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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二十一章 ...

  •   徐弘清楚这件事是几方党争所致,但他身在其位就做好“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准备,维护律法公正。

      他漫不经心的提醒,“你可想清楚了,你犯的可是死罪,这堂中的大人谁能救你,谁敢救你?”

      顾冶初:“徐大人说的什么话,殿下在此,谁敢造次?”

      长宥王在场,没有哪个大人敢包藏祸心,一锤定音。

      “是……是……”

      应衍没了耐心,嗤笑,“这一晃天都黑了,话都没问出几句,我这还急着要和圣上回禀,莫不是要熬到明日上朝?”

      柳良平起身,“臣来审。”

      徐弘:“柳大人,有晚辈在,你动动嘴就好了,动手的事就交给小辈吧。”

      话音刚落,就听张禹一声尖叫,胳膊发出清脆的一声“咔嚓”,似是被方今肴活生生踩断了。

      方今肴浑身散发着冷冽的戾气,发梢上的水滴落在张禹身上,他缓缓抬起脚从肩膀移到了膝盖上,脚尖发力。

      张禹惊恐万状,大喊到:“是李大人!”

      柳良平:“哪个李大人?”

      张禹胆怯的看着方今肴,拼尽全力的往后蜷缩,“李准大人。”

      李准是摄政王一手提拔到中书侍郎的高位,位高权重,他能从刑部救一个无名小卒自然不在话下,但为官者谨小慎微,不会做无用之事,众人当即持的是怀疑态度。

      柳良平质问,“他为何救你?”

      事到如今,张禹已经没了转圜之地,有问即答,“我兄长因赎烟花女一事入狱,我被牵扯入其中,他救我是想让我杀人灭口。”

      柳良平:“杀谁?”

      “杀那烟花女子。”

      徐弘疑惑,“区区烟花女也值得李大人大动干戈?”

      张禹不答,下一秒又是清脆的一声响,膝盖处骨头断了,他“啊”一声尖叫,忙答,“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只是听命行事,想将功折罪,为什么要杀她我真的不知道。”

      柳良平:“看来要请李大人来了。”

      易皓飞欲言又止,应衍出声道,“凭一个无名小卒的说词就要审问朝中大臣,诸位大人平时就是如此处理政务,审查案件吗?”

      众人噤声,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应衍:“再说,这厮说了一堆,和崔司业的事又有什么关系?”

      此话一出,众人才反应过来,被突如其来的人吸引了注意,竟一股脑的被引导了思绪,全然忘了一开始的目的是审理崔久。

      方今肴回头看了一眼应衍,眼中杀意更甚,脚微微抬起移到了张禹的心口,歪了歪头。

      张禹惊惧大喊,“那烟花女是崔久的相好!”

      众人惊愕。

      柳良平:“那与此案又有何干系?”

      张禹感受到方今肴的脚力,急忙回答,“有,李大人一直拿那个烟花女牵制着崔久,方公子赎了她以后,崔久找了李大人,是他让李大人杀了烟花女。”

      “哦?”应衍挑了挑眉,意味深长的看着方今肴和崔久。

      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只要不聋的都能明白,李准和崔久合谋,那烟花女一定是知道些什么。

      柳良平质问崔久,“为何要合谋杀了烟花女?”

      崔久咬牙切齿,“什么合谋,微臣从未听过,这一切全是诬告!臣与那烟花女确有过往,但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死无对证,这厮空口白牙胡扯,怎么能说是我与李大人合谋杀人。”

      “呵。”应衍冷笑。

      方今肴一字一顿的问:“谁说她死了?”

      崔久愣怔一瞬,整个人就被踹翻在地,还没等痛感袭来,就见眼前多了一席衣摆,他抬眸看去,瞳孔放大,不敢置信。

      阿狸一步步走向前,每一步都走的沉稳坚定,这是她脱离掌控的路途,她盼了多年,终于踏上了这条路,她走的格外小心,格外慎重。

      她行到堂中,拎着裙摆跪下,“奴,醉云楼舞姬阿狸,崔司业是奴的恩客。”

      柳良平问,“有冤情要陈?”

      阿狸沉声道,“奴可证明,崔司业以权谋私,贪赃枉法的罪行。”

      易皓飞冷嗤,“又是人证。”

      阿狸:“奴就是物证。”

      众人不明所以。

      柳良平沉声道,“有物证,呈上来。”

      崔久怒骂:“贱/人!”

      方今肴一脚踩下,毫不犹豫踩在了他的脸上,让他无法再发出一声。

      阿狸目光灼灼的看着诸位大人,眼含热泪,缓缓抬手。

      她来前,宋与青替她梳洗过一番,一身素雅的黄衫蓝裙,身上毫无风尘气,倒像是不谙世事的闺阁千金,现下泪眼婆娑的望着人,漂亮的令人心疼。

      “等一下!”

      一声女声传出,众人见堂中闯入一席青衣,她头发凌乱,衣服上有一道血印,兀地出现,众人皆是一惊。

      宋与青一一行礼,站在阿狸身旁,看着应衍说道,“请殿下屏退无关人等。”

      “无关人等?”易皓飞咬文嚼字,指了指自己和章叙,又指了指外面的学子问,“宋姑娘说的是我们还是他们?”

      “妾身自知无礼,但阿狸姑娘所呈证物事关女子清白,还请殿下应允。”

      宋与青说着就要跪下,应衍疾步上前,眼疾手快的拉住了她,眼神无奈的看着她,轻轻摇了摇头。

      她不解。

      易皓飞冷嘲热讽,“清白?烟花女子也会在乎清白吗?”

      外间学子议论纷纷,纷纷抗议,不肯退去。

      各种声音汇聚,有嘲讽有怒骂有指点,嘈杂声接连不断汇入二中,宋与青回头看指指点点的学子们,错愕不已,她读书百卷,此刻竟不知该从何说。

      “不用。”阿狸垂眸,泪水滴落在地,她收敛情绪,抬头看向高高在上的大人们,“奴不用屏退任何人,但请……”

      她顿了顿,抬手将眼泪擦去,“请大人们以为国为民之心,秉公办案。”

      她郑重的磕了头,在众目睽睽之下解开衣带。

      宋与青不忍,唤她,“阿狸。”

      阿狸充耳不闻,缓缓扯开衣带,将外衣一件件褪去。

      应衍拉着宋与青让她到一旁去,眼神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

      众人屏息,见阿狸衣衫褪去后露出后背,皆是震惊之色。

      阿狸白皙的背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字,都是伤疤愈合后所致。

      她泪如雨下,眼神仍旧坚定,咬着牙说,“奴背上有崔久所有交易的记录,名字、银两皆记录在上。”

      她抽了抽鼻子,再道,“奴可可做人证,亦可作物证。”

      堂中落针可闻,无人不惊,无人不敬。

      张舍回过神来,跪着背过身去,见状,门口的学子纷纷转过身去。

      方今肴厌恶的瞪着崔久,狠狠地将他踩得吐血不止,他转身拿起桌上的大氅往阿狸身上披去,冷冷地看着应衍,目光又看向柳良平。

      “姑娘与崔久如何相识,与李大人又是何关系,还请细细说来。”

      柳良平生硬的声音软了几分,对阿狸说的话也客气了些许。

      方今肴蹲下身,替她拢了拢大氅,遮住了她的狼狈。

      “奴,原是淮州佲县之人,十四时被父亲卖给人伢子,辗转被卖入觃京醉云楼,七年前遇到了崔大人,因家父曾在崔府做过工,我幼时见过崔大人,再见便认出他,崔大人知道我与他是同乡后对我照顾有加。”

      “有一日崔大人醉酒,用簪子在我背上刻字,醒来后天他告诉我,这些都是他售卖入学名额和私相授受的名单,他是替贵人办事,留有证据才能自保,他许诺我,官至尚书时为我赎身,纳我进府。”

      “前年,惊羽卫找到我,但他们不知名录在我身上,又不能打草惊蛇,只能日日监视我,以我要挟崔大人。”

      “前些日子,我到王府献舞,半路遇到了惊羽卫,逃窜之际遇到了方公子,方公子慈悲心肠见我可怜答应为我赎身,没想到我的身契早被惊羽卫拿了去,李大人还抓了我,用我威胁方公子。”

      她声音轻柔,几度哽咽,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的清清楚楚。

      “还请大人们明查,还学子一个清清白白的国子监。”

      良久。

      柳良平出声,“人证物证俱在,将所涉一干人等羁押候审。”

      易皓飞:“柳大人,此案恐怕交给刑部更为妥当。”

      柳良平呵斥,“李准官居三品,刑诏司审查最为妥当!”

      “此案与李大人是否有关还有待审查,如何就定了是高官涉案?”

      “易大人……”

      两人僵持不下,学子们讨论不绝。

      “咚!”

      应衍扇骨敲在上,镇住喋喋不休,一锤定音,“刑部审。”

      柳良平错愕,“殿下!”

      在场的无一不震惊,觃朝三足鼎立之势众人皆知,应衍主持此事,已然是拿住了摄政王的把柄,可趁机削了他的左膀右臂,却将此案交给刑部审,他到底想做什么,让人捉摸不透。

      应衍对众人的注目熟视无睹,上前去将阿狸扶起来,看方今肴眼中的怒意,看样子是很不满意他的决定。

      他垂眸看他衣角还在滴水,朝着门外的学子走去,扫过他们青涩稚嫩的面孔,神色各异,都有自己的小心思。

      “我刚才说,这些大人与你们一样。”

      他将刚才未说完的话捡回,继续说,“他们能做到如今的位置,绞尽脑汁的筹谋算计,防范着明枪暗箭,阴谋诡计,还要费尽心思攀附权贵。”

      “他们花了几十年的时间,才得你们一句‘大人’,身居高位还得日防夜防,生怕哪里出了差错就成了刀俎上的鱼肉。”

      “他们的心思比深山里的老狐狸还沉,以你们现在的脑子,算上个几天几夜怕是都算不明白。”

      应衍不顾徐正信的阻拦,一步步走到张舍身边,俯身用扇子轻轻敲了敲他的脑袋,冷笑,“斗不过是正常的。”

      “你们将来是要为官做宰的人,要走干干净净的青云路,还是要踩着冤魂坐上高位?”

      他声音清冷,言语里外都在骂在场的大人,他们脸色铁青却不敢驳斥半句,学子们听着都明白他的意思,陷入了沉思。

      “你们要想清楚,为什么做官?”

      “殿下。”易皓飞起身,朝他深深的一拜,“殿下教诲,臣一定铭记在心。”

      他直起身来,眼底藏着几分寒意,“臣做官,不仅为国为民,亦为家人。”

      话音刚落,只见崔久冲了过来,直奔阿狸扑去,众人都没注意到他的动作,这一瞬间都吓得愣怔住。

      方今肴知道他是一个自私自利的人,今天将他逼到了死路,他定然不会善罢甘休,一定会拼个你死我活,故而应衍在说话时,他一直警惕着他做什么动作。

      他冲过来之时,他早有防备,一刹那就闪身上前,抬脚踢飞他手上的匕首,顺手取了阿狸头上的簪子,毫不犹豫的刺下,崔久手心被贯穿,尖叫声连连。

      众人惊魂未定。

      崔久捂着手,高声怒骂,肮脏不堪,难以入耳的话一股脑的吼出,阿狸站在方今肴身后,眼含泪光,满是失望的盯着狼狈不堪的人。

      他骂了阿狸还不解气,又指着堂中大人骂了个遍,最后盯着方今肴声嘶力竭的吼,“贱种!自以为是的贱人!这一切都是你在算计……都是你!”

      他振振有词,怒骂声越来越大,几乎是要把所有的怨气都发泄在他身上。

      方今肴紧握着拳头,忍着怒意,没有再动手。

      宋与青着急,应衍将她拉住,几步上前到崔久,狠狠的踹了他一脚,冷声吩咐,“羁押候审。”

      侍卫听令,忙上前来将他压住,粗暴的堵住了他的嘴,堂中静了下来。

      应衍:“章大人,还请查个水落石出,还觃国一个朗朗乾坤。”

      “臣定不辱使命。”章叙郑重其事的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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