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夏]她的温柔刀》长依乡

3、房子

　　仿佛是为了给苏西下降头，这趟来伦敦，康斯坦汀给苏西安排的住宿位于某小区一梯三户的筒子楼，还是中间套，采光通风都不好的那种。

　　苏西拿到任务卡和钥匙，在看到某市某区某街道的时候她还是淡定的，直到看见某街道后面还有一长串：查令街1239号10号楼1003室……

　　苏西阴郁的表情一直持续到她来到这间房子里，里面什么家具都没有，还诡异地堆满了垃圾，恶臭难忍，仿佛停尸房，给她的心情雪上加霜。

　　康斯坦汀，你妈的，让你爸爸住居民楼吗？

　　——她以前出任务都是住有落地窗和浴缸的套房。

　　苏西一脚把门踹上，转身就离开这里，迅速打车去了伦敦大桥对面的酒店。

　　一年前她杀人质的那件事，据康斯坦汀所说，组织损失了六千万刀，他本打算杀了她，还恶狠狠地宣告不听话的刀留不得blabla，但后来薇拉内尔不知对他说了什么，又让康斯坦汀改变了主意。

　　但苏西的下场也没好到哪里去，她被打晕了关在地牢里，在那暗无天日的鬼地方待了一年，出来后苏西觉得自己又白了两个度，看上去更瘦弱了，这点让她颇为不满。

　　组织里的杀手基本都会玩儿狙，只有她一个人先天体型小且骨骼闭合早，完全不适合这种长长的玩具，最后挑来捡去，反倒对匕首这种冷兵器才能用到极致顺手。

　　狙和小型枪虽然也能用，但都不如匕首用的舒服，所以，跟了她这么多年的只有那把匕首——杀手的状态远胜于对武器的抉择。

　　苏西也一直在加强锻炼，希望把自己练的更结实，以后搞不好还能甩狙呢，薇拉内尔讥讽说狙站起来比她人还高，气得苏西和她扭打一团。

　　这回倒好，辛辛苦苦马甲线，蹲号子一年就回到了解放前。

　　康斯坦汀上周才把她放出来，丢了一张任务卡让她到伦敦找什么宝石，估计真实目的是让她有多远滚多远，到伦敦来属于是被流放了，因此她虽然怒火填胸，但并没什么立场找他发火，这么一想，苏西更生气了。

　　既然这破地方没法住，她决定自费改善住宿条件，她并不愿意在此事上委屈自己。

　　不过康斯坦汀显然预判了她的计划——苏西在伦敦大桥对面酒店前台预付房费时，发现自己的银行卡已经被冻结了。

　　苏西只好暂时回到了筒子楼，摸来摸去只找到一张许久不用的卡，里面只有四十几万刀，苏西想这日子是没法过了。

　　更另她烦躁的是，她左右两边住的是一对夫妻，这对夫妻分开两套房住，每天从早上睁开眼就在10楼的走廊上吵架。

　　苏西在他们吵架的时候偷瞄了两眼，左边那男人家里的卫生条件一塌糊涂，甚至和她这荒废许久的房子没什么区别，右边那个女人倒是勤劳肯干，她拥有干净温暖的房子。

　　那女人要是出什么事儿不能住就好了。

　　苏西如是想道。

　　她一定第一时间买下来。

　　事遂人愿，第二天，苏格兰场的警笛就响彻了苏西暂住的这个小区。

　　苏西睡在睡袋里，眼罩遮住了清晨的阳光，耳塞却没挡住外面的吵闹声以及警笛声。

　　杀手对这种声音总是格外敏感，苏西心情很不好，第一反应就是警察来抓她了，带着起床气收拾的东西的时候，1003室的门被叩响，于是她彻底清醒了。

　　苏希尔·卡文迪许娇小的掌心握住了她的匕首，脚步轻盈，慢慢朝门口走去，绸缎睡衣贴在她的身躯上，隐约勾勒出的是胸是腰是臀——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薇拉内尔时常如此调侃她。

　　苏希尔的呼吸清浅，开门时只打开了一个缝隙。

　　外面苏格兰场的警官透过这个小缝，看见了一个小个子的女生，黑发，眼睛很大，忽闪的睫毛显得她如脆弱的洋娃娃，同样一肚子起床气，警官却不由自主放软了声音，甚至为了照顾对方，还弯了弯膝盖。

　　“抱歉，小姐，请问你昨夜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警官和善地问。

　　——这话她熟，她窜逃之后，一般那些傻乎乎的探员就是这么问当地居民的。

　　苏西又把门打开了一点点，她露出一个若有若无的笑，歪了歪脑袋，黑发从肩膀后面滑下一缕，她实在懂得如何让自己看上去更脆弱、更惹人怜爱。

　　“没有呢，请问发生什么事了吗？”苏希尔开口，是纯正的伦敦腔。

　　警官开始为自己扰人清梦感到抱歉了：“是这样的，小姐，您隔壁的女士昨夜遇害，您是否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动静？”

　　遇害了？那她可以直接把隔壁房子买下来了？

　　苏西压下内心狂喜，面上一片担忧：“没有，瑞娜出什么事情了吗？”

　　——“瑞娜·史密斯你就是个疯婆子！”

　　苏西从昨天听到的争吵中提炼出女主人的名字。

　　“她……抢救无效，已经去世了……”警察低声说，似乎是怕吓到了她。

　　“啊？”苏西配合地倒抽一口冷气，用手捂住了嘴，发挥出奥斯卡级别的演技，“怎么会这样！”

　　苏西回忆了一下以前看到的那些居民，还有什么经典台词是她漏掉的。

　　她补充说道：“瑞娜是个好人，你们一定要抓住那个伤害她的凶手……”

　　警察默默点头：“那么，我就不打扰您休息了。”

　　苏西担忧地继续点头：“好吧，辛苦你们。”

　　警察退开，1003室的门缓缓关闭。

　　——忽然，一只修长又骨节分明的手抵住了即将关闭的门。

　　苏西的门就这样毫无防备地被强硬打开了，她不得不和对方正面相对。

　　她愣了一瞬，接着抬头，随后便看见一个颇为高大的男子，对方身着西装，墨蓝色的内衬紧贴他的身躯，苏西眼尖地看见衬衫上的一粒灰尘。

　　那人一头卷发，抿着嘴唇，皮肤有些病态的白，睫毛下却是一对澄净的绿色眼睛，以她的身高，才刚到这人胸口，气势上被狠狠压制住了。

　　对方居高临下打量她。

　　于是苏西不得已仰起头与他对视。

　　窗外，这座城市的鸟语花香一瞬间都无比明晰，伦敦的上空掠过的飞机里，是华生夫妇正要去冰岛旅行，在那双绿色眼睛的注视下，一切都仿佛是命运齿轮开始转动的征兆。

　　对方迅速扫了一眼她的房间，最后将眼神再次落在苏西身上，他开口，却不是在与她说话。

　　“如果是我的话，弗雷探员，我会先调查调查这位黑发的女士。”低沉的声音在苏西的头顶响起，仿佛在耳边呢喃一般。

　　苏西不合时宜地有了奇怪的冲动，她想向前一步，用自己的侧脸紧紧贴着他的墨蓝色衬衫。

　　但他向后退了一步，再次从头到脚打量苏西，被他盯着看的时候，苏西有种万千秘密无处躲藏的脊背发凉的感觉。

　　只消一眼，他就收了回去，此后居然不肯再施舍给她任何一个眼神了。

　　可苏西的眼神还在追随着他。

　　“一位穿着高级绸缎的女人睡在堆满垃圾的房子里，”那人背对着她，语速很快，“如果我的小提琴会说话，它也会认为有问题。”

　　弗雷探员本来想吐槽他，但是也凑过去看了一眼，然后便闭上了嘴。

　　脏乱差的屋子里，居然只有这个女人从头发丝精致到脚指头——福尔摩斯说的没错，连小提琴都会觉得有问题。

　　于是弗雷探员亮出他的警官证，严肃地对苏西说：“女士，请你出示一下证件。”

　　苏西迅速和宽宽胖胖的弗雷探员错开一个身位，眼神捕捉着夏洛克，焦急道：“麻烦让让，他好帅啊啊啊，你有他的联系方式吗？”

　　弗雷探员：“……”

　　一大早上这是造了什么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