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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家产继承(四) ...

  •   第4章

      待平安见到杏儿,有些诧异。

      问她:“这是怎么了?”

      杏儿道:“一句两句说不完,我需要立刻回府见公子,但我怕吴妈妈他们对我下手。”

      一句话便让平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怕是杏儿查到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他道:“你且跟着我,他们不敢当着我的面对你做什么。”

      平安和杏儿装作在门口偶遇,有说有笑地当着门房的面进了府。

      随后二人一路小跑,幸运的是路上没遇到什么人,两人平安地回到公子的院子。

      此时的庭渊正在房间里埋头算账,账本记得过于杂乱。

      他想从中理出头绪核查账目就得先把账算清楚,原来的庭渊根本没什么机会接触到这些,婶婶和堂叔也从未想过教他使用算盘,导致穿过来的庭渊也不会用算盘,只能通过列竖式的方式来计算,还得自己进行转换。

      两日算下来,速度奇慢,大脑也要宕机了。

      每每算到发疯的时候,庭渊就不得不感叹,科技发展的好处是真的太多了,看不懂上网搜,能发到网上问网友,比如现在他最需要的就是一台能够自由帮他计算的电脑。

      “求求上天赐我一台电脑吧,打开Excel表,拉个表把公式套进去,很快就能算出来。”

      平安领着杏儿来到书房,一进门就听见公子又在说他听不懂的话。

      “公子,你又在说什么呢?”

      庭渊:“做梦呢。”

      见杏儿回来,庭渊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

      杏儿刚要行礼,便被庭渊制止了:“以后你见了我不用行礼,有话直说就是。”

      来这里有一段时间了,庭渊还是很讨厌这里的各种礼仪,以前刷抖音的时候,在抖音上看到他们拍的短视频觉得还挺有意思,真当自己身处其中时,无比难受不说,还有一种被枷锁束缚的感觉。

      杏儿愣了一下。

      平安已经见怪不怪了,催促杏儿:“你不是有话要和公子说,快说吧。”

      杏儿这才将药渣取出来,摊开放在桌面上,随即将郎中给她说的话一字不差地转达给了庭渊。

      庭渊听杏儿不带喘气地说了得有三分钟,差点没给自己憋死,边听边给杏儿倒了一碗水,待她说完递给她。

      杏儿更是受宠若惊,哪有主家给仆人倒水的?

      庭渊提前就有猜测,如今杏儿的话只是证实了他的猜测,他并无太大的反应。

      反倒是平安炸了,“他们竟如此歹毒,公子,我这就去报官。”

      若是公子没发现,恐怕过两个月他就该给公子收尸了。

      平日里他们装得和善可亲,到处搜罗上好的补药,一碗一碗地往公子房里送,平安还真以为他们是好心,谁知这一碗碗补药都是毒药。

      怪不得公子以往总是昏昏欲睡,食欲不振,夏怕热冬怕凉,原来症结都在这里。

      送过来的补药都是为了毒害公子。

      “仅凭这些,不足以说明什么。”庭渊叫住平安,“想要讨回公道,我们还需要更多的证据。”

      平安指着桌上的药渣说:“这就是证据,公子,这就是他们毒害你的证据。”

      庭渊依旧摇头:“不够,这还远远不够。”

      单一证据没什么说服力,要有证据链,或是多个单一证据串联起来都指向一处,形成间接证据才有用。

      “为什么?”平安不明白,这都下毒了,为什么不够。

      庭渊反问了他一句,“你去报官了,如何证明对方就是想毒害我?”

      “杏儿不都说了吗?这些药材混在一起,看似是补药实则是毒药。”

      庭渊反驳道:“菊花和竹叶青都是下火的,山楂是开胃的,人参黄芪半夏补气血,你可以说是毒药,他们就可以说这是为了中和药性,我体虚盗汗气血不足是真,胃口不好食欲不佳容易上火也是真,就凭此,你能说他是故意想要用这药害我吗?”

      平安和杏儿都无话可说了。

      这才是真正阴险的地方,没有证据能够证明这药是用来害他的。

      平安气得紧握双拳,双目通红,“那该怎么办?”

      庭渊:“找证据,他们想害我,若是发现我身体没有像他们想的那样一日日地变差,必然会有新的动作。”

      杏儿忙道:“公子,我还知道一件事,或许和那日他们赶我出府有关。”

      庭渊:“你说。”

      他当时就觉得奇怪,吴妈妈他们的行为分明就是为了赶杏儿出府。

      杏儿将手帕递给庭渊,“公子,这是你落水那日,我在后花园捡到的帕子,是堂公子身上掉下来的。”

      平安觉得不对:“堂公子怎么会出现在后花园,他的住所在西北角。”

      杏儿将那日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

      听完杏儿说的,庭渊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那日“庭渊”落水,八成是他这位堂弟推下去的,逃走时被在后花园修剪花枝的杏儿遇上,他们怕杏儿将事情抖搂出去,这才想出诬蔑杏儿偷东西,将杏儿赶出府。

      只是没想到那日庭渊刚好溜达到了前院,还正巧碰上他们污蔑杏儿,出手从他们的手里救下杏儿。

      当时庭渊只觉得其中有猫腻,现在全都连上了,堂婶百般阻拦不肯让他深入调查,源头就是出在杏儿在后花园撞见了庭璋。

      平安恍然大悟:“怪不得公子落水第二日,堂公子就不在府中了。”

      庭渊将帕子收好:“虽不能直接证明他将我推入水中,却能证明他在我落水的时候来过我的院子。”

      平安:“当日我只是去给公子沏茶的功夫,出来公子就发现公子落入小池塘里。”

      这个时间非常短暂,前脚庭璋经过后花园与杏儿打照面,后脚平安就出来喊公子落水了,二者结合不难推理出庭璋当时就是推庭渊入水的人。

      只是庭渊穿过来根本没有落水前的记忆。

      他问平安:“那日我入水在什么位置?”

      平安领着庭渊来到小池塘,此处是个荷花池。

      平安指着距离岸边大约两米的位置说道:“就是这里。”

      庭渊目测了一下,心中已然断定,就是庭璋将“庭渊”推进池塘的。

      若是失足掉进荷花池,最多就是在边缘处,不会跑到中心去,除非是有人从后面用力一推。

      庭渊选了个差不多的位置,让杏儿站在那里,随后往回看,正好背对着大门,脚下又是草坪,正值春季草坪上草已经长起来了,不容易发出声音,悄悄走到背后用力一推然后快速逃离现场,完全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内做到。

      想来庭璋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来“庭渊”这里,见庭渊站在池塘边,背对大门,心生歹念。

      庭渊看着脚下的草坪,觉得有些可惜,这种草坪上很难留下证据,而这里是一个非常闭塞的古代。

      若是在现代,还能通过科技手段,采集庭璋鞋子上的泥土与他院中的泥土做成分对比分析,从而证明庭璋来过。

      如今这一切都只是猜测。

      平安又问:“公子,这还不够吗?”

      庭渊依旧摇头:“还是不够,还得更多的证据。”

      现在这些推测,不过是他根据目前已经有的证据和目击者的证词推导出来的,证据还不够硬。

      他道:“先将现有证据保全。”

      杏儿听庭渊的推理,心中对庭渊的崇拜又多了些。

      庭渊转身往屋里走,看到杏儿手上缠着纱布,问:“你的手怎么了?”

      杏儿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想到昨日晡时自己被人跟踪差点杀死一事,不知道自己要不要告诉公子。

      庭渊他们作为刑警,也要学习微表情和基础的心理知识,如今看杏儿的表情,便知道她还有话没说。

      “昨日到今日,发生了什么?”

      杏儿身体一抖,似是有些恐惧。

      抬头对上庭渊坚定的眼神,以及关切的神色,她道:“昨日我出府,被吴妈妈侄儿跟踪,他想要杀了我,是吴妈妈指使的。”

      “你是从他的手里逃脱的?”平安问。

      现在平安明白了,为什么杏儿回府要这么谨慎,竟发生了这么严重的事情。

      庭渊忙问:“你除了手伤了,还有哪里受伤了?对方呢?”

      杏儿将昨日自己如何发现吴妈妈的侄儿再到自己如何从吴妈妈侄儿手里逃脱的来龙去脉都讲了一遍。

      平安听得目瞪口呆。

      这个和他一般大比他瘦弱的姑娘,竟然能从一名五大三粗的男子手里逃脱。

      庭渊听完杏儿的描述,也是惊讶不已。

      杏儿问:“公子,我会不会被砍头?”

      庭渊摇头:“现场没有目击者,即便对方没有死,找上门来也不必怕,是他要杀你在前,律法上明确写了,杀人者遭反杀,反杀者无罪。再者,你一个弱女子,他掐着你的脖子叫嚣要杀你,性命攸关,这个时候你只是为了保命,依照律法你也不需要负责。”

      从前的庭渊看书多,本朝的律法也在庭渊的记忆里。

      和庭渊在现代学的刑法差别并不是特别地大,让庭渊挺意外的,很多都有共同之处。

      这两日发生的事情,让庭渊对杏儿刮目相看,这姑娘有胆有识,机智聪慧,若是活在他所在的时代,必然也是个不凡的女子。

      可惜在这个时代,将她埋没。

      寻常人家的姑娘别说是误杀个人了,就是遇到危险生死攸关时反击怕是都难,她不仅能镇定地将后路留好,实现绝地反杀,事后还能做到把所有能够留下证据的东西全都带走,隔日就能将他交代的事情办得妥妥当当,回来和他复命。

      甚至能做到入府时谨慎地叫平安出去为她保驾护航。

      庭渊是打心眼里欣赏杏儿的胆识。

      平安原本对杏儿还不放心,担心她不会诚心对待公子,听完杏儿这两日做的事情,整个人都震惊得无以言表,从头到脚从里到外都对杏儿完全改观了。

      若是这事发生在他身上,他还不一定能做到和杏儿这般干净利落。

      庭渊道:“杏儿,这两日你辛苦了,你若是担心吴妈妈她们继续报复你,我给你一笔钱,你带着家人离开此处。”

      庭渊虽想扳倒堂叔堂婶,但他不想有人为此丧命。

      杏儿摇头:“公子,我不走,我留在你身边,若不是公子前些日子将我从吴妈妈手里救下,我现在恐怕已经流落街头,无人敢收我做工,若他们心狠,拿着认罪书将我送进监牢,我怕是也活不长久。”

      本朝律法于偷盗主人家财物,惩罚尤为严重,偷盗财物数额巨大是要砍头的,数额轻者也有可能流放他地或多年牢狱。

      因此很少有人敢偷盗主家的财物。

      对于杏儿来说,庭渊于她有再造之恩。

      她道:“公子,我与吴妈妈他们的梁子已经结下了,即便是我想走,她们也不可能轻易放过我,何况我撞见堂公子从你的院子出来。”

      庭渊一想觉得也对,现在能够保下杏儿,唯一的方法就是扳倒林婶娘和吴妈妈他们,只有这样大家才能安全。

      “好,那你便留下,将来你若是想走了,你便告诉我。”

      杏儿高兴地应下。

      庭渊回到屋里继续核算账目。

      杏儿和平安陪着他。

      看着公子在纸上写得奇奇怪怪的字,杏儿觉得好生奇怪,小声问平安:“公子这是在做什么呢?”

      平安道:“算账。”

      “算账不用算盘?”杏儿疑惑。

      平安:“我也不知道。”

      杏儿不知为何,觉得她家公子很神秘。

      庭渊觉得自己的效率太低了,对平安说:“你去把账房先生叫过来。”

      “公子要他来做什么?”

      庭渊:“叫他过来教我用算盘。”

      平安听完,便快速去前院找账房先生了。

      没多久账房先生就跟着平安急急忙忙地赶过来了。

      账房先生恭敬地问:“不知公子找我何事?”

      庭渊敲了敲算盘,“想和先生请教算盘的用法。”

      账房先生了然,好在账房先生人还是很不错,认真地教庭院如何使用算盘。

      用他教的方法,庭渊挑了几个之前自己手算的数据核查,结果相同,说明账房教的是正确的。

      账房先生也注意到了庭渊写的废纸,上面写的东西他看不懂,觉得很稀奇。

      学会了算盘算东西的速度直线提升。

      仅用了两日的时间,就将账本核查了一半。

      其中杏儿的功劳占了一大半,在账房先生教廷渊学算盘的时候,杏儿从旁观摩,竟也将算盘学会了,帮着庭渊核算了不少。

      庭渊有时候就在想,自己救下杏儿,是给自己救来了一个福星。

      她虽识字不多,但对数字极为敏感,庭渊觉得杏儿这样的,在现代肯定是个顶级学霸。

      两日下来,原本不认识的字,跟着平安学的多了,现在看账本完全不用平安帮忙。

      平安心中有些挫败,他没能发现公子常喝的药是毒药,也没能在这些事情上帮助公子。

      庭渊察觉出平安情绪的变化,及时给他做心理疏导,“你也做的很好,我们核算账目的时候,你在保障我们的后勤。渴了有温水,饿了有点心,规整东西总结记录你都做的很好。”

      杏儿也赶紧说:“是啊,平安哥哥,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昨日你炖的鸡汤就很好喝。”

      从前庭渊的饮食都是厨房负责,现在平安长了心眼,每顿饭都是自己在旁边盯着,生怕有人往里面加东西,一些能自己做的,他就拿到院里小厨房做。

      庭渊也赞同地说:“对,昨日的鸡汤做得极好,我很爱喝。”

      有了他们的鼓励,平安又恢复了斗志。

      几天账本查下来,账面银两倒是没什么问题,但庭渊发现了其他问题。

      府上的开销非常大,结合杏儿对物价的了解,发现很多物价都是虚报的,还有一些明显很不正常的开销,堂叔堂婶代管家业,每年他们两人加起来一百两的工钱,他们在府上的花销由账房报销,光是去年一年他们置办各种东西七七八八加起来,就花了接近三百五十两的银子。

      庭府这个宅子不算府中物件,价值大约两千银子,庭渊粗略溜达过一圈,绕着宅子转一圈得要一刻钟,也就是15分钟,他在现代散步遛狗匀速15分钟能走1.5公里,这具身体体弱,大约能走1公里,就意味着周长大约1公里。宅子偏方形,粗略换算下来大约是6.25公顷,62500平方米,按照标准足球场7140平方米,这个宅子相当于九个足球场的面积。

      复核由他们代为管家这些年他们总共的开销,超过四千两银子,足够他们买下两个这么大的宅子。

      单独抛出来一对比,庭渊看着都够心惊肉跳的。

      嘴上说着对庭渊好,花着属于庭渊的钱,庭渊去年一整年包括药材各种开销总和不过60两,勉强顶上他们一个零头。

      这些年在他眼皮底下肆意花的都是他的钱,怪不得看着珠光宝气。

      平安气愤地说:“公子您都没花这么多,他们凭什么花。”

      算出来的这个数据,是庭渊也没有想到的。

      普通人一年的收入也就五到十两银子,他们一个月就能花掉30两银子,撇开虚报的那些,进入他们兜里的不知道有多少。

      “他们这么肆无忌惮地偷用公子的钱财,难道就不怕公子你发现吗?”

      庭渊冷哼:“因为他们根本没有想过要我活到继承家业的那一天,所以才会肆无忌惮地花着我的银子。”

      “公子,不能放过他们。”平安愤愤地说。

      庭渊道:“那是当然。”

      听堂婶说过两日堂叔就会回来了,到时候他会旁敲侧击,问堂叔要家里的房契地契。

      从这几日算账中大约可以算出,每年各处缴纳的铺租粮食和酒楼客栈收益加起来,除开成本,年收益纯利润足有五千五百两,若是按照如今的购买力,折算成人民币接近8300万,这么多钱谁看了都眼红。

      他们必然坐不住的,等着给他们下套,让他们自投罗网。

      庭渊盘算了两日,若是他们发现自己没能在他们预期的日子里死亡,就只能铤而走险来想办法杀他。

      无非就是下毒,或者是买/凶/杀人。

      饭菜绝不能吃他们送来的,至于买/凶/杀人,他们得花点心思给对方做好局,将他们一网打尽。

      想要干成这种事,没有人手是不行的。

      庭渊想要从账房拿银子必然会引起旁人注意,思虑再三,他让平安挑些值钱的物件拿出去卖。

      平安还有些舍不得:“公子,你确定要把这些东西拿出去卖了吗?这些都是老爷和夫人生前喜爱的东西。”

      庭渊毕竟不是从前那个庭渊,平安口里的老爷和夫人与他没多大关系,他之所以要夺回家产,也是不希望“庭渊”死得不明不白。

      他道:“今日不卖这些,明日我们就守不住家业。”

      平安趁着傍晚,走后院的狗洞爬出去,在堂叔回来之前,筹集了二百多两银子。

      书房里的好东西都快卖得差不多了。

      再卖就得卖桌子椅子了。

      平安问:“公子,堂叔明日就回来了,我们这些银子应该怎么用呢?”

      庭渊早就已经盘算好了:“明日就说我最近连日做梦梦到自己有血光之灾,要你去寺院为我请僧人入府念经祈福,借此机会出府,去找个靠谱的镖局,让他们挑几个身强体壮能打的,再去附近的寺庙请几位僧人,让他们扮成僧人进府护我周全。”

      除了镖局,庭渊还真想不到哪里还能有身强体壮且武功不差的。

      庭渊在警校擒拿格斗也不弱,但这具身体太弱了,真打起来,他自保可能都费力。

      这个地方又没有枪,只能用冷兵器解决,除了匕首他都不会用。

      到了这种时候,他就感觉武术到了用时方恨少。

      早知道有今日,就该去学学冷兵器,刀枪剑戟斧钺钩叉都来上一遍。

      堂婶几乎没什么战斗力,庭渊已经见识过了,现在就等明日堂叔回府了。

      不知道明日过后,他要面对怎样的腥风血雨。

      来这里这么久,庭渊是第一次感到紧张,夜里竟无法安心入睡。

      月光透过窗户照进屋内,庭渊实在睡不着,起身到院子里想看看月亮。

      到了这里,一切都慢了下来,反倒让他有很多的更多的时间可以关注周围的一切。

      刚到院子里,就听见角落里有声音。

      梆——

      梆——

      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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