨然形成庆祝游行的自发游行人潮,暂时接管警务部的斑已经根据对今日对预测,正在附近指挥执勤分队密切关注群众动向,防止踩踏和避免事态升级影响到治安。
而柱间则因为惶恐不安的贵族再三要求,正守在日向一族的附近,唯恐发生今日行刑之后遭到平民的报复。
他觉得有点有些荒谬,六条莲死在了对忍者的恐惧中,而贵族们害怕步清原平诚和织杳信的后尘。
他们也会低下高高在上的头颅么。
他们……也会有害怕的时候吗。
不管怎么说,六条莲死得有点不合时宜了。
“真是乱摊子……贵族们估计都不会相信这种‘意外’。”
“不相信也没有办法,总不能让忍者们来背黑锅吧。”椿在听完后,抬眸看向一直看着自己的直属上司,“佐助,你也这么认为吧?”
猿飞佐助正在摸下巴的动作停顿了。
椿私下叫来医疗部下达指示的时候,佐助当时便在场,他有些不忍地想到,不让六条莲和家人侍仆见面,造成其身心压力也是不争的事实。只是当时几分事不关己的不追问和剩余几分眼不见心为净的纵容,恐怕真要算责任,自己也不无辜呢,当然,现在也没重提的必要了。
六条莲的失足摔死在斩杀贵族的热闹里根本溅起不了一点水花。
佐助不想附和,却也无可奈何地说:“这种节骨眼上,还是尽量安抚他的家人吧。”
“如果他们借以生事,怎么做都是错,难不成还让我们接收毫无理由的问责,再被胁以低头赔罪?我们问心无愧,若是真的要讨个说法,叫他来和我亲自说说那些叛国密信的事,我们还没有株连其他人呢。”
“况且,现在的他们……也不值惧怕。”椿收回望着远去人潮的目光,朝佐助挑眉。
佐助无奈地摇摇头,并不担心表面上的问责,而是:“贵族拢总活下来就不多,现在又转眼就死了四个,太快了。”他带着一种复杂的感觉再次扫了一眼椿,正好撞上鹿山投掷过来的目光,鹿山一愣,朝他抿嘴点头,佐助暗自叹口气,将视线落回扉间的身上。
这离大名府的火灾还没多久,还要死多少人才会停息?
哪怕慢一点,等这阵子忙完了再不动声色的处置贵族,也好过现在可能闹出来的动荡啊。
他仿佛听到自己差点想要问出来的话,这一波又一波的,之前对日向一族内部生乱的担忧现在看来,还真是小题大做了。
贵族们不是无穷无尽的野草,也不尽是徒有虚表的酒囊饭袋,有心人细细琢磨,回过神来,总难免要心生惧怒的,佐助本着未雨绸缪的担忧和万事周全的沉稳性子,认为清理贵族完全可以缓慢进行,毕竟人都在这里,做什么都避不开木叶的监管。
椿这一次的行为有点过激了。
她好像根本不怕穷寇莫追的道理。
事后佐助私底下和扉间聊起过这件事,但扉间一改常态,表现出不一样的态度,并不认为激进带来完全的坏处。
贵族的人数太少,一旦支撑他们的力量剥削,不足为虑,何况就以这段时间对贵族的观察和了解,扉间已经隐隐感觉到他们各自为政,之间的关系就像沙子一样,一有动荡,牵扯利益,就会立刻分崩离析。就如椿所言,就算其余人会为六条莲要个说法,恐怕也不过是层层包裹着私欲、为权谋划的手段而已。
他目送最后一个跟随游街庆祝的人消失在小道尽头。
如今平民、贵族和忍者之间的关系变得微妙,平民恐怕已经感觉到贵族并非高高在上、坚不可摧,也在一系列应接不暇的事件中,对贵族的敬畏和信仰迅速崩塌。
多么容易,没了围墙的保护,失去守护拥簇和金钱权利的贵族的生命会如此脆弱,如同随时可以丢弃的草芥,被弃之如敝履。
他们死前无法掩藏的恐惧,跟以前任务中死去的任何一个目标一样。
这说不定是个契机,一个光明正大除掉他们的好机会。
他越发清楚地意识到人数庞大的平民群体的力量,如果平民意识到贵族并没有那么可怕,能把贵族从高高的位置拉下来,那么,又会怎样面对对于接管国家的忍者呢——忍者的力量并不能无穷无尽,他们也需要借助工具、忍术,人数也和贵族一样稀少,这样看来,只要平民们发现人数庞大对于任何强大力量都有碾压的优势,忍者的强大恐怕也没有那么坚不可摧。
贵族已经被赶下掌权宝座,谁又能否认,今日被处死的贵族不是忍者的明日未来呢。
他该怎么做,避免忍者重蹈贵族的覆辙呢。
他如何让所有人都能平等对待忍者,让他们知道,忍者和普通人没有任何区别,也是一同期望和平、安定呢?
他是该好好正视这个问题,从木叶里的平民学到教训,从他们的欢呼中得到前车之鉴,继而做好充沛的准备面对火之国的所有国人。
身旁的众人并没有知道扉间心中所想,他们的谈话开始围绕着一同处置的其余涉案平民和雷之国的流浪忍者。
无独有偶,警务部在五区六坊管理者家里搜出了大量本该分发的物资,连同额外多出来的钱财,正好能对上私娼和间谍之中的金额交易差,因为暂时无法使用而分文未动地藏在新挖出来的地窖内。
真是让人难以想象,该管理者当初是如何义愤填膺地指责间谍,原来是为了撇清关系,掩盖自身,在利益面前,没人能逃脱趋利避害的定律。
事情在某种程度上已经真相大白,雷之国的流浪忍者奥索伊左右逢源,打通关系,生生在如此周密的监管下搞出一条地下暗线,而启动资金就是清原家,不甘被夺权的贵族利用原本在大名府就投奔自己的流浪忍者指派杀死政敌六条莲的任务,想要趁机挑起矛盾,借机发作。
却没想自己会死于牵扯出来的通敌证据中。
“强者,总归还是会希望拼杀于战场,死于光荣,若是忍者有一天也死于这种地方……总是未免令人唏嘘。”有人仍盯着河岸边感慨,扫尾忍者正在抬横七竖八的尸,四周汇聚起来的血泊渐渐沉融泥土,混淆成深褐色一团。
或许是秋末夕阳更添一份惆怅,令人难免感同身受,风渐起,下风口血腥味隐隐,人去之后,原本就泛黄的草坪被踩得凌乱不堪、一片狼藉。
站在最后一片余晖之中的扉间听到自己的部下这么感慨,忍不住怀疑,这是当初希望结盟共求和平,避免无谓的忍者所说的话?
有这个想法的不止他一人。
“石龟部长,我不认为这种忍者之死有什么好鼓励的。”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突兀地冒出来。
石龟东绀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随口说:“那你认为忍者该如何死?忍者生来晓勇拼搏,厮杀决斗,生于乱世,死于战火,像那些贵族一样,毫无尊严地哀嚎哭求,遭受唾弃和辱骂,被普通人践踏躯体才算是善始善终吗?”
有人或以附和几句,或以点头默许,当然也有人反驳。
年轻的女忍者嘀咕几句老古董,正要进一步理论。
旁边的男人上前一步将她挡在身后,不卑不亢地说:“大人,忍者接受贵族、富豪买凶杀人的任务还不够多吗,以前我们不忠国土、频换雇主、只认钱财的行径遭人诟病,被四处排挤,不得不死在厮杀中有什么可骄傲的?贵族压迫平民,就没有压迫忍者吗。平民尚且有觉醒和反抗,忍者反而替贵族叫屈,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你在胡乱说什么,我怎么替贵族叫屈?!”石龟东绀又惊又怒,不知道怎么扯到自己为贵族打抱不平上。
“按照大人的意思,忍者死在战场,善始善终,死得其所,所以贵族就该生来享受一切,就穷尽奢华,老死在富贵温柔乡中,这也是善始善终,不是逻辑很正确嘛。”年轻女忍者脱口而出。
她的话引起了一片骚动,稍后位置、还没离开的众人抬头闻声寻觅,想要找到说话如此不客气的两人,就见处在风尖浪头的男人正拉着女人往后退了几步……躲到一众人高马大的人群中,正披着长发显得更加娇小的宇智波椿的背后。
原来是统筹组椿分队下的志村家栗和秋道小柔,众人似乎找到了这话听起来格外熟悉的原因了,正是有什么样的领头就有什么样的下属,言行举止都是出奇一致的尖锐和刻薄,过来凑热闹的农务部的志村云藏更是背着手连连摇头,毫不遮掩痛惜自己族人被拐带而堕落成如今的样子。
石龟东绀忍住众目睽睽之下的羞耻感,艰难地说:“我可没这么说。”
椿不管自己的身形是否能将下属遮盖,说出的话却让人跌破眼镜,说,“石龟大人,是我没管教好下属,你别计较他们的胡言乱语。”
她转过头给身后一个识相点的警告眼神,两人连忙低下头,再抬起头时,已经换上歉意的诚挚表情。
石龟东绀见状,顶着刀疤硬汉的脸上先是无所适从了片刻,接着变为如释重负,他飞快地往几步外的扉间瞟了一眼,压低声音,半是不满,半是叫屈,也真难为他一个健硕男儿作出如此扭捏的模样,说:“这种话可不能随便说啊,椿大人。”
椿无声地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
太难得了,椿竟然也有退让的时候,大家忙活了这些日子,会议上的商讨互不相让,每次争得面红耳赤,几欲动手,今日见血哪能不蠢蠢欲动,围观者对于两方吵架都大有不嫌事大的凑热闹和火上浇油的心理准备。结果椿主动退让一步,众人纷纷露出失望的表情,眼见天色不早,都索性三三两两地结伴离去。
嫌慢的人直接跳下高坡,几步涉水跨河而去。
正当石龟东绀感到窃喜,便听椿的声音不低不高地响起,他转过头,椿正含着笑看着他,看得他有些发毛。
听不见对话的,还以为他们在友好寒暄呢。
准备溜之大吉的鹿山一看椿的脸色,就知道对方睚眦必报,不会等仇隔夜,还没来得及逃离,就听见秋道小柔用着极低的声音,紧紧盯着椿一张一合的嘴巴,带着一种跃跃欲试的兴奋说:“咱们大人说——‘谁都逃不了一死……平民谋害他人的理由和手段尚且千奇百怪,说起来还是忍者的死要单调无聊且可怕得多……至于该怎么死才算有始有终,我没有亲身经历过,不好评论一二,看来石龟大人有丰富的经历’……”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鹿山已经能分辨椿的喜怒,一般她阴阳怪气地恭维别人“大人”的时候,就是表示不爽的时候——他瞪大了眼睛,慢了一步去捂住耳朵,那边单方面椿的言语攻击已经落幕。
秋道小柔快速地补全最后的话:“‘既然如此,有空之余我倒是很愿意洗耳恭听,向您请教,石龟大人可愿不吝赐教?’哎呀,我就知道大人不会轻易放过石龟大人的,可惜刚才侧着身,我没听到前半段话。”
鹿山哪能不明白椿的潜台词,按照这话的意思,是叫石龟东绀去死一遍,石龟东绀背对着他们,但背影已经僵硬,为此,鹿山不得不对这位石龟一族刚上来的新族长捏一把冷汗。
志村家栗瞥了一眼鹿山,扯扯小柔的袖子,大大咧咧的女忍者连忙说:“没关系,鹿山大人可是和咱们大人关系好着呢。”
鹿山瞪着死鱼眼无语地望着她,真是谢谢你了,被椿分队的人当作自己人,可是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呢。
“啊,忘记解释了,”小柔露出一抹甜甜的笑容,“鹿山大人,你一定好奇我知道他们说的话吧,我不过是侥幸——”
鹿山深吸一口气,打断秋道小柔道:“不用谦虚,看来椿手下的人手不仅能言善道,更是身怀绝技,读唇语的功夫真是令人大开眼界,至于我……还有一堆工作要处理呢,就不多留,先走了。”
谢谢,你实况转播的时候我就猜到了,鹿山伸出手拍拍志村家栗的肩膀,一边想,一边快步离开,颇有一种落荒而逃的架势。在会读唇语的能人面前恐怕再没有秘密了,他默默告诫自己,以后可不敢随便在公共场合,不,就算不是公共场合都不敢乱张口,这可是一种光明正大窃听他人的利器啊。
可怕的椿,厉害的椿,一声不吭挑走了他族的人才,鹿山不禁暗自庆幸自家族人颇少,且没有养成容易被鼓动的不良风气。
至于石龟东绀,他能做的也就仅有同情罢了,已经担任火影楼高层职位,完全不顾其他人如何解读,说话还是这么随性,不看场合,让椿恐吓一番,说不定还有意想不到的好处呢。
石龟东绀至此还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四周看去,随着平民散去也陆陆续续地离开的忍者已经少了绝大多数,如今留在原地的,也只有火影大人和几米开外的几个部长,当然,早就走出十几米远的人肯定是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
他一时怔住,嘴唇抖动,不知道该回复什么。
他似乎才反应过来,离得最近的火影大人正目睹这边发生的一切,并未插手,有默许之意,而椿此刻等人散后才发作,这算什么,给他留了一点情面,但又不是完全留情吗?
这一刻他想到了很多,比如自身综合办公室主任的身份,抑或是老族长踏月而归时得到族人转交一封不知出处的陌生信封的错愕,即刻卸下重任选择自己继任后,还有那脸色灰拜的老族长对自己的殷切嘱托……那些记忆纷飞,最后变成一言不发、目睹眼下一切而纵容宇智波椿所有行为的火影大人的面庞,银发男人神色淡漠,红色眼眸以及面颊上的陈年印记色好像是刚才行刑时,才被飞溅的血液污染似的。
明明距离那里那么远,怎么还能染上血的颜色呢。
他竟然忘记了老族长叫自己千万不要惹宇智波椿的告诫……石龟东绀站在原地一个激灵,猛然回头,原来有一颗石子滚到了他的脚边。
哪怕四周只剩下几位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同僚,他也觉得脸上充斥着刺辣辣的灼烧感,全然不见刚才的得意,他的嘴巴蠕动几下,已经变得惊悚,回过神来迟缓地摇头:“没有,没有的事。”
好在椿并没有揪着不放,真要他去黄泉走一趟。
佐助插科打诨地说:“很多公务没做完呢,快走吧,各位。”
佐助刚走出几步,被扉间叫住,接过飞扔过来的卷轴,原来是千手扉间决定对非法组织的处置提案,取消一切官方认可的娼寮、赌场,并对对民间自发的私人组织和黑市进行清扫活动。
之前木叶争论不休的是选择乱世重典还是休养生息的宽松政策,佐助摊开卷轴,这一次吃过亏后,严规铁律便不会再有人阻挠了。
你看看贵族都要被砍头,还有什么不会发生呢。
“这可是个大工程,”佐助头都没抬,神色自然地仿佛刚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椿,你选择一个全权负责吧。”
椿只是摆手,随手挑了一份新鲜出炉的工作塞到腰间的挎包,走得极其洒脱轻盈,远处等候多时的志村家栗和秋道小柔连忙紧跟而上,木桥离这里颇远,他们过桥时,已经没有其他人了。
扉间却还站在原地,仿佛是欣赏最后的夕阳景色,直到最后一刻的光也在他脸庞上移开。
他完全站在了阴影中。
不管岸上离去的人群如何悲欢离合,聚散无常,脚下的河流依旧一样,余晖的河面波光粼粼,静谧流淌,河面上漂浮着肃杀霜降后的落叶,打着转的叶子如同小船,晃晃悠悠,浮浮沉沉。
热闹与它们无关,死亡也是。
这条河与其他分支一样,源起上游南贺川,分支数条,贯穿木叶,它们曾见证了天地变迁,岁月荏苒,当初的无人之境迎来了第一波辗转于此的人类族群,而今遍地都是居住于此的同类。
或许很久以后,就如同见证人族兴起一样,当这样智慧的族群也都终将灭亡,它也会亘古不变,默默地注视着这一片土地,沉默和容忍地接受着世间发生的一切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