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有可原》明也

2、第 2 章

　　之后安娜去了前台，这些公主上班了，也代表自己可以下班了。唐心怡回到休息室，收拾了完自己的东西，就准备回家了。
　　唐心怡回到家中，洗完澡趴在床上刷朋友的圈的时候，看了一眼安娜微信，就除了叫静静之外，什么信息都没有，就跟刚注册的账号似的。她心想，安娜现在应该在喝酒了，那一杯杯的冰酒下肚，也不知她身体受不受得住，想想都疼。不过到底只是今天刚有交集的人，唐心怡的念头也一闪而过，准备放下手机去睡觉了。她一向很少超过十一点去睡，再好的保养品，都不如睡足了美容觉管用。
　　唐心怡很快睡了过去，不过在睡到凌晨两点多的时候，起夜尿尿之后睡不着了，特别精神，既然睡不着了，唐心怡便拿出手机来玩一会儿。
　　打开的手机的唐心怡心想，安娜这时候应该下班了吧，也不知道怎么样，她有些犹豫要不要发信息问候一下安娜。
　　“你下班了吗？”在犹豫了片刻之后，唐心怡最终还是发了一条信息，发出去的时候唐心怡其实完全不确定安娜会不会回复自己信息。
　　唐心怡等了几分钟，也没见安娜回复自己，心想尴尬了，人家或许根本不想搭理自己。
　　就在唐心怡决定再也不发信息骚扰安娜的时候，她的手机有了动静。
　　“你还没睡吗？”刚下班没多久安娜也没想到唐心怡会在这时候给自己发信息。其实在今天之前，她对唐心怡的印象还是挺好的。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工作，安娜并不想和KTV里任何人有太多交集，所以被孤立排挤，她早有预期。在入KTV公主之前，她对化妆一无所知，但她也确实没有多余的闲钱去请化妆师替自己化妆，只能偷偷观察那些化妆师给其他公主们化妆的手法，偷学而从不花钱请她们，因此得罪了化妆师们，并非她本意，但人在山穷水尽的时候，还能怎样，不然自己也不会在这里了。
　　人对人讨厌是掩盖不住的，她刚开始注意到唐心怡的原因，只是因为唐心怡似乎并不在意被自己偷师，也不在意自己如何，她对自己是没有恶意的。事实上，她后来也得到了证实，有一两次她休息室补眠的时候，发现唐心怡会拿个小毯子给自己盖上，有其他人的时候，唐心怡是不会主动释放她的善意，或许是害怕被别人知道后，和自己一样被别人孤立，也或许只是不想惹麻烦。
　　唐心怡不想被人别人知道她对自己的善意，自己也当作从来不知，毕竟她也没想过会和唐心怡会有什么更多的交集。只不过，因为她的善意，她还是会注意到这个女人。唐心怡的化妆手法在所以化妆师不算最好，也能算是中上，但是性格是真的好，不论多刁钻挑剔的公主，她都能应付得来。老实人总是容易被欺负，和她一起来的化妆师同伴，知道她性格好，总是把最刁钻的公主留给她伺候，她也竟照单全收了。她在一堆女人里，显得特别安静，从来不会在人后说人是非，但双眼睛似乎总是在默默的观察着周围所有的人，似乎要把人看透一般。当然，安娜知道自己也是被她观察中的一个。
　　人脆弱时候的关怀，总是让人无法拒绝的，她也无法拒绝唐心怡的善意，只是不喜欢欠别人人情的她才会请她替自己化妆，并添加了她的微信。其实她包里是有现金的，若是其他人，她是绝对不会添加的。
　　“睡了，又醒了，你呢，肚子还难受吗？”唐心怡关心的问道。
　　“好多了。”虽然晚上安娜已经尽可能避开酒，但是这种场所，她又能避掉多少，几杯冰酒下肚，雪上加霜，肚子能好到哪里，疼得都快直不起腰了。回来之后，她马上就泡了唐心怡送的益母草颗粒，喝着益母草颗粒的时候，她正好想到唐心怡，没想到她就给自己发信息了。
　　“再泡一包益母草颗粒喝可能会好些，明天买盒红糖姜茶，姜茶可以驱寒气，经期喝酒，对身体伤害太大了。再缺钱，也要把身体放在第一位，万一你病倒了，就得不偿失了。”唐心怡说道，虽然不知道安娜到底有怎样的难处，但是她还是觉得安娜这样对自己太残忍了。
　　安娜看着唐心怡发来的文字，看着文字里的关心，肚子还难受的安娜突然感觉鼻间有些酸涩，她已经很久没有被人如此关心过了。
　　唐心怡见安娜并没有回复自己，心想自己的话是不是不妥。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的难处，就乱说话。”唐心怡赶紧道歉道。
　　安娜看着唐心怡的信息，心想，这人性格是真的好。
　　“谢谢你。”安娜似乎把心中所有的情绪浓缩在这三个字里面，她是发自内心的感激。
　　“也没什么。”唐心怡不知道安娜客气还是什么，不过她也觉得自己也没做什么。
　　“我之前说下次免费给你再化一次，你会让我再给你化吗？”唐心怡是真心想给安娜免费再化一次，是认真的，这次给安娜化得效果并不太好，她想证明一下自己的业务能力还是可以的。不过，就怕安娜不愿意，安娜看起来不像欠人人情的样子，自己今天赚了她的钱，都拿得有些不踏实，总觉得这是安娜拿命换来的钱。
　　“好。”安娜回复道。
　　唐心怡看着安娜简短的回复，竟然有些开心，然后觉得太晚了，安娜现在更需要休息，哪像自己都睡过一觉了。
　　“很晚了，那你早些休息。”唐心怡回复道。
　　“嗯。”安娜回复道。
　　安娜回复了个嗯之后，她们就结束对话。唐心怡看着安娜的静静的网名，心想安娜是不是名字里带静字，所以叫静静，下次给她化妆的时候，问问看。

　　其实她也不喜欢和这些公主们有太多交集，可怎就主动跑去关心安娜了呢？大概是安娜长得好看吧，果然长得好看就是占便宜的事。唐心怡抱了枕头，放了手机，准备继续睡个回笼觉。
　　第二天上班，唐心怡还是和过往一样早就提前到了KTV，不过迟迟没看到安娜的出现，唐心怡心想，安娜莫不是昨晚喝了酒，肚子更难受，今天上不了班了？
　　等唐心怡给今天的最后一批公主化妆完，安娜才姗姗来迟。
　　“你好些了吗？”唐心怡在看到安娜的之后，便马上问道，今天安娜气色比昨天略好一些，却也没好到哪里去。
　　唐心怡其他化妆师同伴有些疑惑的看着唐心怡和安娜，大概是不明白这两人什么时候有的交情。
　　安娜看向唐心怡，也有些诧异，唐心怡竟然不忌讳其他人都在场，向自己打招呼。既然唐心怡自己并不忌讳，安娜也就没什么好忌讳的。
　　“第一天严重一些，后面好多了。”安娜回答道。
　　其他人见安娜竟然搭理唐心怡了，更是稀奇。
　　“莉莉快化完了，等莉莉这边完事了，我就给你化。”唐心怡说道，显然是想兑现昨天的承诺。
　　“不着急，以后再化，也来得及。”安娜说着，便拿住自己化妆包，准备给自己上妆。
　　“也行。”唐心怡点头同意，继续给莉莉化妆。
　　等她给莉莉化完，化妆室已经没什么人，只剩安娜还在给自己化妆。
　　“你今天买了红糖姜茶了吗？”唐心怡问道。
　　“忘了。”安娜淡淡的说道，今天不是那么难受了，她也不想费那个钱，也没太放在心上。
　　“我就知道，我家常年有备，我就顺手带了一条。”唐心怡说着从包里那掏出一条红糖姜茶的颗粒，然后用一次性纸杯，用自己保温杯里的热水，冲泡完，放到安娜跟前的桌子上。
　　安娜停下化妆的动作，看了一眼唐心怡泡好放在桌子上红糖姜茶，又看向唐心怡，心中还是有些感动，却也有些不自在，毕竟她和唐心怡没什么交情，对自己的热心，似乎超过了她们现在的交情。
　　“你对人都是这般贴心吗？”安娜问道。
　　“也不是对所有人都这样，大概是因为我以前读书的时候，有个舍友每个月都会疼，我照顾她比较有经验。”唐心怡说道，她心想，自己大概是有些同情安娜的处境，她所能做的，也只是举手之劳罢了。
　　“哦。”安娜闻言，淡淡哦了一声，心想唐心怡大概确实是性情如此，不是只对自己这般，这让安娜松了一口气。她这人欠不得别人人情，怕自己还补上，也怕别人对自己好是为了图些什么。她认为这世上，没有什么东西是平白无故突然来的。
　　“剩下的我帮你化吧，反正我嫌着也是嫌着，也能多练练手。”唐心怡自告奋勇道。
　　安娜又看向唐心怡，以为唐心怡是要兑现昨天说要赠送自己一次的承诺，于是把正准备给自己画眉的眉笔递给唐心怡。
　　唐心怡接了过来，便在安娜原本基础上继续化，看着天生丽质的安娜在自己手下，变得更加美艳，心想安娜的美貌就算去做明星都不差，而且有那个范儿。
　　安娜看着唐心怡认真为自己的化妆的样子，心头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好了，你看行不？”唐心怡毕竟是行家，很快就替安娜化完了。
　　安娜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果然比自己化得好看自然多了，看来人家赚这个钱，确实是有本事的，有专业的。
　　“很好，谢谢。”安娜说道。
　　“这次不算免费赠送的，下次再完完整整帮你化一次。”唐心怡帮安娜把化妆品收拾完后，便把红糖姜茶递给安娜。
　　安娜再次看向唐心怡，花了一次的钱，给自己化三次，也还不算特殊对待自己吗？
　　唐心怡发现安娜特别喜欢盯着自己看，看得她又别扭的把脸撇开，反正她不大习惯别人盯着自己看，对自己的脸没有自信。
　　显然安娜也注意到唐心怡本能避开自己视线的举动，她没见过唐心怡的素颜，心想她长得很丑吗，这么没自信。其实自己并不介意她长得如何，当然安娜并没有把这话说出口，她和唐心怡之间并没熟到那种程度。
　　“不用了，你都已经替我画了两次，你毕竟靠这个吃饭的，若被别人知道，不太好。”安娜拒绝道。
　　“我不会和别人说，难道你会跟别人说吗？”唐心怡觉得安娜也肯定不会和别人说的。
　　“你不用对我特殊，我没什么可以回报的，若是同情，也没有必要，因为我在这里也不会呆很久，如今的困境是暂时的。”安娜说道。
　　“我没想你回报什么，就是觉得你长得好看，我又可以把你变的更好看，我喜欢美好的事物或者人。”唐心怡没想到安娜会想这么多，便为自己辩解道。
　　安娜心想，莫不是唐心怡长得是真的丑，所以比较颜控。安娜对唐心怡的素颜有些好奇了，因为唐心怡化妆后的样子，其实还挺好看的，她完全想象不出，唐心怡原本的素颜是什么样的。
　　唐心怡其实长得并丑，其实长得还可以的，之所以没自信，是因为从小被拿来和天生丽质的唐心妍，或是她妈妈做比较，长期带来的阴影，一度觉得自己长得丑。后来经常给别人化妆后，觉得自己其实没有那么丑，大部人都是寻常人，唐心妍和安娜这样的美女真的是少而又少，只是自己不幸和唐心妍一起长大。但是长期以来的自卑，却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消除的。
　　“所以你喜欢我的长相？”若是男人冲着自己好看，安娜便会觉得那是不怀好意的讨好，好在唐心怡是个女人，安娜便没觉得什么，倒有些庆幸自己长得还行了。
　　唐心怡说完感觉自己说的话有些不对，怎么有种自己很外貌协会的肤浅感呢？她对安娜好，是和她长得比别人好看是有点关系，但是也不完全是因为安娜的外貌，还觉得安娜身上有股韧性和狠劲，特别招人佩服的缘故。
　　“我喜欢你这个人。”唐心怡脱口而出，感觉不对劲，怎么感觉怪怪的，唐心怡心想自己果然适合少说话，多说多错。
　　安娜闻言愣了一下。
　　“不是那个意思，我意思说，我欣赏你这个人。”唐心怡赶紧解释道，免得让安娜误以为自己有什么不同的性取向。
　　“我知道。”安娜看唐心怡一副害怕被误会的样子，她知道唐心怡没有别的意思。
　　“哈，我嘴笨，不大会说话，让你见笑了，姜茶可以喝了，喝完你就可以上班了。”唐心怡见姜茶的水温也差不多了，从桌子上拿起来递给安娜，心想自己还是少些话，免得自己又说出什么稀奇古怪，让人误会的话。
　　“谢谢。”安娜接过姜茶后道谢道，她喝了一口后，微辣带着红糖的甜，入腹之后，确实有种温暖的甜。
　　安娜在喝姜茶的功夫，唐心怡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准备下班了。
　　“那个……有机会我请你吃饭……”安娜看着背对着自己收拾东西唐心怡，心里还是觉得欠了人家什么。
　　唐心怡有些诧异的抬头看向安娜，显然没料到安娜会请自己的吃饭。
　　“也不是什么大餐，就简单的一碗酸辣粉……”安娜赶紧补充道，免得唐心怡觉得是什么大餐。不过好在唐心怡看着也很低调，身上穿的，用的，看起来也不是什么大牌，应该也只是寻常的消费群体。穷有时候，还是让人觉得挺丢人的，安娜为自己吝啬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好啊。”唐心怡欣然同意，心想安娜这人肯定是欠不得别人人情。一碗酸辣粉确实便宜，但是安娜这份心意却很难得。
　　安娜见唐心怡回答得很爽快，内心那种窘迫感才消了。
　　“我去前台了。”安娜喝完姜茶，把一次性纸杯放在桌子上后，对唐心怡说道。
　　“嗯。”在安娜离开之后，唐心怡把那一次性纸杯扔进垃圾桶。

　　回到家之后，唐心怡躺在床上的时候，发现她们化妆师小群里正在讨论她和安娜。
　　“心怡，你和安娜到底咋回事？突然就那么熟了？”唐心怡的化妆师小伙伴张婷婷问道。
　　“昨天她来大姨妈疼得要晕倒，我去给她买了点药，大概出于感激，昨天她便请我为她化妆。”唐心怡据实说道。
　　“看来安娜也不是那么讨人厌。”另个化妆师王梦说道。
　　“看来这算是心怡善良的回报。”张婷婷说道。
　　“安娜大概就是那种不擅长和别人打交道的性情。”唐心怡为安娜辩解。
　　“除了偷学我们化妆技法之外，不爱搭理我们之外，她也没干什么坏事。”王梦认同道。
　　“咱们和她们这些公主们表面过得去就行，也不要有太深的交情，我们和她们不是一类人，都只是客户而已，别得罪，也别太亲乎。”李姐提醒道。
　　“还真别说，咱们看不起她们，她们也看不起咱们，嫌咱们干着辛苦活，却赚那点钱，哈哈，真是笑贫不笑娼的年代……”王梦接话了。
　　唐心怡本就不爱说话，干脆就隐身了。她开了视频看了一会儿别人化妆的技巧后，到点去睡了，安娜就好似她生活中掀起了那一点水花，那点水花很快就平复了下来。
　　第二天中午，唐心怡收到安娜的信息。
　　“你家离X街远吗？”安娜问道。
　　“不远。”也不近，唐心怡心想安娜是不是今天就要请自己吃酸辣粉了。
　　“这里有家酸辣粉，我觉得挺好吃，你要过来和我一起吃吗？”安娜问道。
　　果然如此。
　　“好啊，你发个地址给我。”唐心怡心想白天中午也没什么事，闲着也是闲着，便欣然决定前往赴约。
　　安娜便把地址发给唐心怡，唐心怡一看，不管是坐公交还是坐地铁，都要走挺长一段路，她家有车，也可以开车过去，不过她怕没地方停车，而且她也不想让安娜知道自己家境还不错，免得让安娜心生距离感。于是唐心怡决定打车过去，打车费花了十八块，她心想安娜那碗酸辣粉可能还不用十八块，当然她还是觉得很值的，毕竟美女请客，全程美女作陪，应该有很多男人羡慕才对。
　　这是一条老街，里面有很多美食摊位，但是环境毕竟没有那么好，她家的唐心妍对这种地方深恶痛绝，觉得脏乱差，绝对不来，还不准她来。她倒是挺喜欢这种地方，美食很多，应有尽有，小市民气息浓郁，吃个路边摊，撸个串什么，很有生活气息。
　　出门前，唐心怡犹豫要不要化妆，最后还是觉得化妆去吃个酸辣粉，感觉很奇怪，最后还是决定素颜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