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节雨》钟晓生

6、第六章 再见

　　行商的若是能和当官的扯上关联，便如同老鼠找到了通往米缸的路。乔正也是因了这个心思而急切地为云生定下亲事。云生也的确争气，入赘一年后便爬到了主簿的位置。只是他自入赘后便没有再回过乔府。

　　这日易之正坐在房中捧着一枚桃核小舟发呆，乔正突然走了进来：“我带你去看看云生如何？”

　　乔易之怔了怔，手中的小舟掉在地上，他忙弯腰去寻，却怎么样找不到了。

　　乔正将他拉起来：“走罢，这么喜欢的话，让云生再雕一个送你。”

　　两人来到太守府邸外，乔正拜了名帖，站在门外足足等了半个时辰才有下人来将他们领入府中。

　　正巧这日太守不在，云生当家。

　　乔正与乔易之被下人引入会客堂中，只见云生坐在主位上，相貌虽与年前没甚么变化，气质却已截然不同了。
　　——当年的云生，温柔中带着些卑微。而如今的他，已是风姿逼人。

　　乔正拉着呆若木鸡的乔易之作揖，云生含笑道：“舅舅客气了。”

　　一声舅舅出口，乔正也呆了。过了许久他才干笑数声，见云生示意，便拉着乔易之入座。

　　茶已备好了，上好的铁观音，既不浮华又不低廉。

　　云生淡定地喝了一口茶，问道：“舅舅带着易之表弟来看我，可有什么事？”

　　乔正本还想客套几句再迂回入题，却被云生打断：“我不喜欢拐弯抹角，舅舅有事不妨直言。”

　　乔正无奈，见一旁的乔易之始终盯着云生作魂游天外状，只得硬着头皮清了清嗓子：“云生，爹……舅舅有一批私盐要入城，盐引……”

　　云生漠然道：“舅舅，我只是个主簿，盐引是朝廷派发的，你想让我做什么？”

　　乔正笑道：“不必。云生只要能让太守大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即可。”

　　云生微微蹙眉：“这可是违背律法的。”

　　乔正舔了舔干燥的嘴唇，舌灿莲花地游说起来，说到词穷处用胳膊顶了顶乔易之，指望从小与云生私交甚好的易之能出声帮忙。孰料乔易之却始终皱着眉看着云生不语。

　　云生一手托着腮，悠哉地喝着茶，也不知乔正说的话究竟听没听进去，目光却饶有兴致地围着乔易之打转。

　　过了许久，乔正见游说无望，正待发怒，却见云生突然轻笑一声，道：“这点小事既然舅舅开口了，我自不敢推辞。”话锋一转，“不知易之表弟成亲了没有？”

　　乔正愣了愣，忙赔笑道：“尚未。易之他自小游手好闲，如何能与云生想比，又有哪家的小姐愿意屈就？”

　　云生含笑道：“不如我为表弟介绍一门亲事，如何？”

　　乔易之猛地蹙眉，终于涩然开口：“云生哥……”

　　乔正道：“不知是哪家的小姐？”

　　云生见乔易之的脸上写满哀求之意，目光中的眷恋比之一年前竟是有增无减，便突然沉了脸，冷冷地说：“我现下也没什么人选，我会替表弟留心。若舅舅没有其他事了，我差人送你们回去。恕我有事在身不能远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