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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七 ...

  •   烈焰彻底消失在她的剑光下,倾颓的深渊之中只剩下雪似的剑光,她在剑光之中握着剑站起看着谢慈,眼中赤红的光忽然消失,她握着剑的手在颤,站立的身体摇摇欲坠,一口血吐了出来。

      她现在根本无法彻底斩除欢喜魔神!

      巨大的山石从她头顶砸下——

      “司迦!”谢慈拔身上前,猛然挥剑,结界从剑光而出将司迦护在剑下,巨石轰隆砸在结界之上,他闷哼一声,唇角渗出血来。

      这具羸弱的身体已经是强弩之末。

      他想托住摇摇欲坠的司迦,一双手先一步抱住司迦,将她抱进怀里要抱走,他伸手抓住司迦的手腕,盯住了要带走她的司厌。

      “赤山要塌了。”司厌在轰隆声中飞快地对他说:“你受这么重的伤能护着她逃出赤山吗?”

      他自身都难保。

      “放手我救她出去。”司厌难得正经地说:“我绝不会伤害她,你知道的。”

      不断砸下的巨石压得谢慈手臂在颤,他盯着司厌,又看他怀里快要昏过去的司迦,她殷红的唇上是血,神识涣散的挣了挣被他握在掌心里的手腕。

      她也想跟司厌走,对吗?

      她也希望司厌救她离开这里,对吗?

      谢慈终究是松开了手,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拼着一口气,猛力挥剑斩开砸落的巨石,斩开一条路让他们走。

      司厌张开暗红的结界抱着司迦飞身消失在他眼前,他收剑紧随其后,可终究是无力支撑,避不开越来越多倒下来的山石,被猛地砸中直坠下去。

      他摔在看不清的地上,赤红的山壁死死的压在了他的身上、腿上,腿被砸入了泥土之中,疼的他一阵阵发颤,无力的拄着剑,倒了下去。

      司迦已经出去了吧?

      他仰头看着没有光的深渊,无边无际的黑暗,天塌了一般掉着赤红的山壁。

      或许,他就要活埋在这深渊之中,无法再看顾这一世的司迦……

      他莫名的想起昆仑玉山之上,她红衣黑发,指尖捻着一朵雪似的花,转过头来递给他说:你来替我戴上。

      其他人告诉她:这位是帝君。

      她却拈花问他说:帝君就不可以替我戴花了吗?

      山风鼓吹起她的衣、她的发,她像一只自由的蝶。

      他无力的躺在泥土里,这世间真的有神存在,只是神不知她该如何约束她的能力……

      这里真暗。

      谢慈等着纷落的山石淹没他,突然一道光斩开黑暗,破开他眼前、身上的巨石。

      粉碎的赤色山石之中他看见,光降临在他眼前——司迦握着剑,如一只披着光的蝶,飞落在他发端,伸手抓住他的手腕,猛地将他拉起抱进了怀里,双手紧紧抱着他。

      她的手指那么冷,甚至在发颤,她在怕吗?

      可她抱得他很紧很紧,扬声喊道:“拉我上去司厌!”

      谢慈这才看见,她的腰上栓着一道红光,那是司厌的锁魂绳。

      锁魂绳猛地收紧,司迦抱着他被拽离深渊。

      山石不停地从身侧坠落。

      她像是在害怕,闭上眼将脸紧紧贴在他的胸口里,手臂却更牢更用力的抱紧他。

      黑暗的深渊,只有她是唯一的光。

      谢慈愣怔地垂眼看着她,心中像被蝴蝶煽动起一片海浪。

      她来救他了,哪怕是她害怕,她也跳入深渊紧紧抱住了他。

      他在这一刻说不出的绝望,伸手抱住了她的脑袋,护在她脸侧,就像护着一片明知会消失的雪,明知会飞走的蝶。

      为什么要来救他?

      不该救他。

      -------

      地裂山陷,赤山彻底塌陷了。

      太初宗门的人赶来时,赤山已经变成一片废墟,晨光之下,漫天赤红的灰尘飞扬,如同快燃尽的焰火,几名年轻的弟子站在废墟边缘一个个孤魂一样狼狈不堪。

      掌教慌忙去找谢慈,谁出事了谢慈也决不能出事,他一眼看到人群中的谢慈。

      谢慈双腿上全是血,怀里抱着昏迷的司迦,艰难的站起身,托着一条不能走路的腿,一步一血的朝他们走过来。

      另一名弟子忙跟着谢慈,伸手说:“你受伤了,还是我来抱她吧。”

      掌教认得这名弟子,是太一剑宗的掌教弟子林枫。

      谢慈却没有松手。

      掌教忙迎上前去,这才看见昏迷的司迦怀里紧紧抱着一把生锈的剑,掌教的脸色一下子变了:“这把剑……”

      “先带她回去。”谢慈打断他,声音又哑又虚地说:“她受伤了。”

      掌教便没有再说什么。

      一同来的丹彤掌戒原是怒气腾腾,咬定了这次一定要监禁擅闯万蛇窟秘境的司迦,但在看到眼前这副景象、看到那把生锈的剑、看到闭了嘴的掌教时,只好也闭嘴不言。

      先回去问清楚。

      -------

      司迦浑身冷一阵、热一阵,她感觉有股火烧在身体里,令她好难受。

      她贴着她的剑,紧紧挨着她的剑才好受一些。

      脑子里昏昏沉沉,像是在梦中。

      那些白色的文字再次出现了——

      ——【本文最新评论】:

      [匿名]:该死的该死的!我绝不能磕谢慈和司迦这对cp!重蹈作者的覆辙!被作者喂屎!

      [匿名]:可是拔剑的女主突然好帅好蛊啊……完蛋了,我又要中作者的计了。

      [匿名]:我也不想被蛊,可是她跳下来抱住谢慈哎……

      [匿名]:哭了,谢慈你给妈妈争气点,不要重蹈覆辙爱上她!她对你很坏!她也不是真心救你的!她是为了利用你!

      [匿名]:要了命了,感觉被作者拿捏了,女主突然帅到我了,她以后还会变蠢吗?要是一直这么帅,我对她还算满意。

      [匿名]:楼上怎么对女主这么苛刻啊?真把她当儿媳妇看?

      她迷迷糊糊的闭着眼,却能看见这些脑子里的文字,这一次她没那么讨厌这些“评论”了。

      要不是这些评论在她被司厌就走时说——[谢慈的男主,男主死了这个世界、这篇文就崩了,不可能继续写的下去,作者肯定会再次从头修文,重来一遍。]她差点就忘了这件事。

      决不能重来,她才刚刚拿到她的剑,决不能允许“修文改剧情”“重头再来”,这样的事发生。

      她不想再回到从前,被人瞧不起,骂蠢货……

      她不要……

      有只手轻轻蹭了蹭她的眼尾,好温柔地说:“哭什么?难受吗?”

      那声音……是谢慈吗?

      她想要睁开眼看看,可身体里烧的厉害,她又昏了过去。

      ------

      窗外的阳光安安静静的筛进来,一缕缕落在床边,谢慈的银发上、琥珀色的眼睛里,阳光下他宛若一捧雪,随时要消融一样白。

      他垂眼看着榻上昏睡的司迦,她身上脏兮兮的衣衫还没换掉,因为她紧紧抱着那把剑,不愿意松手。

      她就那么脸色苍白的蜷缩在榻上,抱着生锈的剑,在睡梦中掉着眼泪。

      像冰天雪地里一只孤立无助的幼鹿,紧抱着枯木取暖。

      他托着她苍白的脸,将灵力一点点度入她的体内让她好受一点。

      她的眼泪湿湿热热淌在他手指上,他看着她眉心多出来的一点红色印记,仿佛朱砂痣一样。

      可他知道,这不是朱砂痣,这是欢喜魔神的残魂钻入了她的体内。

      她的身体现在烫极了,是魔神的残魂在作祟。

      不知是不是难受,她喉咙里发出细小的呜咽声,将脸贴在了他的掌心里。

      谢慈手指细微的颤动,挪不开眼的看着她。

      有人敲门。

      掌教推门进来,站在几步之外,恭敬的叫他,“师……”却又忙改口:“谢弟子,您的伤要紧,不该再虚耗灵力。”

      谢慈的手指一动,忙将捧着她脸的手收进了衣袖了。

      “这是您要的清心丹。”掌教双手将手中的丹药瓶子奉上,“这丹药炼得不易,这一瓶是现下太初宗门能拿来的。”

      “恩。”谢慈接在手里,倒了两粒在掌心里,想给她喂进去,可她怎么也不张嘴,只落着泪抱着她的剑,死死抿着唇挣扎,挣扎的剑柄打在谢慈的手腕上,痛的他颤了一下,那两粒丹药掉在了地上。

      剑气在他手腕上撞出一片淤血。

      “小心。”掌教吓的心惊,那把剑不是普通的剑,万一出个差错谢慈的手就没了,他忙在掌心蓄力,“这把剑还是要先收走镇压才好。”伸手便想去拿走那把剑。

      谢慈伸手拦下了他:“别动那把剑。”

      她会发疯。

      掌教望着谢慈,只好收回了手。

      房间里安安静静,他看着谢慈重新又倒出两粒丹药,放在半盏温水里化开,耐心又细致的一勺一勺喂给她。

      他很想问谢慈,打算怎么办?

      她拔出了那把剑,放出了欢喜魔神,毁掉了整座赤山,可能会入魔……该怎么办?

      可他垂眼看到谢慈又渗出血的腿,只剩下叹息:“您该好好处理一下伤口,您的腿……”

      外面忽然吵嚷起来,听声音竟是丹彤掌戒和那名太一剑宗的弟子林枫。

      掌教皱了皱眉,拱手行礼,先一步退了出去。

      谢慈垂眼将她唇边的药渍擦掉,听见外面林枫在和丹彤吵——

      “太初宗门还有没有讲理的人了?我与我师弟都可以证明是司迦救了我们!是她拔剑杀了魔神,我们才得救!掌戒为何还是要咬定是司迦放出了魔神!”

      丹彤掌戒只说:“太初宗门的事,向来轮不到其他门派插手,司迦该如何惩戒不需要向你这小弟子报备!既然你们已经无碍,就尽快离开太初宗门。”

      林枫愤恼至极:“既然如此,我偏要留下,等她醒了带她一起走!”

      榻上昏迷的司迦仿佛被惊醒一般,抱着剑猛地坐了起来。

      谢慈手中的药碗被撞翻,洒了她一身,他慌忙伸手去替她擦,就看见她呆愣愣坐在那里,呆愣愣在哭。

      “司迦?”他叫她,“你醒了吗?”是醒了吗?

      她仍然呆愣愣地坐着,也不知在望什么,掉着眼泪说:“我不要去少阳山……不要被洗髓……不要……很冷很黑,很多很多鬼魂……”

      谢慈望着她,心里发软,隔着单薄的衣衫握住了她紧绷的手腕,轻声说:“不去,你不去。”

      她似乎听见外面林枫的声音,呆愣愣地看着窗外说:“他带我走……”

      谢慈顿了顿,很轻很轻的问她:“你要跟他走吗司迦?”

      她抱紧那把剑,点点头,呆呆“恩”了一声。

      谢慈不知为何心里像淹了酸涩的醋,腿痛的厉害,垂下眼替她擦干衣衫说:“可你只见过他一面,怎么能随便跟他走。”
note作者有话说
第7章 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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