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礁岩》青是草色新

23、兴趣

　　某天的晚自习，两个人去了美术社。社团不止有学长学姐，校内不常露面的美术老师也会在场，至于为什么不露面，大多时候的理由都和体育老师一样不言而喻。晚自习也是老师抽了空就会来，李亦然喜欢听美术老师讲话，那些精彩的美术史以及有趣的绘画手法令她入迷。今晚老师讲的是素描，讲了个大概就让同学们试着自己画画。邵清虽说是陪同李亦然来的美术社，不过她对这个也有些兴趣，正认真地观察着那幅“街道图。”乍一看好像没什么，简单了然的一张画，不过真上手，总是很难拿捏远近距离。
　　李亦然已经动笔了。
　　邵清偷瞄了李亦然一眼，不禁夸了声：“然啊，你这个透视好强啊。”她小声地说着，声音只有她们两个能听到。受了夸赞的李亦然闻言一笑，回了句多观察练习练习就好。
　　她小时候经常把那些零钱攒起来，攒上五六个星期去买美术纸、水粉。那时候不懂什么素描要用素描纸，水粉和水彩有什么差别，丙烯颜料又是什么，她用水彩笔蘸取水粉颜料，又因为控制不好水的比例，薄薄的美术纸基本都得渗出几个破洞。可在五彩斑斓的颜料里，把自己看见的绘画在纸上，她觉得好开心。那时候还被爸爸呵斥过，有时间捣鼓这些东西不如多温习功课。后来再大一点，基本都没有美术课了，她也刚接触到网络，学着临摹那些好看的桌面壁纸，再后来喜欢上看动漫，就又画了自己喜欢的人物，她最常画人，几乎每本课本上都有她的印记。
　　约莫过了四十几分钟，李亦然停了笔，她把身体往后挪，看着完成的街景。这是一副完成度很高的作品，不过细节方面她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你这个地方，明暗关系不对。”有只手从后指向她的画，那是河水沿岸的位置。背后的人笼罩了一层阴影，李亦然转过头看见岑择匀的脸近在咫尺，她又连忙转了回去，太近了。
　　她看回自己的画面，这个人在身后指导着她，让她很不自在。

　　整个过程，修了又改，改了又修。美术社的社员走了大半，关存宁走之前也来看过李亦然的画，她没想明白，李亦然画的其实比她的强太多了，怎么还要留下来。岑择匀说，画的不错就应该要求更高些。邵清坐在一边觉着氛围怪怪的，老实的玩着手机等待李亦然修改完和她一起回宿舍。
　　“我说学长，这边这样改不是更奇怪了吗？”李亦然不满地质问岑择匀。
　　“我建议你改改看，改不改在你。”他这样说，李亦然反倒不好在说什么。不得不说岑择匀确实有两把刷子，就是为什么要揪着她不放啊。她不情不愿的又开始改动。邵清说她上个洗手间。教室里就只剩李亦然和岑择匀。铅笔在粗糙的素描纸上摩擦，教室里只有这微弱的声音。
　　“不对。”岑择匀直接上手抓住了李亦然执笔的那只手，他伏低了身子，李亦然觉得他都要贴在她身上了。明明他认真的在改画，自己却慌张起来。她责怪起自己不专注。岑择匀又开口道：“这样。”
　　他是故意的。这句话贴在她的耳边，气息喷洒在她耳朵上，整个耳朵顿时红了，手臂上也起了鸡皮疙瘩。
　　“学长，总是用这样的方式诱惑女同学吗。”李亦然侧过脸，看着岑择匀。
　　岑择匀盯着那双眼睛，里面装着冷漠透着一丝不屑。她仰视着他，却反而有一种被俯视的人是他。李亦然早对他感到不耐烦，从第一眼见到这个人就觉得他不是什么好货。岑择匀望着李亦然如此模样，不生气反笑，一时低声连笑搅得李亦然摸不着头脑。他的手背抚上李亦然的脸，李亦然顿生一种恶心，用力地拍掉了那只手顺势推了一把，岑择匀一下站到了边上。
　　邵清这时也回来了，她早在那个人摸上李亦然的脸时就回来了，她皱着眉直到看见李亦然推开他才舒缓，她开口道：“然啊，宿舍要关门了，我们走吧。”完全无视了岑择匀这个人，李亦然把画具放好站起身朝邵清走去。

　　走出美术社时，李亦然叮嘱邵清以后千万离这个人远些，她心下回想起刚刚那幕只一个劲儿地泛恶，想着回去的时候发个微信也让关存宁注意些，他和她走的那样近，李亦然有些担心。
　　邵清只闷闷嗯了一声。李亦然不知道邵清有看见，只以为她是困了，又说：“我们快回去吧，让你等了这么久。困了吧？”
　　邵清佯装困了，打了个哈欠说：“好困了，等然啊这么久。”
　　李亦然看着她困得睁不开眼，眼角分泌出打过哈欠的泪水，忍不住笑了。
　　今晚的夜空被云层覆满，暗淡的灯光下映出两个人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