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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

  •   大魏庆和十年,步入小冰河时期的晚春依然颇具寒意。

      北直隶,北平城,大魏的首都,占地广阔的皇宫宛如巍峨的高山,肃穆庄严。

      阳光透过纱窗照进来,朱嘉懿眨了眨眼,有些懒散地从床上坐起来。这里是大魏中宫坤宁宫的偏殿,朱嘉懿自小和她的生母徐皇后住在坤宁宫。身体一直不大好的徐皇后在两年前病逝,和皇后感情甚笃的庆和帝更加疼惜这个唯一的嫡女朱嘉懿。年初及笄,爱女心切的庆和帝不但没有让朱嘉懿搬出去,反而修缮加宽了她住的偏殿。

      朱嘉懿略一动作,训练有素的宫女便上前伺候,温热的帕子在脸上敷了一会儿,朱嘉懿的起床气终于消散了些。

      见朱嘉懿眼神清明了,贴身伺候的宫女们明显也放松了很多,大家都知道,安宁公主最喜欢用规矩说话,只要不触犯到公主的底线,一般对他们这些下人都很宽和。

      梳洗过后,朱嘉懿穿着一身劲装,照常去晨练。演武场是朱嘉懿自己特意打造的,十八般武器样样都有。朱嘉懿抽出兵器架上的一杆长枪,舞的虎虎生风。

      等她将一套枪法练下来,演武场边一位文静的妙龄女子早已等着,脸上挂着恬淡的微笑,拿着帕子迎上来。

      这是朱嘉懿的伴读,周清微,文华殿大学士周恒嫡孙女。

      朱嘉懿随手将长枪一掷,长枪铮一声安稳插入兵器架,回头冲周清微一笑,自己拿过帕子擦了汗。周清微眼带笑意,接过帕子轻柔问:“殿下,早膳是在坤宁宫用吗?”

      “不了,本宫去和父皇一同用膳。”

      周清微跟在后面,伺候着朱嘉懿换了衣服,轻声道:“殿下已经及笄,皇上和阮贵妃正在为殿下择选驸马,听说京城好些公子这会儿都在忙着相看新妇....”

      自皇后病逝后,后宫便由阮贵妃打理,她也是大皇子朱慈钧的母妃。

      朱嘉懿看着比自己略低一头的周清微,低声一笑:“清微,你是怕本宫难过吗?放心,本宫无意于儿女情长,要是听话,公主府不介意多摆一双筷子,若不愿意,本宫也不稀罕。”

      大魏的开国皇帝在立国之初就定下了祖制,大魏不割地不赔款不和亲,之前历任王朝在面对强敌时,都会用公主郡主和亲以换取两国安宁,现在大魏的公主这一职能虽然没有了,却也不代表公主们的亲事就会美满。

      为防外戚乱政,开国皇帝还规定本朝的驸马不能参政。虽说没有禁止公主嫁入高门,但这一条规定下来,谁家都不舍得让自家倾力培养的麒麟儿成为驸马,稍微有一点儿心气的儿郎也不愿意尚公主。所以公主们大多嫁的都是小门小户或高门中一些本就不甚出息的庶子弃子,加上本朝给公主的嫁妆并不宽厚,从小在宫里锦衣玉食的公主们一朝嫁人,大部分都过得不怎么如意。

      “是,殿下这般好,是他们有眼无珠。”

      朱嘉懿哈哈一笑,仗着身高揉了一把周清微的头:“小嘴挺甜。”,说完一甩衣袖,往门口走去,由于步子迈得大,带动了红袍翻飞。

      朱嘉懿到了乾清宫,一老太监正在宫门口急得团团转,见了朱嘉懿宛如见了救星,“殿下,您可算来了,求您快去劝劝皇上吧,昨晚一直在批奏折,今早上朝龙威大怒,到这会儿都还不用早膳,再这么下去,陛下的龙体可怎么是好?!”

      嘉懿公主年小的时候性子文静,但自打十岁那年落水清醒后,胆子就格外大了起来,其他皇子见了皇上无一不战战兢兢,循规蹈矩。唯独嘉懿公主,面对皇上的时候作出种种胆大但又带着女儿对父亲孺慕亲昵,皇上从一开始的吃惊生气到无奈再到现在的亲近,一日不见公主便止不住想念。

      秦忠做为庆和帝的贴身大太监,宫里种种他都经历过,在一旁看得无比分明,自此对待朱嘉懿便小心了又小心。

      “秦伴伴先别急,本宫这就进去看看父皇。”,她知道皇帝发火的原因,这些消息她比皇帝还要早一天拿到。

      秦伴伴忙给朱嘉懿引路。

      “朕不是说了吗,谁来都不见,秦忠,你好大的胆子!”,掷来的奏折差点摔到朱嘉懿脸上。

      朱嘉懿捡起地上的奏折,一眼扫完,这本是关于山西布政司灾民叛乱,“父皇。”
      庆和帝闻言抬起头,因为暴怒而涨红的脸见了朱嘉懿,怒容迅速消退,一脸担心:“宁安,你来了怎么不出声,刚刚可砸到你了?快到跟前来让父皇看看!”

      朱嘉懿上前一把握住庆和帝的手:“父皇,您看儿臣没事。倒是您,身体重要,再怎么忧心也不能不用膳,儿臣早上练武消耗大,这会儿肚子已经咕咕叫了,您就当陪陪我。”,说完就冲着秦太监道:“秦伴伴,传膳吧。”

      秦太监欢喜不已,“是,殿下,传膳,快传膳。”

      由于财政紧缺,国库入不敷出,庆和帝吃穿用度无一不节俭,堂堂一个皇帝,明黄的常服竟然磨破了袖子。

      膳桌上的饭食没有丝毫奢靡,朱嘉懿和庆和帝面前各摆了一碗熬得浓稠的粥,中间是一抽屉水晶包子加几盘小菜,再无其它。

      朱嘉懿一向胃口极好,皇家礼仪深入骨髓,看着动作流畅优雅,其实吃得极快,转眼间就干完了半碗粥和一笼包子。

      受她影响,庆和帝总算有了胃口,在朱嘉懿吃第三碗粥的时候,皇帝也勉强吃完了一碗粥和一个包子。

      庆和帝看着朱嘉懿这么好的食欲就开心,一再叮嘱她慢点儿,“宁安,慢点儿吃,当心积食。”

      朱嘉懿点头,吃过三碗就不再吃了。

      庆和帝又担心朱嘉懿没吃饱:“今早怎吃得这般少,要不再用点儿?”

      朱嘉懿轻轻拍了拍肚子,“父皇,虽然粥只用了三碗,但包子儿臣全吃了,已经饱了。”

      庆和帝呵呵笑:“饱了就好。”

      也许是吃了点儿东西,加上朱嘉懿又在跟前,庆和帝心情总算缓了过来,他像献宝一样冲朱嘉懿招手:“宁安,你来看,这是朕给你搜罗的驸马人选,俱是家世门第出挑,人才模样样样优秀的后生,你来选,看上了谁,朕就指了给你当驸马。”

      自从今年初朱嘉懿及笄后,庆和帝就为她择驸马的事操碎了心。朱嘉懿自己却对这事一点儿都不上心,“父皇,您直接帮我选了吧,只要模样过得去,听话不多事,我会好好待他的。”

      “宁安...”,庆和帝哭笑不得:“哪有你这般对自己亲事一点儿都不在乎的,这是选驸马,又不是选宠物,怎可马虎大意,我儿灿若明珠,唯有这世间最好的儿郎才能与你相配。”

      “儿臣本就不着急选驸马,如果非要的话,听话不多事,在儿臣心里就是最好的。父皇,您就照着这个条件挑吧,更何况那些有野心的家伙根本不愿意当驸马。”,朱嘉懿随手翻开庆和帝的奏折。

      庆和帝没有丝毫阻止的意思:“谁敢不愿意!我儿是天下间最好的女子,谁被选做驸马,那是他们的荣幸,要是敢拒绝,哼!”,庆和帝已经陷入了被自己看上的驸马却不识相胆敢抗旨的脑补中,脸色无比黑沉。

      “父皇,驸马的事先不急,奏折上说山西民变,还有关雄军索要军饷的事,朝堂上有解决方法了吗?”

      朱嘉懿自小就表现的聪慧过人,庆和帝并不避讳朝堂上的事被她知晓,还时常和她讨论决策,每每想出的办法都让庆和帝感叹朝堂上滚滚诸公竟然不如一个十几岁的公主,屡次惋惜朱嘉懿不是男儿身,否则太子的位置哪里还轮得到其他皇子。
      庆和帝闻言,将驸马的事先放到一边,忍着怒火道:“有什么法子,无外乎就是拨款练兵,平息叛乱,外加送饷银安抚关雄军。”

      可国库空的能跑马,每年的税收都有赈不完的灾,平不完的乱,再加上关外鞑虏和清蛮虎视眈眈,需要大量的兵力用以节制,军需是一笔天文数字,而税收却一年比一年少。

      庆和帝哪儿还有钱解决眼下的困境。

      朱嘉懿将奏折又看了一遍,沉吟道:“父皇,大魏内忧外患,年年赈灾,年年叛乱,年年平叛,偏偏这乱民却越来越多。其根本在于拨付的赈灾款项并没有到百姓手里,只肥了从朝堂到地方的各路官员,百姓没了活路,自然要造反,不解决吏治贪污的问题,这叛乱根本剿之不尽。还有关雄军,据儿臣所知,其他地方的卫所军队或有拖欠军费的情况,唯独关雄军每年的军需都足额拨付,为何关雄军每年到了秋收时都要再向朝廷伸手索要军需?怕不是守将拥兵自重,趁机打劫。”

      庆和帝眼神变得幽深:“我儿虽不曾到过边关,却一言道出其中真味,镇守山海关的关雄军守将,好几代都出自吴家,关雄军说是大魏的军队,其实几乎成了吴家的私军。可朕能如何?吴家世代为将,早已将关雄军打造的如铁桶般。轻易妄动吴家,必将引起关雄军哗变,而山海关还需要关雄军镇守。马上秋收,那些清蛮即将南下,若不满足关雄军,他们在守关上稍一懈怠,放了清蛮入关,届时大魏毕将生灵涂炭,人财两失。和军需比起来,这样的后果大魏更加承受不起。故而吴家索要再多的军费,朕也只能安抚。至于贪官污吏,朕也知道他们贪婪成性,但朕需要他们去安抚百姓,办事平乱,稍有大动作整改吏治,朝堂上就风起云涌....”

      “父皇,吏治迫在眉睫,关雄军同样需要震慑,现在此种局面,无外乎是因为父皇您没有一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亲军,如果有一支横扫八方的亲军供您驱使,吴家和这些官员焉敢放肆!尸位素裹之辈就该杀之,我大魏别的不多,就是人多,这些官员办不好事儿,就换能办事的上位。父皇,儿臣请旨替您训练新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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