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花》清灯&沐鱼

6、爱向晚

　　　　“爷爷！爷爷！爷爷！”一个童稚的声音在耳边兴奋地响起将蔡子君的思绪打断，“雪，堆雪人！爷爷堆雪人！”接着一个肉鼓鼓的小身躯便依偎进来蔡子君的怀里。

　　蔡子君顺势将小肉球搂进了怀里，苍老的脸上露出了慈祥的笑意，轻轻一捏小孙儿的鼻尖宠溺着道：“好好好！爷爷给敏儿堆雪人哩。”

　　抱着敏儿的蔡子君身形显得有些迟缓，伺候在侧的丫鬟们已经早一步将台阶上的积雪扫去，“敏儿这是要堆什么样的雪人儿呢？”

　　“敏儿，敏儿！爷爷，要敏儿！”敏儿抑不住激动在蔡子君怀中已经乐得双手都舞了起来。

　　蔡子君脸上的笑意更甚，揉了揉敏儿的小脑袋：“好，爷爷就堆一个小敏儿！”敏儿一听高兴地得拍着小手，在蔡子君脸上轻轻啄了一口，撒娇着往蔡子君的颈项蹭着。

　　炉上的酒早已被丫鬟们换成了热茶，蔡子君气喘吁吁地在炉边坐下就有丫鬟将茶水递了过来。一口热茶下肚顿觉得肚内一阵暖流流过，蔡子君眯了眼只笑看着雪地上的敏儿围着雪人跑，一边还高兴地喊着：“是敏儿，敏儿！爷爷堆的小小敏儿！”看着小孙儿活蹦乱跳的模样记忆深处的那张笑脸跃入脑海。

　　那年白马渡的小茶寮下那个小小的身影便是这般在自己眼前晃呀晃，她就那样笑着、跑着，仿佛这天地间所有的快乐都跑来了这里，那是蔡子君第一次见到李秋娘。那一年也是这样的下雪天，她就像一个小仙子，挥舞着小手对蔡子君欢呼着：“爹爹堆的小仙女，哥哥，好看么？”

　　眼前的敏儿开始模糊，颤微微地双手摸向身旁的藏色棉袄，一遍遍轻抚，对身边的小厮道：“去把东来去年送的那坛杏花村的汾酒拿来。”

　　小厮一听为难了，“大夫吩咐了您不能饮酒，要不您就得……”后面的话小厮没敢再说下去，顿了顿又道：“昨儿晚您还趁小的们没注意……老爷这会儿您要是再喝，少爷知道了就又该罚小的们了！”小厮已经跟了蔡子君十几年，蔡子君的脾气也都摸得透了，知道自己的身子蔡子君定不以为意，但若是他们这些小的们因他受了罚，那是定定不能的，就又拿出了先前的那一套。

　　蔡子君闭了眼心绪纷乱，只又似无力地说道：“把东来去年送的杏花村的汾酒拿来！”

　　“可是……”小厮还想说什么，蔡子君却突地睁大了眼睛，原本和蔼的眼中多了几分寒意，“我老了，喝口酒都要你们一个个答应过来了不成？”

　　小厮没辙，“诶”一声讪讪地拿酒去了。

　　“秋娘，你看我老了，连个小厮都开始不拿我的话当回事了。”看到小厮已经远去，蔡子君自言自语似地说着：“秋娘，我就要来了，你定是不想再见我了的。”

　　二十年前，当蔡子君得知当初是自己误解了李秋娘，而李秋娘亦以为自己死于上京途中的海盗抢劫，哪里知道当时的自己早已盘缠用尽没有钱搭船却也因此让他逃过了那一劫。误会已解，不论当初是什么原因让自己娶了秦馨岚，如今已经功名在身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在辜负了她。于是，蔡子君当即决定回徐城想秦平和秦馨岚说明一切，他要娶李秋娘。

　　蔡子君匆匆留了信让苏东来转交给李秋娘自己就动身回了徐城，哪里能料到等他回来见到的却是一座冰冷的坟墓。原来就在蔡子君急急赶回徐城的时候，秦平的探子早就将这里的情况汇报给了他，秦馨岚是秦平的唯一的女儿，秦平哪里能容得下二女伺一夫的事情发生，当即就派了人去白马渡一方面劝说刘秋娘断了这个念想，一方面就等蔡子君回来了对他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总之这件事是绝没有可能。

　　当时的蔡子君心里满是对李秋娘的愧疚，加上这几十年来都被秦平压制，想想自己怎么也是当今朝廷的栋梁这样未免也太窝囊了，亦是不愿妥协。反倒是秦馨岚对李秋娘倒是表现出难得的宽容，这个宽容蔡子君也是到后来才明白，那是因为亏欠。当年最清楚李秋娘和蔡子君之间的事的那个人居然就是秦馨岚！只是，秦馨岚为了自己毅然选择了隐瞒，甚至利用蔡子君那时的失落走进了他的心里。

　　秦平见蔡子君一反往常不断的忤逆自己大怒不已，而那边李秋娘虽然承诺自己绝不会嫁蔡子君，然而只要有李秋娘在一天难保不会有那样的事情发生的一天，居然设计陷害李秋娘。

　　可怜了李秋娘与仲秋被人“捉奸在床”，虽然是最俗套不过的计谋却也是再有杀伤力的，所谓人言可畏，对李秋娘这样的女子就更加如此。虽然仲秋对李秋娘有意，想娶她为妻止了流言，然李秋娘乃烈性女子，哪里受得了这样的屈辱，竟是走了绝路。

　　当蔡子君感到白马渡的时候，等待他的却是李秋娘冰冷的墓碑和一封满含血泪绝笔信。

　　“孜仁，我已是将死之人，一切的爱恨已经不再重要，我不恨你，你亦担不起。若有来生，只求不再相遇！苍天在上，我李秋娘在此祈愿，只愿此后生生世世，李秋娘与蔡子君都不再相见！”蔡子君喃喃着，这一字一句深深刻入骨髓。“秋娘，我对不住你啊！”突然蔡子君失声痛哭了起来，任满布皱纹的老脸上老泪纵横，“可是即使如此，我多么想再见你一面，哪怕一面，亲口对你说一声‘对不起’！”

　　壶上新烫的酒早已热气腾腾，执起酒壶便是一通猛灌。只是，如今的他哪里经得起，马上引起了一阵剧烈的咳嗽，接着胸口便是剧痛不已，蔡子君全身不禁痉挛了起来。一旁的丫鬟早看情形不对急急奔去唤人了，看着丫鬟焦急的身影，蔡子君心中苦笑，是自己该走的时候了。

　　咳嗽越来越剧烈，眼前的视线也越来越模糊，耳边似传来敏儿的声音，小家伙儿似乎哭了，直“爷爷！爷爷！”地嚷着。周围的人声越来越远，眼前也白茫茫了起来，蔡子君乱舞着自己的双手想要抓住些什么东西。现在的他还不能走，“把，把我，和秋娘，秋娘葬在一起！葬在一起！”

　　蔡子君不知道自己的临终嘱咐那些人可有听到了，然而这一刻的他已经没有了任何的力气。“秋娘，我终究是连最后一个心愿也不能了么？这就是你对我最大的惩罚么？秋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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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向大家推荐一部影片，俞飞鸿的作品《爱有来生》，很感人的故事，看到结尾的时候某人都哭了~
关于俞飞鸿，第一次认识她是她在《小李飞刀》中的惊鸿仙子，那时候第一眼看到她就被她给惊艳了。木木我一直觉得俞飞鸿是国内女演员中气质绝佳的几个~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