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石边云

18、第18章

　　翌日

　　苏井被九点的闹钟吵醒，迷糊之间看见手机上面的消息。

　　屠成：“早。”

　　苏井回了一句早，定睛一看，早上八点发的。她是因为今天答应要带他出去玩，才定的九点闹钟，平常放假都是睡到十一点才醒，没想到还是起晚了。

　　正想着，消息再次进来。

　　屠成：“早餐放在门口了。”

　　像是知道苏井的作息，体贴的补充了一句：“不着急，慢慢来，好了发消息给我。”

　　苏井将门口的早餐拿进来，用了最快的速度刷牙洗脸，换衣服，然后吃早餐。换好猫砂和猫粮后，在全身镜前左看看，右看看，决定将头发扎起来，最后扒拉扒拉额前的碎发。

　　“我好了，出发吧。”发完这句话，苏井蹲下身换鞋。余光看了一眼那双只穿过两次的高跟鞋，想了一下，还是放弃了。

　　简单的约会而已，没必要遭那份罪。

　　最后苏井还是决定穿上那双保暖的马丁靴。

　　穿上鞋子，又站在镜子前面独自欣赏了一会，转了一个圈。

　　车上，准备出发前，屠成随口问：“准备带我去哪玩？”

　　可是当看见苏井略显呆滞的表情时，屠成挑起一边眉毛，明白了，这是打算走哪算哪。

　　苏井昨天只是随口一说，她压根没有做规划。

　　远点的地方去不了，他明天还要上班，可近的地方更没有什么好玩的。

　　这大早上的去哪玩？

　　苏井忽然想到一个地方。

　　“下车。”说着她解开安全带，率先下了车。

　　屠成虽是一头雾水，但还是乖乖解开安全带，跟着苏井下车。

　　苏井神秘兮兮，好似心血来潮，说：“走，我知道去哪了。”

　　屠成跟上，走了一会，他从悄然伸手牵住苏井的手。苏井没有停顿，没有流露出一丝不自然，就这样两人开始牵着手一起走。

　　人潮拥挤的地铁上，丝毫没有因为是周末而减少人流。

　　苏井习惯性想去坐那个好不容易空出来的座位，电光火石间她想，她坐了，屠成岂不是要一个人站着。

　　一秒钟的犹豫，座位就没了。

　　……

　　这下好了，她不得不站着了。

　　快到站时，停车的惯力将苏井带向一侧。

　　苏井下意识低呼一声：“啊！”

　　千钧一发之际，苏井一侧手臂被屠成拉住，她才堪堪站定。

　　站稳后苏井抬起头对屠成笑笑，说：“到了。”

　　“嗯。”屠成那一秒心脏也停止了一下，有一种不受控制的无力感，咫尺之间，却怎么都拉不住怀中之人。

　　这种慌乱感到下地铁的那一刻，被另一种感受冲击的干干净净。

　　意料之中，苏井看着屠成那种复杂的面部表情，独独没有陌生和疑惑。

　　“你是什么时候来这里的？”苏井走在这条熟悉的路上，凹凸不平的水泥路上因为刚刚下过雨，显得格外狼狈。

　　屠成像是回忆了一下，说：“你搬来一个月后。”

　　当时刚刚结束为期三个月的封闭训练，回到部队后，一直到凌晨才有时间打开手机，许多零零碎碎的消息争先恐后涌出，一直翻到凌里一个月前发的消息，得知苏井辞职搬家了。

　　他和凌里是发小，凌里是广州本地人，房二代。毕业后在住的附近开了一家网吧，整日里无所事事的混日子，后来因为认识了现在的男朋友，跟家里闹翻了，现在努力创业中。

　　屠成立于窗前，眼睛看着黑寂的夜空，思虑良久，还是拨通了凌里的电话。

　　“喂？”

　　手机里传出凌里沙哑的声音，像是在极力隐忍着什么似的。

　　屠成当时满脑子都是苏井，没有在意：“把她新地址发我。”

　　“明天发你，啊！”随着一声惊呼，电话猝然被挂断。

　　屠成看着被挂断的界面，过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尴尬的情绪后知后觉起来，这个点跟男朋友住一起还没睡，在发生什么事情不言而喻。

　　第二天中午在屠成的第三次打开手机下，凌里的消息终于发过来了。

　　当天下午他就请假过去了，是在第二天下午四点到的广州。

　　看着这边的环境，屠成蹙眉，这边偏的有些过分。

　　屠成走到苏井租的那栋房子门口，还好有门禁，四周巷子口都有监控。

　　听凌里说，她现在跟两个大学同学合租，三个女孩子也能互相照应着。

　　在门口站了一会，快六点的时候，屠成去地铁站门口的炸鸡店里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随便点了一份东西。

　　一个小时后，屠成在人群中一眼就看见了心心念念的姑娘。

　　白T黑裤，肩上背着一个白色的帆布包。

　　她和旁边同行的女生说着什么，时不时眼睛弯成一个月牙。

　　看样子现在的生活她过的很开心。

　　屠成想，这就好，这就足够了。

　　刚走出地铁口转弯，苏井总感觉有一道视线在盯着自己，可是一转身，并没有看见那道视线，行人不是在看手机就是专心在赶路。

　　苏井回头看了一眼就转身继续跟室友讨论今天发生的趣事，很快就把这个小插曲抛之脑后。

　　从那天后，苏井再没有感觉到那道灼热。

　　直到现在，即使苏井知道屠成回来看过她，她也没记起来这件事。

　　苏井侧身，挽着屠成的胳膊，声音软糯，直接道：“屠成，我发现我现在好喜欢你啊！”

　　“嗯。”单纯的屠成还没听见苏井前面的那句话，应了一声，听完后面那句话整个人愣了一下，不自然的回了一句：“嗯，我也喜欢你。”

　　知道他现在害羞了，苏井继续调戏：“只是喜欢嘛，我可是好喜欢的。”

　　“好喜欢。”他说。

　　苏井变本加厉：“啊，可是我觉得，我喜欢你要比你喜欢我多一点哎。”

　　“我多。”屠成浅茶色的瞳孔在此刻深了一些，停下脚步专注的看着苏井，看着谈定，可是微微泛红的耳尖出卖了他。

　　这次换苏井愣住了，不经意瞅见表面淡定但是耳尖泛红的某人，抿着唇，忍住笑意，继续往前走：“嗯，知道了。”

　　绕过小巷子，走到曾经住过两年的房子前，说实话苏井现在没有太大的感触，那两年过的很平静，平时就是上班，放假了就呆在房间里，偶然出去逛次街。

　　日子就这样日复一日的过着，说不上喜也说不上悲。

　　可是现在得知那段平常的日子里有一个傻子傻傻的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等着自己，没有一点希望的守着，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她突然觉得有点心疼，不是为自己，而是为旁边的傻子。

　　见苏井情绪开始不对，屠成引开话题问：“饿不饿，我们去吃饭？”

　　苏井没有回他，而是问：“你来那天是中午还是下午？有没有在这里吃饭？”

　　屠成：“下午四点，吃了晚饭。”

　　苏井接着问：“在哪吃的？”

　　屠成不明所以，答道：“地铁口对面。”

　　苏井拉着屠成就往地铁方向走，嘴里不停说着：“走吧，也不知道你吃的那家店还在不在，如果不在了，我们就去吃新开的那家。”

　　过去一看，那家店早就搬走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家华莱士。苏井在心里舒了口气，幸好是家吃的，不然她的计划就得改变了。

　　两人进去后，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点了一个双人套餐。

　　因为是周末店里没有什么人，基本上都是行色匆匆的外卖员来店里取餐。

　　很快，他们点的套餐就上来了。

　　两人安静的吃完，就在屠成付完钱回来的时候，苏井拦住他，一脸神秘的说：“等一下，我出去一下，你记得看手机。”

　　说完就跑出去。

　　屠成看着她的背影，笑了两声，就这样站在原地打开手机盯着。

　　过了一分钟，一条消息冒出来：“抬头看。”

　　屠成依言抬头，就看见苏井笑着从地铁口冒头冲自己挥挥手。

　　那一刻，他明白了。

　　恍惚间，屠成好似回到那一年。

　　夕阳下，眉眼带笑的人儿缓缓朝自己走来，只不过那一次，甚至是很多次半梦半醒之间，那双摄人心魄的漂亮月牙中倒映这世间万物，独独没有他，一次都没有。

　　而这次，骄阳正好，微风不燥，那双月牙中不仅有了他的倒影，月牙的主人还在朝他走来。

　　苏井浅笑一声：“愣着干嘛？回家了。”

　　屠成收敛住眼神，一步一步朝她走去，这一切美好的不真实。

　　无数个午夜梦醒之时，眼前都是她的背影和那句决绝的拒绝。

　　如果没有这一次重来的机会，他想，他们还是会错过。

　　这一刻，岁月失语。

　　苏井晃眼的笑容仿佛在说，你看，明明我们的结局可以是这样美好的。

　　苏井向前一步牵住屠成的宽大的手掌，粗糙的掌心给了苏井莫大的安全感。她突然想在这多呆一会，于是下一秒带着旁边的人往地铁口反方向走。

　　看见这条与地铁口方向相反的道路，屠成压下心中的悸动，开口问：“不回去？”

　　“再玩一会。”苏井拉着人慢悠悠的走。

　　屠成目光落在两人手上，“好。”

　　苏井带屠成去了前几年她们几个小姐妹经常去逛的一个广场，这里去年刚刚翻新，许多设施和店铺都变了。

　　走进商场里面，本来门口处有一个卖钵仔糕的铺子，现在改成了一个二手手机店。

　　“之前这里有一个卖钵仔糕的，现在没了。这边之前是卖钵钵鸡的，也没了。还有那边之前有一个擦鞋的雕塑……”

　　苏井絮絮叨叨地说着，平常的语气，这时在屠成听来，都犹如带着一把把小勾子似的，勾人得紧。

　　屠成按耐住心底被勾起的燥热，认真的听着，时不时点点头表示自己听见了，不让苏井觉得是一个人在那里唱独角戏。

　　苏井说了一会，余光看着屠成有些不自然的表情，猜想是不是自己说的太多了？

　　“怎么了？我是不是说得太多了？”苏井在一处转角停下来，身后就是安全通道。

　　屠成摇头，看着苏井这副懵懂的样子，一咬牙，伸手带着人进入了楼道里面。

　　苏井惊呼一声，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一道高大的身影覆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