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妻》末路仙

5、瞒天过海

　　出城，并不如一开始想象的那么容易。
　　第二天，白瑞一行两人准备出客栈的时候，从正门处急忙地走进几个人，相互交谈着什么，似乎在外面，遇到了一群不好惹的。
　　白瑞与楚荆相互看了一眼，便再一次退回屋子里，然后回到客栈的楼上，朝着街道的方向望去，只见那大街上，左右探头的陆家人，正带着一队人马，正在开始全城的搜捕。

　　大街上，三十几个人，分成了几组，由一个管家打扮的人吩咐着，由于距离较远，并不能听清他们在说什么，只知道那些人说了几句话后，便开始三三两两地分头而去。

　　轻轻合上了半开的窗户，白瑞皱眉，虽然她知道陆家人不会善罢甘休，但没想到本是暗地里的搜捕，现在居然大动干戈。
　　似乎在经过昨天的一夜，这陆家人又改变主意了。楚荆当然也明白了事情的变化，而那管家身后的一个锦衣男子，更是问题的关键。

　　“少爷……”管家在陆冰恒的身后，一人小心地搓着手，似乎对这一直摸不透心思的少爷很是忌惮。

　　“进去。”
　　像是感觉到楼上人的目光，一直低着头的人，忽然将头一抬，几将与楚荆的眼神对上，不过，好在楚荆反应还算快，楼下的人只看到了楚荆转头时飘于窗边的那缕头发。
　　但只这么一眼，却让陆家少爷起了一丝疑心。以陆冰恒多疑的心思，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的目标。
　　沉默片刻后，带上剩下的三个家丁，走进了南阳第一楼。

　　“他们进来了。”楚荆道。

　　白瑞点头，因为她也看到了那人走进楼来，瞥了楚荆一眼后，白瑞顿道：“你的眼睛……”看着楚荆那双蓝色的眼睛，她有些觉得麻烦，毕竟那天的两人家丁，是见过他的，尤其是这双蓝色的眼，中原人可不会有，所以现在的楚荆最好辨认，而自己还得靠他出城，若他被抓，自己又将如何？毕竟现在闹成了这样，即使是南阳白家，也不见得可靠。

　　“你先藏起来？”看了看左右的房间，楚荆又是一阵沉默，因为这个三尺见方的房间里，除了一个柜子跟屏风还有一张床跟一张桌子外，再也没有能藏人的地方。

　　“算了，我想他不会上来的。”既然没躲避的地方，那就不藏了。

　　而正如白瑞所猜想的一般，陆冰恒并未上楼来，一进门，他便选了个位置坐下，点了些小菜，在一旁自斟自饮起来。
　　另一头，店主自然对这威名南阳城的一少有所耳闻，并且他陆家算是这南阳里一手遮天的霸王人物，任何一个南阳人家都得罪不起，可不知怎的，这样的人居然光临他们的小店，这让店里的人又是惊喜又是忧。他们只觉得，陆家少爷像是被谁得罪了般，正在自己店里撒气。布了菜后，谁也没敢上前招呼他。

　　站在陆冰恒身边的三人，不知道自家少爷此时在想什么，都老实地站在一边默默等待着。

　　楼上，楚荆时不时听听楼下的情况，然而居然任何动静都未传来，他跟白瑞那心，越来越感到焦躁。
　　本想从院子一侧的后门走出客栈，但因后院的门正好对着大堂，即使下了楼，也不见得躲得过前面那些人的耳目，再则，一般后院的门是不准陌生人开启的，要是白瑞他们走了后门，这不免引人怀疑。

　　陆大少爷不上楼，白瑞也不敢下楼，待楼下的人都吃完了午饭后，忍不住肚子开始骨碌叫唤的楚荆，这才拉过上楼巡房的小二，让他到楼下拿些吃食上楼。即使是这样，两人吞着活鱼也如同嚼蜡般，索然无味。

　　“这陆大少爷到底在想什么？”楚荆在吃下大半碗饭后，用筷子挑着盘子里的剩菜，纳闷道。

　　“守株待兔呗！”早已放下碗筷的白瑞挪过一旁的茶杯，给自己倒了一杯清茶，轻吮道。

　　“那他的耐心还真不错，一等就是一个时辰，我们这菜都凉了，他还继续蹲着。”一边感叹着楼下人的好耐心，一边拿眼再瞧了瞧身边的白瑞，心里则感叹道：红颜果然多祸水。

　　楼下，陆冰恒其实并不如楼上人所想的一般，在表面镇定之下，那双墨染似的眼睛，不时瞥往楼道的方向，但对于楼上是否真的有他要抓回去的人，他也只是猜测而已。

　　想想昨天下午，当他与自己的父亲单独相处的时候，父亲那张涨黑的脸和几欲咆哮的样子，更让他感到恼火。
　　若不是父亲强硬的态度，说要是不娶白家之女，便让妹妹远嫁匈奴，他也不会闹到现在这个样子。正因当时两人气氛达到冰点，自己心里愤懑难耐，便在答应父亲的事情时，要求同时迎娶一位勾栏女子，为此，两父子这才算相让。
　　本以为即使娶了一个自己不喜欢的女子没什么，再娶一个能让自己高兴的女人就好，谁会料到那传言温柔贤淑的女子，一时间会做出这样大的反应。
　　史料未及的他，当天晚上又跟父亲大吵一架，可却不知为何，父亲执意要瞒着白家本家，不让那边知道有这么一初事情。丢脸的是他陆家不是吗！
　　气闷之余，陆冰恒默默地对着自己的杯子，猛地灌下一口酒。而之前那一瞥，是否真是自己多心？想到这，陆冰恒又斜了那楼口一眼。

　　娇媚的身影一晃摇过眼前，看似柔弱的女子，居然能在昏黄地河水里安然无恙，倒也让人佩服。
　　片刻后，陆冰恒再不迟疑，放下手中的杯子，一身深蓝锦袍的男子肃然起身，广袖一抖，轻扶了一下身上，腿上的皱折，整里好衣官后，起身走向楼口。
　　而这时的另一端，店家即使反应过来，也不敢上前阻拦，于是便任由这陆家少爷大步走向楼上。

　　陆冰恒上楼的声音可谓是了无声息，别说是经历风雨的百年老阁，就算是新建的木质楼台，只要这人压到木板上，多少还是会有些声音的，但在陆家少爷的脚下，却变得如履翠草，显然，这常年操练的身手并不是当摆设的。

　　楼上，白瑞两人并没有躲藏。在陆冰恒准备上楼前，两人已经想好了蒙混的对策。

　　既然本就打算装病出城，那么干脆直接就从现在开始，疠疡是所有人感到害怕的病，别说是普通人，就连大夫，也不敢近这已经感染疠疡的人分毫。
　　一是这病传染，二是几乎得了疠疡的人根本没有活下的可能，三便是得了这种病后，根本是无药可医。那些爱惜生命的人，想来也不会去为难他们，只怕还会将他们送得远远的。

　　对于疠疡病发的病例，白瑞仅从一些人的描述中得到过一些常识，其中面部眉毛掉光，头发稀疏，唇色泛紫，脸部开始长疮便是疠疡开始犯病的特征，至于手脚断裂，化脓，此些症状却是病的晚期，则需焚化了。
　　白瑞并不敢将病情弄得太过严重，在经过一翻搞弄之后，一张清丽的脸弄得一些浮肿发白，唇色跟眼圈开始发黑，额头上，因惜眉的关系，只用一块白布稍做遮挡，毕竟，眉毛若是扯掉，要长起来，得花不少时间。
　　手脚不知楚荆给她做了什么处理，还真有几分疠疡开始时的掉皮的样子。他自己则用块黑布蒙上的眼睛，对此，白瑞有几分担心，难道他就不怕别人要他摘下那块布来证明他并非瞎子吗？
　　但接下来的一切，证明白瑞的担忧是多余的。

　　三人尾随着陆冰恒来到了南阳第一楼的最高处，一路上畅通无阻。
　　正对着南阳大街的甲字号房并不是难找的地方，所以陆冰恒不需人带，便已经来到了这里的正门前。
　　对面着半开的大门，他先是一阵恍惚，但没迟疑多久，那脚便一步踏进房间内，但忽然而来的另一股味道，却又让人感到疑惑，那种酸腐的味道加上其它说不明的味道，让人一时间恶心得想吐，先忍不住的是陆冰恒身后跟着的一个家丁。

　　“这是什么味？这么难闻……”一手捂住自己的鼻子，眉头紧皱，并且面上挂着副厌恶的样子。
　　其实别说这进来的人，就是白瑞自己，也不见得好受，不知楚荆给她涂了什么在脸上，直把她熏得鼻涕眼泪一滴一滴的，既臭又是难受。不过要是细看，这人倒更像真正生病的样子了。

　　待一群人不请自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一副蒙眼男子为床上女子擦眼泪的“温馨”场面。

　　“这是……”待真正看到这场面的时候，陆冰恒迟疑了，虽然之前看到的是这男子身上穿着的衣服并无错，但再看看那大开的窗户跟屋中的味道，不免让人怀疑那是不是为了通风才去开的？而自己当时只是看到了这人去开窗户时候的转身？

　　床边上，楚荆还真有几分瞎眼的感觉，只见他凭着声音装做一副听到人来的声音，然后问道：

　　“谁？店小二吗？”然后左右摇着头，像是要听人回话的样子。

　　“这……不是，请问，公子这是怎么了？”听到对方的问话，陆冰恒眉头皱得更紧，但还是忍住不适，做关系状问着。

　　“哦！是隔壁的人啊！是不是打搅到你们了？真抱歉！”
　　楚荆笑笑，似乎真的是诚心一般，不过，内里只怕早已经笑得东倒西歪了。见他这副回答，白瑞当然想笑，但好在这脸上多腥臭的关系，让她怎么都笑不出来，只得不住的颤着，状似病发的样子，一抽一抽的。

　　“你怎么了？真的很痛吗？”见白瑞抽得笑却留泪的样子，楚荆赶忙上前关切地问道。

　　“她怎么了？”
　　虽然觉得这事与他无关，但既然来了，并且还是擅自闯入的关系，作为礼貌，他还是关切地问候着。不过，他并没有漏掉自己要做的事，所以在问的同时，陆冰恒并没有忘记去查看那床上女子的容貌。
　　然而，他却失望，因为，那床上之人，哪是他要找的那个。面貌简直差之千里。

　　“我夫人从前几日开始，便开始发热出汗，本以为只是普通的风寒，我自己能治，可是，谁想到隔了这些天，她就成了如今这样，我正打算结了房带她去治，没想到公子你们就来了。”一边给白瑞擦着眼角的泪，一边死命地按住她的一边手，想要压小她的动静。可在别人眼里，他只是给妻子一个安慰而已。

　　至于白瑞眼角这下的泪水，是笑的还是药物的作用，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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