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后我在千户所搞事业》子书

30、第 30 章

　　赵三儿趟在担架上已经昏死过去，手搭在腹部，那上头潦草过了几层布，正不断渗血出来，滴滴答答落在青砖路上。

　　三人赶忙提起衣裙，追着担架一路跟到了合德医馆。

　　医馆就在衙门口往南一拐，衙门的伤患大多都是送来这里。

　　赵三儿被抬到里间去，他身上被人捅了三刀，薛兰和周氏只看了一眼，就惨白着脸远远站到墙角去了。反倒是看多了后世战争片的薛宁，尚且还算是镇定。

　　赵大夫先摸脉再看伤，脸上神色凝重，朝着她们摇了摇头。

　　赵三儿一动不动地趴着，若非不时咳血，还以为人已经没了。

　　薛宁在旁边唤他：“赵三儿——三儿？”

　　她与赵三儿前些天还见过面，是最殷切又勤快的人了，怎么转眼就要不行了？

　　薛宁心中纷乱，好半晌没回过神来。

　　这小说就是本再普通不过的种田文，平安县县如其名，该是最平安不过的，这究竟是哪里出了错？又或许是她自己出错了？

　　薛宁颤巍巍伸出手，轻轻碰赵三儿染血的肩头，喉咙不由得发紧：“赵三儿，你家里的弟弟妹妹可全指望着你呢，快醒醒——”

　　周氏站在薛宁身后，翻看着赵三儿身上取下来的背囊，里头的账本染了血，正是在收账路上出的事。

　　“劳烦大夫尽力救治，我去找当家的来。”周氏颤声交代，转身便跑出了药铺，急匆匆赶去了宜和斋。

　　大夫已为赵三儿涂了止血的金疮药，眼下正在处理刀口：“他这伤势过重，倘若不用好药，这条命就要交代了。”

　　薛宁的身上银钱不多，扭头看向了大姐薛兰。

　　“救命的药两贯钱一粒，须得两三粒才够，且不敢保证能否救得回来。”

　　薛兰红着眼眶，连连点头：“用、用！”

　　“他是个苦命孩子，十岁就没了娘，他爹听说挖参能赚钱，结果摔死在了山里。”薛兰哽咽着说起赵家的旧事：“他大姐为了养活弟弟妹妹，自卖自身换来十斗米就没了去向。他就独自带着年幼的弟弟妹妹，吃百家饭长大……”

　　“自从大前年他到咱家来做学徒，每日起早贪黑从不叫苦叫累。”薛兰颤声说道，“怎的老天爷专挑苦命人……”

　　薛宁揽住她，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大夫叹气道，“二位还是去外头等罢，要是把老夫的泪引出来，眼睛可就要花了。”

　　薛宁扶着薛兰，姐妹俩就在药铺大堂中坐着。

　　薛兰紧紧攥着她的手，颤声道：“你姐夫也是去了城外，若是他也遭遇了歹人……”

　　“不会、不会，姐夫穿官衣吃官饭，寻常混混无赖不敢惹他。况且咱们县里向来太平无事……”

　　薛宁明明是执笔的作者，此时的底气竟然虚了。

　　东街，宜和斋。

　　“再去后院仓房盘点一遍。”薛昭平交待伙计盘货，自己则在店面中盘点损失。

　　昨儿个夜里铺子遭了贼，少了一对白玉镇纸，和两套掐金丝纯铜酒杯。放现银的柜子也被撬开，里头放着的大钱铜子并未被盗，那一贯钱足有几斤重，任凭贼人有三头六臂也扛不走。倒是几块银锭子全部不翼而飞，统共被盗五十两雪花银。

　　薛昭平才刚派人报了官，奈何衙门人手紧缺，只好先由他带着伙计封锁现场，盘点货物、清查账册。

　　店铺的门锁未见撬动的痕迹，只是前儿个派去收账的赵三儿仍没回来复命，李二鬼今日也没来上工。

　　薛昭平心里隐隐有了猜测，正要带上伙计出门，就见周氏急匆匆赶来报信，手上还沾着赵三儿的血。

　　薛昭平恨得咬牙切齿：“这个李二鬼——！”

　　薛二哥点上三名青壮伙计，带着周氏气势汹汹赶去了医馆。

　　赵三儿已服下吊命的药丸，勉强睁开了眼。十四岁的半大孩子趴在床上，见着薛兰、薛宁，眼睛顿时亮了亮。

　　他想抬头却动不了，气若游丝的哽咽道：“我、我没保住租子……”

　　“不怪你、不怪你——”薛兰以为他小命将亡，遮着眼睛不敢看他。

　　赵三儿转而看向薛宁，哑声道：“三、三小姐……”

　　薛宁赶忙凑近了些，“你说罢，我听着，是不是惦记弟弟妹妹？”

　　赵三儿的眼里扑簌簌掉下泪来，艰难地对薛宁点点头，颇有些声嘶力竭：“求、求求东家……求三小姐……”

　　薛宁正要点头，就听身后传来一声高呼：“你只管安心——有我在，饿不着他们！”

　　薛昭平带着三名青壮伙计，大步走进来，他蹲在赵三儿的面前，“是不是李芥干的？”

　　赵三儿猛一听见凶犯的名字，浑身都发起斗来，胸腔像是破了洞：“他劫财害命——求东家……求、求……”

　　薛昭平握住他的手，红着眼眶极力安慰：“你在收账路上遇害，我薛家不会坐视不管，你的弟弟妹妹薛家会看顾。”

　　赵三儿得了东家的承诺，激动颤抖的身体安稳下来，神情变得安息，忽而闭上了双眼。

　　薛兰抽泣一声，薛宁跟着长叹，三个人高马大的伙计们呜呜哭了起来。

　　薛昭平一抹眼泪，脸色霎时沉了下来，对着伙计们振臂一呼：“你们刚刚都瞧见了，是李芥盗取财物、杀人害命！把人抬上，随我去县衙报官，叫他血债血偿——！”

　　三个伙计抹去眼泪，撸起袖子上来抬人，气势汹汹就要去讨说法。

　　药铺大夫慌忙阻拦：“干嘛呢、干嘛呢！人还有气儿呢——！”

　　薛二哥怔在当场，伸手去探赵三儿的鼻息，随后大大吐出一口浊气：“多谢老神医。”

　　众人乍悲乍喜，薛兰破涕为笑，握手作揖：“人善人欺天不欺，老天爷有眼，福生无量天尊。”

　　薛昭平又对着大夫拱拱手，随后招呼伙计：“咱们走，上衙门讨公道去——”

　　薛二哥率先走在前头，大步流星往外走，倒还真有些带头大哥的风范。

　　薛宁略一思量，也跟着二哥出了医馆，“我也跟你们同去。”

　　这事或许还真的跟自己有些关联，昨日因她的关系，叫李二鬼受了二哥责难，或许便是起因。

　　大姐担心薛宁年轻冒失，也随着一道结伴往衙门去了。

　　此时衙门里门可罗雀，以往出入办公的皂吏们也少了许多，一行人等了许久，未能等到县令王大人，齐主簿也未露面，最后竟是师爷前来审案。

　　薛家在县内经营三代，又有亲戚在衙门做事，便省去了许多繁文缛节。尤其薛家是遭难的苦主，问询过程极为顺利。

　　等一行人再出来时，天色已尽黄昏。这一整天下来，连顿安生饭也没吃上。

　　薛宁早就饿了，眼见路边摆着小吃摊，便打算买些回来。她虽囊中羞涩，些许吃食倒是不在话下的。

　　“大姐、二哥，你们去药铺等我，我去买些吃食来。”

　　薛宁刚要迈步，就听见远处又传来几声吵嚷。

　　“快快、送医馆——”

　　“可千万别耽误了，不然可就废了——”

　　薛宁抬头去看，就见几名捕快又抬着两名血人赶来，快步朝着医馆而去。

　　被抬在当间那人，染了一头一脸的鲜血，半个身子都是红的。可他身上穿戴的，却是捕头的官服！

　　薛宁惊愣片刻，就听身后“扑通”一声。她一回头，就见薛兰仰头倒在了路边。

　　“大姐——”

　　“哎呀——三妹，快搭把手，送大姐去医馆！”

　　被抬在中间的“血人”也闻声转头，挥起完好的胳膊，虚弱惊呼：“快扶起你们大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