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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有案子 ...

  •   自从婚礼当天被土匪闹了一番,整个婚礼算是泡汤了,县太爷当场被土匪带走,齐家二公子齐汝城失踪,齐家老爷派出所有家丁全城搜查,都找不到任何一点儿踪迹。他一方面通过自己在朝廷的人脉去报官,让人去解救县太爷原榭,另一方面把叶家小姐被送娘家。
      叶家小姐说什么也不想回去,但由于齐汝城失踪了,婚事也进行不下去,齐老爷心一狠,就把叶小姐打晕了装上马车送回叶家。
      齐家老爷来到衙门后,立即见到了原榭,刚一见到原榭就忍不住满脸悲伤,开始跟原榭倒苦水:“原大人,我家小儿失踪已经两日了。我派出府里所有的家丁全城搜查,都找不到小儿的踪影。他娘在家里已经哭了两日,在这么哭下去,怕是要把眼睛哭瞎了!”
      原榭给他倒了杯茶:“齐老爷,喝茶。别担心,俗话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二公子必定是个有福德的人。不必担忧。”
      “唉,我怎能不担忧?可怜天下父母心。这孩子从小就体弱多病,我们花了多大的心血才把他养这么大的?小时候督促他学习,长大了还要操心他的婚事。您说说,我这把老骨头可不就是为了他一辈子在操劳吗?”
      “齐老爷,您的心情我能理解。”
      齐老爷看了他一眼:原大人没成亲,没孩子,咋理解呢?
      “齐老爷,本官知道您是思子心切啊,您放心,本官会尽全力去寻找的。”
      “大人,您可一定要帮我找到犬子。”
      “放心,找人是要找的,不过得先知道齐二公子为何会失踪?”原榭拿起茶杯,送到唇边,这是今年早春上好的西湖龙井,香味纯正,是皇帝赏赐的。
      齐老爷的脸色变得煞白,抬高了声音掩饰自己的心虚:“还不是那伙强盗!一定是那伙强盗劫走了我儿子,准备逼着我交赎金。”
      原榭不露声色:“他们让您交赎金了吗?”
      齐老爷像只泄了气的皮球,瞬间萎下去:“没有。”
      “齐老爷,说句真心话,本官刚从平乐寨里出来,他们错把本官当成二公子劫去了,所以二公子并不在土匪手里。”
      “那在何处?”
      “这就要问齐老爷您了?”
      “我怎会知道?我老头子要是知道的话,难道还回来找大人您吗?”齐老爷表现得有些生气,眼珠子瞪圆,嘴角下拉。
      “齐老爷,别生气,您坐下,喝口茶消消气,这是陛下赏赐的御前龙井,喝一口可以提神醒脑,疏风散气。咱们可以慢慢谈,不着急。”原榭表现得越不着急,齐老爷就越是心急,要是土匪绑架就好了,起码他知道在谁手里,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没有人绑架二公子,谁也不知道二公子现在是生是死。
      齐老爷喝了口茶,什么味道也尝不出来,他叹了口气:“原大人,咱们当父母的一向最宠爱自己的孩子,这种心情您能理解吧?”
      “理解理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谁言寸草心,报得三寸晖。我也是有父母的人,自然不怀疑您对二公子的心。”
      “唉,他读书不成,科举无望,我们当父母的也不强迫他。本想着男人成家立业就好,所以给他说了一门亲事,叶家的大小姐叶敏知书达理,温柔贤惠,也是远近闻名的才女。要是娶了她,她还能替咱们老两口管教一下犬子。”
      “那二公子可愿意这门亲事?”
      “他……哼!这个逆子!说什么也不肯。被我用了几次家法之后就不敢作声了。”
      “这……婚姻是两个人的事情,孩子本人不乐意……强扭的瓜也不甜。”
      “哼!自古以来婚姻就不是两个人的事情,是两家人的事情。俗话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婚姻此等大事,岂能任由孩子自己决定?”齐老爷肚子里的火又被勾起来了。
      ……原榭没有接话,也不打算开口,两人之间出现了短暂的沉默。
      良久的沉默之后,齐老爷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原大人,我一时心急了。”
      “无妨,您跟二公子的分歧就在这里,您觉得也小姐好,可二公子不喜欢叶小姐。儿孙自有儿孙福,您有何必去强迫二公子接受呢?”
      “这……我们都是这么过来的。”齐老爷的目光看向窗外,外面是一座假山,嶙峋的怪事上点缀着花草,底下是潺潺流水。“我也是二十多的年纪,在爹娘的安排下娶了内人,二十多年的相伴,磕磕绊绊吵吵闹闹,不也这么过来了吗?”
      “齐老爷,有件事您可能不知道……”
      “原大人,请讲。”
      “我在平乐寨时打听到一件事,二公子在婚前三天的一个晚上,曾经去过平乐寨。”
      齐老爷陷入回想,点点头:“是有这事,家丁跟我说,他晚上出去,第二天早上才回来。我以为他只是去找四季海棠的姑娘,原来是去找土匪了。他去找土匪干什么?”
      四季海棠是静岳县最有名的青楼,里边的姑娘各有特点,身怀绝技,诗词曲赋、琴棋书画、刀剑鼓角样样精通。
      “他花了三千两银子让土匪在婚礼当天把他劫走。”
      “啪——”齐老爷听到这件事,枯瘦的手掌重重拍在了桌面上,面红耳赤,“这个逆子!竟然拿我的钱去买土匪绑架自己!原大人,你说说,这是人能干出的事?”
      原榭只是笑笑,再次拿起茶杯抿了一小口,风轻云淡,不紧不慢,跟旁边的齐老爷对比鲜明。
      良久,齐老爷的气慢慢消了,他才说道:“我还是那句话,儿孙自有儿孙福。您要是想找二公子,就不要这样。”
      齐老爷看着他:“原大人,您是说,犬子是故意躲起来?”
      “当然,那天婚礼他趁乱逃走,这么多家丁都找不到,肯定是自己躲起来了。”
      “那……我该如何让他出来?”
      “这样吧,您发一则通告,向全城宣布,今后不再逼二公子娶亲就好。他会自己出来的。”
      齐老爷有些诧异:“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原榭道。
      齐老爷还是不信。原榭从椅子上起来,双手负在身后,慢慢踱步到窗台边,看着外面的院子,假山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落下了一只五彩的鸟,它一边啄食草籽,一边看看有没有人来捉它。
      “天下事本就简单,只不过是人把它变得复杂罢了。”
      *
      齐老爷回了府,思考了三天,终于在城中发了一则通告,只要儿子回来,自己将尊重儿子的一切决定。
      通告发出后不到半天,齐汝城就回来了。
      齐汝城一见到爹,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躲得远远的,根本不敢靠近。
      齐老爷坐在大堂上,看着门口的儿子,三四天不见,那孩子倒也精神,只是一见到自己就浑身不自在。
      旁边的侍女给他沏了一杯茶,放在旁边,他拿起来照着之前在县太爷那里的情况喝了一口,平心静气。随后向齐汝城招手,示意他过来。
      齐汝城远远地看到老爹招手,娘亲坐在爹的右边,眼睛红红的,有些肿,想来应该是找不到自己哭了很久。
      大哥坐在列席上,没有任何表情。因为大哥曾经跟他说过,修炼到最高程度的人往往是不会牵动任何情绪的,他要去修仙成神。
      他慢慢走过去,在堂下扑通一声跪下来:“爹!”
      他原以为老爹会把他大骂一顿,已经准备好了挨骂的打算,但是没有想到,齐老爷是心平静气地跟他说话。
      “孩子,你说说这几天去哪儿了?”
      “爹,我去张道源家了。”张道源是他在私塾里认识的同学,平日里关系最是要好。
      “可我们也派人去张家问过了,并没有你的踪迹。”
      “他是我朋友,自然是帮我。”
      齐老爷皱了皱眉。
      一旁的齐夫人赶紧给侍女使眼色,让她添茶。侍女上来,给齐老爷换了一杯茶,齐老爷一大口喝完。
      “你说说你为什么不愿意娶叶小姐?”
      “爹,孩儿不喜欢她,孩儿要找一个自己喜欢的。”
      ……齐老爷久久没有说话,侍女给他续茶,他也没有再喝。
      齐汝城跪在地上,非常煎熬,时不时抬头看看娘亲,又看看兄长,再看看爹,目光来回逡巡。
      齐老爷的脸色没有任何变化,仿佛一个木雕的偶像一样。
      齐汝城轻声喊了一句:“爹。”
      “嗯?”齐老爷拿起茶杯喝了一口,一口见底,“算了,你自己的事情自己决定吧,我老了,不想再管了。”
      他慢慢站起来,拄着拐杖,在侍女的搀扶下,走回卧室。老态龙钟,步履蹒跚,但也放下了一切,不再有任何多余的执著。

      静岳县,卷宗室。
      烛火跳动,灯影朦胧,尘埃弥漫。窗外的日光照到屋里,已经变得极其幽微。卷宗室内三面墙壁上陈列着六个木架子,每个架子上都摆满了卷宗。
      原榭检查静岳县过去处理的案件,发现并没有任何关于孩童失踪案子的卷宗。看守卷宗的差役叫老白,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头发斑白,眼神不太好,耳朵也有点背。
      衙门里的捕快、师爷、仵作都很少搭理他。
      他只负责在门外看守,很少进入里面洒扫,再加上前几任县令不怎么喜欢看卷宗,因此这里也极少有人进入。
      他低着头,凝视着原榭留在地面的脚印,似乎在发呆。
      “老白!”原榭朝站在门口的老人喊了一声。老人没有听见,所以没有任何回应。
      他走出门,招呼老白过来:“把里面打扫一遍。”
      “什么?大人,您说大声点。”
      原榭提高了音量:“我说,把里面打扫干净。”他一边喊,一边比划打扫的动作。
      老白点点头,佝偻着腰背走进去,猫在里面乒乒乓乓,估计在搬东西。
      他在等老白打扫卷宗室的时候,看到了师爷姜明,这个师爷长的普通,眼睛小小的,跟人说话的时候眼珠子还不停地转动。
      “姜师爷!”
      姜明恭恭敬敬地走过来拜了一下:“原大人。”
      “姜师爷,你来这儿干什么?”
      “回大人的话,小人来这儿看一下大人有没有需要帮助的,毕竟小人在这儿也曾辅佐过前任县太爷。”
      “正好,你跟我讲讲静岳县之前都发生过什么类型的案子?”
      姜师爷抬手摸摸自己的八字胡,略微思考之后:“回大人,多半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
      “具体都是哪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邻里纠纷,财产继承,爱恨情仇,这日光底下并无新鲜事,都是些日常琐事。”
      “平日里你们是怎么处理的?”
      “按朝廷的律例来,能私了的就私了,所谓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这是我们的原则。”姜师爷回答得滴水不漏。
      “一般怎么私了?”
      “赔银子。”
      “怎么公了呢?”
      “该打的打,该罚的罚。至于有些特殊情况,可以酌情处理。”
      原榭装作不太懂:“怎么酌情处理呢?”
      “大人,以后遇到小人再告诉您。”
      “那上一任县太爷是怎么酌情的呢?有银子可以酌情?没银子就按大宋律例是吧?”
      “大人您说的这是什么话?小人怎么突然不明白了呢?”
      “这里有没有孩童失踪的案子?”
      听到这一句话,姜师爷的脸色变得煞白,他抬手擦擦额头的汗:“大人,卷宗都在里面,您可以自己去查。”
      “卷宗是死的,人是活的。姜师爷在这里也是老人了,经验丰富,不如直接问你更好。”
      “没有。”
      “是真没有还是被你们给压下来了?”
      “大人,您真是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压下这种案子。”
      “也是。”原榭抬手拍拍他的肩膀,“姜师爷,天气有点热,回去歇着吧。改天有事本官会亲自去找你的。”
      “多谢大人。”
      *
      是夜,星子微明,只有一轮细细的峨眉月挂在空中。
      静岳县街道上,人影寂寂,偶尔从深巷子里传出几声犬吠,忽远忽近,忽近忽远,有些像缥缈的香味。
      二驴子出来上茅厕,地面的路不是很好走,坑坑洼洼的,他刚走出门,还没走几步,就看到墙角的阴影深处有几个会动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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