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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侍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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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冬日里最冷的天，寒风瑟瑟，大雪纷飞，下了不知有几日，地面已经厚厚一层积雪，难以行走，御前侍奉的宫人从天不亮就开始清扫，撒盐，只为陛下出行方便。
裴氏败落，流放一年后，裴初棠再次踏入皇城，第二次来到这座陌生又熟悉的皇宫内。
回想初次入宫，还是跟随在风光无限的姑姑身后，那是陛下最宠爱的妃子，虽无子嗣，却能坐到妃位，整个家族都跟着沾上荣光。
而再次入宫时，早已物是人非。
皇位更替，曾经荣宠无限的兰妃倒在一杯毒酒之下，他的家人也因获罪而被流放。
曾被他抛弃的小小影卫，如今已被皇室寻回，坐上了至高无上皇位，裴初棠心中黯然悲伤，他知道，那人一直都在恨他，怨他。
“好冷……”偏僻的院落里，宫人在殿外烧炭，滚滚浓烟呛人，显然是受潮了。
太监们抱怨道：“偏偏送来陈年堆积的炭火，这怎么取暖啊，呛都呛死了……天这么冷，可怎么捱啊。”
裴初棠沉默，想拿出为数不多的积蓄补偿他们，毕竟，虽未说明，可他都知道是跟了自己才这般受苦受冻，难免过意不去。
皇宫里的一切都让他觉得陌生，无人同他说话，也没有一个知心人。
放眼望去，他好像并不属于这里，思来想去，他想回裴府，那里才是他生活的地方，而非冰冷无情的皇宫。
“裴公子，收拾一下，陛下今夜要见你。”门外传来太监略显尖锐的声音，并未踏入殿中，声音却十分清晰。
“我知道了。”裴初棠应声，看向落日余晖。
院子里的宫人听到来人传话，立刻步入殿内，拉着裴初棠去沐浴更衣，送来的衣物崭新华贵，还特意用熏香烘过，穿在身上香气扑鼻，就是有些繁琐，走起路来不方便。
“这么穿，真的好看吗？会不会，太招摇……”他有些疑惑，走到铜镜前望向镜子里的自己惊呆了，别说他，便是站在一旁的宫人也看傻眼。
一袭红色华服，腰间两侧环佩璎珞，走路叮当，如墨长发系着红色发带，发间点缀精致的金簪，怎么看都不像寻常装束。
太隆重了，好似有些不合适……
但他不敢说，毕竟是皇帝的旨意，无人敢忤逆。
“好看，公子真是好看极了！”宫人连连称绝，回过神道，“该出发了，万不能耽搁时辰。”
“走吧。”裴初棠点头，踹踹不安跟在引路人身后。
雪还在下，宫女连忙拿来大氅给披上，裹上厚厚的大氅，裴初棠才觉得暖和一些，弯弯绕绕走了许久，从偏僻小院来到天子寝宫，越走越灯火通明。
寝殿外的掌事太监早早便等候他的身影，年纪看着约有四十多岁，行事沉稳老练，上前迎道：“奴才见过裴公子，陛下正在殿中，您独自进去便是。”
裴初棠愣住：“我，我一人……”
掌事太监点头道：“去吧，莫要让陛下久等。”
“是。”裴初棠心情紧张，虽不是第一次相见，却还是难掩慌乱。
他迈着步子往里走，左右张望，不见任何身影，连侍奉的宫人都没留下，今夜，好似有太多的不寻常，一不留神，踩在繁琐拖地的衣摆上，摔向地面，发出不小动静，
嘶……好疼，缓慢起身，尽量不让身下的璎珞穗子发出声响。
忽然，一双有力的臂膀抱住他，将他整个人圈在温热的胸膛里，身后之人高大许多，低着头贴向裴初棠的脸颊，声音略显魅惑调侃：“阿棠。”
“你，你……陛下。”裴初棠整个身子紧绷起来，想转过身行礼，却被抱得更紧，无法动弹，因为看不到身后那张脸，而显得切切不安。
还记得初次被送入寝宫，他的恐惧不亚于当初被流放边疆，那时，他还不知道坐上皇位之人是谁，只觉得极为耻辱，不愿出卖皮肉而获生机。
傅玄握住他的手，说道：“你在颤抖。”
裴初棠终于忍不住从他怀中挣脱，面对眼前熟悉又陌生的人，他全然想象不到，曾经那个卑微又倔强的影卫，会变成这幅冰冷孤傲的帝王模样。
他们还有资格在一起吗？或许，在傅玄眼子，自己早已不堪入目。
所以，今夜盛装来到寝宫，究竟是为何，他不敢去想，仰起头直接问道：“陛下深夜唤我这个罪人前来，究竟意欲何为？”
“你父亲获罪入狱，亲人流放，女仆女眷变卖为奴，你亦是被流放一年，吃尽苦头，怎么还会这般天真愚蠢？”傅玄冷笑，轻蔑道，“你当初以五十两黄金，将自己贱卖入侯府供人玩乐，就该料到会遭人唾弃。”
裴初棠摇头，解释道：“我确实将自己卖入侯府，换来金银，可当时兄长同家中男子已被流放，情况危急，我也是迫不得已出此下策。嫂嫂有孕，却被卖入烟花巷柳之地，若我不救，以嫂嫂刚烈的性子，必定一尸两命。”
“被唾弃又如何，难道我要为了所谓的清白与尊严，弃家人于不顾？”
“你若嫌弃，又何必将我留在宫中。”裴初棠眼中难以自控的泛起水光，带着赌气，和几分失望，“无论我是否清白，都与现在的你有着天壤之别。”
傅玄紧紧扣住他的肩膀，不甘道：“可你从来都没有信过我！当初，我说过会救你兄嫂出泥潭，可你却自作主张，去求了燕泽！”
“你究竟是为了五十两黄金，还是为了青梅竹马的侯府嫡子，你的心头好？！”
“傅玄，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燕泽只是一起长大的情分……”
“够了，你敢说你从不知晓燕泽心悦于你？”
“我是知道，可我和他绝无可能。”裴初棠知道现在说什么都于事无补，垂眸坦然道，“我曾答应过和你离开璄州，这个想法一直在我脑海里徘徊，只要救出嫂嫂，安顿好父亲和兄长，往后余生我都听你的。”
“可你却做了皇帝，你是先皇遗孤，从你被皇后娘娘召入宫那刻起，你我之间就已经出现裂痕，你为何要回宫，为什么乖乖听皇后的话？”
“你在恨我，怨我，你嫌弃我和燕泽做了不该做的事，你已经觉得我嫌恶了。”
傅玄的瞳孔瞬间浮上血丝，一把掐住裴初棠纤细的脖颈，咬牙切齿道：“你终于肯自己说出口了，若非无情，你为何会上他的床！”
“自荐枕席吗？”
“我喝醉了，全然不知当时是如何与燕泽在一起的……”裴初棠面颊憋得通红，快要喘不过气，断断续续解释道，“侯府宴会上，是一群有头有脸的登徒子，他们故意欺辱刁难，所以才会被灌酒，后来燕泽替我解围。”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和燕泽共度一宿，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
傅玄道：“所以，我费尽心思救了你兄嫂，而你，却和青梅竹马共度良宵。”
“你以为，将自己卖了，就能救你兄嫂出烟花巷柳之地？那里来往皆是京中达官贵客，只要踏入那里，别说身上的金银，就是连你也难以自保。凭你手无缚鸡之力，又是罪臣之子，任人宰割侮辱又有何妨？”
裴初棠的心在滴血，一步步后退，眼前疾言厉色出口伤人的话，真的是曾经那个对他言听计从的影卫说出口的吗？
恍然间，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一片黑暗。
傅玄将他扛起，愤愤仍在龙床上，欺身压上，在他唇瓣用力咬了一口，堪堪回神后，裴初棠抚上发疼的嘴唇，衣衫被哗啦一声撕开。
殿中炭火十分暖和，也不禁让他浑身发寒，挣扎着要起身，却被掐着脖子死死按在床上不得动弹，此刻，他终于明白今夜前来所为何事。
不过是，让傅玄消气而已。
可他怎么甘心如此，他不是任何人的玩物，更不愿意被傅玄这般对待，出声阻止道：“放开，松手，这么做只会让我更想离开你！”
“离开？”傅玄的一松，他的衣带落在地上，嘲讽道，“看来，你还是想回到侯府，找你的青梅竹马？他若真心待你，又怎会让你卖身入侯府。”
“怎么，你只值五十两黄金？”
裴初棠瞳孔骤缩，睁大双眸，这番话犹如将他的尊严在地面践踏到体无完肤，短暂的呆愣之后，他奋力挣扎，眼前这个人再也不是他的小影卫了。
他要离开这里，哪怕孤身一人，哪怕再次流放，也绝不要这般屈辱的活着！
傅玄见他拼力挣扎，更为恼火，力气大的要将裴初棠手腕捏断，只听身下人一阵哀嚎，他不禁松开手，脱口道：“别人可以，燕泽可以，我却碰不得你？”
“滚开！”裴初棠拔下发中金簪，刺入傅玄胸口。
鲜红的血顺着金簪蔓延，滴落，晕染开血腥味，傅玄捂着伤口，迟疑的看着裴初棠，为什么看着他哭，自己更为难受。
“傅玄……傅玄……”裴初棠吓的指尖颤抖，覆在伤口之上，温热的血缓缓流淌，他害怕的道歉，“对不起，我不该一时冲动。”
“御医，我去唤御医！”
傅玄将他按在原处，拔掉金簪随手丢到地面，这点伤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然而伤他的人却是裴初棠，原来，覆水难收并不是随口一说，他们好似回不去了。
可他依旧割舍不下，深爱着眼前之人。
怎么办，将其囚在身边，一生一世可好？
“不必寻御医了。”傅玄脱掉黑色长袍，此刻已经是深夜，他不愿惊动御医，和后宫那位，惨淡一笑，说道，“从今以后，朕不会碰你分毫。”
“绝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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