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缘》素金盏

4、厚缘

　　早上方以代有门诊，一直忙到中午一点才吃中饭。吃完饭，回病房整理病历。下班时间接到高中校友电话约出去吃饭。

　　本来不想去，转念一想在阳城就这么几个认识的人，三、四个月才约一次饭局，一口拒绝不太好，加上今天事情不多，便答应下来。

　　两人驱车到这家餐馆，刚进门，方以代一眼便看到了颜音，依旧活力时尚，正笑着和一个眼熟的女孩争论着什么。

　　“有点巧，遇见上午相亲对象。”旁边高中校友周鹏笑道，“走，过去打个招呼。”
　　两人一前一后过去，周鹏先打了招呼。
　　顾晓抬头见是上午的相亲对象，并没有感觉尴尬，大方道：“这么巧，方医生也在，你们认识？”

　　方以代觉得顾晓眼熟，却一时想不起来。
　　顾晓明了，却没戳破，只笑道：“方医生忘了，我经常陪我妈去找你看病。”

　　“对不起。”方以代抱歉道，“一时没想起来。”

　　“没关系，方医生病人太多，哪里个个都记得。”顾晓笑着说。

　　“你们认识。”一旁周鹏也笑道，“那真是缘分，要是不介意，我们坐你们旁边吧？”说话时见到一旁的颜音，笑问顾晓，“你朋友？”

　　顾晓点头：“我发小兼好友，颜音。”
　　“你好。”
　　“你好。”

　　周鹏和颜音打过招呼，顾晓问颜音和方医生：“你们两位还有印象吗？”想到方医生连常去医院的自己都不认识，颜音只昨天去了一次，肯定也不会记得，正想再为两人做介绍，却听方医生道：
　　“记得。”

　　颜音也道：“有印象。”

　　顾晓颇意外地扫了两人一眼。

　　既然大家都认识，周鹏又想和顾晓多接触，理所当然坐在一起。她们坐得是两人小桌，面对面，周鹏便将另一张两人小桌子抬了过来拼在一起，自己坐在顾晓身边。

　　“你坐对面吧。”周鹏对方以代说。

　　对面那就是颜音身边，而她旁边椅子上放着酒红色包包。

　　方以代望向颜音。

　　颜音微笑着将包拿开，放在自己背后。
　　方以代慢慢坐下。
　　“要不你去挑鱼？”周鹏对他道。
　　“我不太懂挑鱼。”方以代道，“还是你去挑吧。”
　　“行，我去吧。”想着是自己约人吃饭，周鹏自行去挑鱼。
　　剩下三人，顾晓和颜音自顾自吃东西。

　　方以代不像别人，菜没上会之前会捧着手机消遣。他不玩手机，环抱双臂，先环视一圈店内，视线回落到桌上烤鱼，见一半香辣，一半清淡，便问：“还可以这么做？”

　　“当然，顾客有需求，老板自然会满足。”顾晓道，“再说颜音胃痛，不能吃辛辣。”
　　方以代点点头，又问：“味道怎么样？”这话明显是朝颜音问得。

　　“挺好吃的，对于口味清淡人很友好。”颜音说的是实话，尽管没放辣椒，并不影响它的美味。当然，放了更美味。

　　方以代又点头，忽然起身往后厨去了。
　　颜音不明所以：“他去哪里？”
　　顾晓笑道：“可能去挑鱼。”

　　方以代和周鹏很快一起回来，且周鹏为三人买了饮料。

　　“方医生没有。”颜音道，“我不爱喝这个，要不给他吧。”周鹏给她和顾晓一人一瓶，自己一瓶，方以代却没有。

　　“不用管他。”周鹏道，“他从来不喝饮料，都是白开水。”

　　“他说得对，我不喝。”方以代道，“你们也少喝，特别是不舒服的时候。”

　　颜音总觉得这话是对自己说的，加上本来也不爱饮料，便一直没动。

　　周鹏和顾晓聊天，颜音吃东西，方以代既不玩手机，也不打扰对面两人聊天。她觉得该说点什么，免得好像故意冷落他似的，正想说话，听方以代问：

　　“药回去按时吃了吗？”

　　“吃了，吃了三顿。”
　　方以代侧头望她：“怎么样？有没有点变化？”
　　提起这个，颜音回忆了一下，好像午饭后那种隐痛减轻了许多。
　　“有，疼痛减轻了。”
　　方以代却认真看着她，“是客套话？”

　　听到这话，颜音停下夹菜动作，也侧着头看他，同样认真道：“怎么会？你又不是我领导。”

　　一番话让方以代扬起唇角：“对，也没必要客套。在医院我们是医患关系，在这里怎么说也是朋友。”

　　颜音不可置否。

　　此时，服务员端上方以代和周鹏的菜，比她们选的鱼大一些，也是一半放辣，一半不放。

　　方以代自顾添了一碗饭，先夹了一块烤得鲜嫩香滑的鱼肉。

　　“确实很好吃。”方以代道。
　　“你也是奇怪。”周鹏道，“又不是不能吃辣，一条鱼还一分为二做两种口味。”
　　“就想尝一尝。”方以代道，“你的那半不好吃？”
　　周鹏疑惑：“好吃啊。”
　　“那就多吃点。”

　　周鹏弄不懂方以代什么意思，也没深究，继续和顾晓聊天。

　　倒是顾晓颇为意味深长地又扫了对面两人一回。

　　方以代专注吃着饭。至少在颜音看来是这样的，他挽起右手一节袖口，下筷子稳健，吃起饭来不疾不徐，细嚼慢咽，动作和别人差不多，却比旁人好看多了。

　　“我吃饭的样子很吓人？”也许是颜音注视时间过长，也许是方以代过于敏锐。

　　“不是。”颜音倒不觉得窘迫，笑着说，“看你吃得挺香。”

　　方以代细看颜音：她的眉眼精致，此时的笑容比礼貌性微笑时灵动多了。

　　“还得谢谢你告诉我。”方以代道，“正好今天肠胃不太舒服。”

　　颜音好奇：“话说，你不舒服是自己看病还是找别的医生？”
　　方以代道：“当然是自己，除非我已经病得起不来床。”
　　后一句让颜音忍不住笑了一下。两人没再聊天，各自吃饭，中间偶尔说两句，一顿饭很快吃完。

　　“接下来你们打算去哪儿？”出了餐馆，周鹏询问顾晓。

　　往常闺蜜俩吃完饭，会回顾晓咖啡店，颜音在那里帮帮忙，有时坐一会再回家，今天多了两人……

　　“不如去看电影？”周鹏提议。碰巧遇上顾晓，证明他们之间缘分不浅，又聊得来，自然要趁机再加深了解。

　　顾晓刚要开口，颜音道：“我就不去了。”

　　剩下方以代……三个人看电影实在奇怪，不过颜音不打算当灯泡。再说，她和方以代只第二次见面，一起看电影万一产生误会，那还不如早点回家。

　　“最近也没什么好看的电影。”顾晓道，“要不去我咖啡店坐坐，你刚才不是说要去我店里帮忙吗？”后一句是对颜音说的。

　　奇怪了，刚才还不准她去帮忙，怎么这下又变了主意。看出颜音要说话，顾晓搂着她手臂笑道：“走吧，去坐一会。”

　　说完转头邀请方以代：“方医生也去吧。”
　　视线轻掠过颜音侧脸，方以代欣然应允。

　　＊
　　顾晓没开车，周鹏也没开，坐得是方以代的车。四人往路边走，找到那辆黑色越野，颜音本要和顾晓坐后面，却没料到被好友轻推一下道：“坐前边。”说着也不等她反应，叫过周鹏进了后座。

　　这车是五座，后排三座，就算再多颜音一个也不会挤。可是，顾晓顺手将门关了。

　　当着这么多人，颜音不好反问好友原因。加上方以代单手握着方向盘看着她，似在等待。

　　坐就坐呗，他又不是老虎。坐进副驾，颜音将包放在腿上。

　　“安全带。”方以代道。

　　不提颜音也不会忘。左手去摸安全带扣，一时没拉出来。见此，方以代侧着身，伸手将它扣出来，“有点紧，小心划着手。”

　　颜音接过：“谢谢。”

　　大家都坐好，方以代开了导航往咖啡店去。

　　咖啡店在一条热闹的步行街，开在商场二楼，周围是商铺、公司，加上装修风格十分符合当下年轻人的审美，咖啡美味价格适中，客人很多。有些老客还会时不时介绍新客前来品尝，因此店里生意一直不错。

　　此时刚到八点半，对于多数年轻人来说，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你们找个位置坐。”作为主人，顾晓热情招待，“要什么咖啡？”

　　“我老样子，多加奶，不要糖。”颜音没和好友客气。
　　“好，你们呢？”
　　“我随意。”周鹏道。

　　“谢谢，我不喝咖啡。”方以代道，“作为医生，有义务提醒你一下，胃痛最好不要喝咖啡，还有喝药时间到了。”后面的话明显是对颜音说的。

　　颜音算了下时间，从餐馆出来到现在确实过了半个小时，这人时间观念可够强的。

　　“那……”顾晓笑道，“就不给你们准备咖啡了，果汁行吗？”

　　“给我杯水就行。”方以代道。
　　“行，那就果汁。”颜音道。

　　顾晓往前台走，周鹏忙追过去，“我帮你。”

　　“不吃药吗？”两人走后，方以代和颜音面对面坐着，见她半天没动静。

　　“因为只带了两包，其余都在家。”颜音摸出手机查看微信消息，宋母问她什么时候回家？明天别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