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礁岩》青是草色新

141、饭局

　　昨天成康应了约要带太太出门一块吃个饭。成太太没有去过这种场面，问了成康说：“我去干什么？”成太太不擅长应付人际，成康心里也有数。
　　“没事，就过去吃个饭，我在，他们又不会为难你。”成太太的衣柜里家居服比较多，搬到这边来之后倒是有添置一两套得体、撑得起场面的衣服。她现在孕初期，并不太显怀，穿这身衣服很合身。头发用发绳简单的扎在侧边。
　　成康在客厅等待。忽而看见成太太已经换好了衣服走到客厅来。平常的样子看着舒心，现在大有些突破常规，眼前一亮的感受。只是在这惊讶之中，他觉得似乎少了些什么。
　　“这里，好像有点寡淡。”他指了指成太太的嘴唇，她的嘴唇是淡粉色的。平常的衣服看不出来，但这套衣服有些过分好看，对比起来，脸上自然少了些颜色。
　　“要不要找只口红涂一下？估计得去商场买了，我这边没有呢。”成太太看着他问道。成康的“好”字还没说出口，成妈妈就说了“不行！怀着孕哪能用那些化学品。”
　　“怀孕不能涂吗？”成康看着成妈问。成妈说了声是，又有几分准备责怪意味地对成太太说：“成康不知道，你还不为你肚子长点心吗？”成太太赶忙走了过来，搂住成妈的手说：“妈，我知道了。”成妈脸色不好不坏。成康说了句走了，不然不知道还要花多长时间耗在这里哄老太太。
　　坐着公司给成康派用的临时车到了酒店。他们挽着手穿过酒店大堂，成太太平静地跟了他一路。
　　“还以为你会紧张呢。”两个人在电梯内，电梯上升的间隙两个人聊着天。酒店的卫生做的到位，周边镜面的铁壁反射着二人的身影。成康侧头看着矮了自己一个头的成太太，她这会正视前方，那张淡粉色的嘴巴吐出：“你不是让我别担心吗？”
　　“有时候觉得你不像二十出头的。”
　　“哈哈，我长得很老么。”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成太太听到头顶一声轻笑。
　　服务生推开了门，里面是一张大圆桌，踩上灰紫相间的毛绒地毯。鞋子发出沉闷的声音，这时坐在门对面的已经看见二人，和桌上的人招呼着示意他们来了，坐在背对门位置的人站了起来。
　　二人举手招呼，成康牵着她的手入座。
　　“早听闻成总在今年完婚了，一直没带礼前去恭贺，失礼失礼啊。”
　　“人成总缺你那点礼？还不如干了这一杯，我先来：祝成总成太百年好合！”
　　一声下去一声又起，约莫过了两三杯。
　　成太太看着一桌人的面孔，有好几个不认识的，也有认识的，比如坐在对面的阿水和上次餐厅碰面的和她一起的男人。包括老刘和那个王总。她扫向王总时，发现他也在大量她，瞧见她的眼神又装得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今晚在座的只有两个女人，男人们喝酒中间休息，和两个女人聊了起来。
　　“严总，你这位今天怎么话这么少？”严总就是阿水身边那个男人。说话间也看向阿水，阿水没有什么表情。严总答：“前两天进出空调间有点不舒服，今天估计还没好全。”
　　“嗨，真是的，还以为今天见了成总的太太受了打击呢。”那男人说完之后，桌上有不少人投去了目光，男人也从酒醉中清醒了，给自己又倒上一杯，嘴边道着自己醉了真是醉了，随后把那杯酒整杯喝了下去。
　　“成太太会喝酒么？”有人问道。
　　成太太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侧目了成康一下，那一下也没被席间众人逃过。
　　“成总，您和太太私下应该也喝两杯的吧？”那男人举起酒瓶准备向成太太的杯里添酒。
　　“她怀孕了，不能饮酒。”
　　男人的手举在半空中，又从成太太的酒杯方向移向了成康的酒杯，给他倒上，又给自己那杯倒上，嘴里念念有词：“一杯添丁，双喜临门！让我们恭喜成总！”席间人皆举起酒杯聚拢中间干下那一杯。
　　到了后半场，整个席间开了好几瓶酒下去。成太太说要出去透透气，阿水早就借口不舒服不在现场，只剩男的在场。
　　成太太走到楼下，绕到了后厨，周围都是鱼缸，里面养殖着各种鱼类鳖类。水泡不断翻涌着，鼻腔内充斥着鱼腥味。
　　“千奇百怪的生物，最后都会成为桌上的一道菜肴。”面前的玻璃缸游动着一只长相可怖的鱼，身形似伞状。
　　成太太透过蓝色玻璃缸看见了阿水，阿水站在离她一步之遥的位置，观察着鱼缸。
　　“你真的怀孕了吗。”
　　“嗯。”
　　阿水沉默着转身要走。
　　“严先生是你什么人？”
　　“你没有知道的权利。”
　　“帮我一个忙。”
　　阿水转过身，看见水光泛在她的脸上。

　　“成太太，你怎么在这。”是老刘。
　　成太太走到他面前，问：“刘先生也下来透气么？”
　　“我……”
　　“这儿的鱼腥味很重，要打喷嚏的话，我这儿有纸巾给你。”她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纸巾，慷慨地将小半包纸递了过去。
　　老刘从里面抽了两张纸，打了个喷嚏。
　　成太太笑了笑说：“他们应该聊的差不多了，我也该回去了。一起么刘先生？”老刘点了点头，似乎还有不舒服一般，捂着鼻子擤了擤，路过走廊才把纸巾丢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