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雪夜抚弦人

6、一梦

　　一梦
　　一梦之间，天堂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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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昱向夜雪弦求婚，是在浪漫的雪落之时。
　　他带她环游世界时，正逢某国下雪，他们堆雪人时，她伸手向他要一块黑石头，来作雪人的眼睛。却接到一枚雪白的玉戒。
　　她一愣，转头一看，只见他单膝跪地，眼含企盼地凝望着她。
　　“小雪，你愿意接受它吗？一辈子戴在指间。”小雪，你愿意嫁给我吗？我许你一生。
　　她怔怔地望着指间温润的白玉戒指，它仿佛是飘落的雪花幻化而来，与雪花融为一体。
　　有什么模糊的画面一闪而过，望着戒指，她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仿佛在哪里见过这枚戒指。
　　只是……有什么画面在脑中呼啸而过，却不留下痕迹来。是曾经失去的记忆吗？
　　她的头蓦然有些晕，身子不由得晃动了一下。他忙起身接住她，关切担忧地问：“小雪，不舒服吗？我带你去医院。”
　　“没事，就是突然有些头晕心慌。这戒指，让我觉得有些似曾相识。头脑便有些乱。”她扶着他的手臂，慢慢缓过来。
　　“你，有想起……什么吗？”冷昱的心颤了一下，手不由握紧，指尖深深扎入手心。
　　“没有。”她摇头。
　　“阿昱，也许我曾经有过……我也不知……不过，这么多年也无人来寻我。也许未曾有过。我的记忆，是一枚炸弹。也许哪天我恢复记忆……面对这些变数，你依然决定要娶我吗？”她握紧了戒指，异常认真地望着他。
　　“不论如何，我都决定与你共度一生。不论如何，我都想与你执手偕老，不离不弃。只要你不弃我，我便不离开。若你弃我，我还是不会离开你。即便远远看着你也好。”他亦郑重而深情地承诺予她。
　　“阿昱……”她感动之下，含泪点头，“我愿意。”
　　“小雪……”他激动地抱起她，在雪地上转圈。
　　雪簌簌落着，飘落二人身上，轻轻的，仿佛盛着幸福的味道。
　　雪落无声，唯心欢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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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定了婚期后，冷昱带她见了正在某国旅行的他的父母。
　　他的父母优雅尊贵，只是偶尔看她的眼神有些奇怪。虽不热情，却也客气，并未为难她。他们和她相处，仿佛只是走个程序。
　　回国后，母亲和妹妹知道她要嫁给冷昱，反应各不相同。妹妹还算欢喜，说冷昱才貌双全，还难得专情，向来不近女色，无绯闻，不花心。
　　母亲却有些疑虑，觉得冷昱和她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自古豪门媳妇难做。
　　她说冷昱主动承诺过她，婚后随她自由，不给她任何拘束。母亲才蹙着眉头，勉强答应。
　　他们决定办三场婚礼。两场中式，一场西式。
　　先简单在新安市教堂办西式婚礼，请亲戚朋友前来见证。尔后在她家乡大办一场中式婚礼。他骑马，她坐轿，他十里红妆迎她入他所居住的雪融园。
　　最后在他的家乡冷岛办一场中式世纪婚礼，让全世界都来见证他们的婚礼。

　　她以为从此幸福美好，却在第一场婚礼时，一切美好戛然而止。

　　教堂之中，她身着婚纱，等他整整一日，却只等到他一声对不起。
　　电话里，一阵沉默后，他轻轻地说了一声：“对不起……小雪。”声音轻而低沉。

　　瞬间，她的泪落下。她以为自己的手机会滑落，她以为自己会慌乱，但她却那样冷静。
　　她含着泪，唇弯了弯，不知自己是在笑还是哭。
　　她和他在一起，总有恍然一梦的错觉，如今看来，果然如一梦。一梦之间，天堂地狱。

　　她在亲朋好友的怜悯注视中，未换婚纱便凄然离去。

　　母亲欲言又止，妹妹不知去向。

　　想起接过电话后，收到的两张照片，照片来源未知。

　　一张照片中是少年的他抱着一个与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少女，在海边灿烂地笑着。身着白衫的他从后面抱着同样着白衫的少女，他微微低头凝视着少女，满眼宠溺与深情，满脸幸福与甜蜜，唇角是忍不住的笑容。少女灿烂的笑容，如同向日葵般，纯真无暇。那位少女不是她，即使她失去过记忆，她也知道那不是她。因照片右下角标着“冷小雪与冷昱摄于冷岛，2010.8.10”。同样姓冷，该是青梅竹马，少年慕艾……曾听他父母说过，家中自小有一养女，不幸早逝……原来，她只是一个替身。多么狗血的总裁与白月光替身戏码！

　　另一张照片上是妹妹千鹤，今日清晨，从他别墅中出来……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唯有她一片空白。

　　回到家，她褪去婚纱，换上素衣，默默收拾完行李，拉上行李箱，离开了家。
　　如今，她只想一个人，安静一段时间。
　　也许，她在一片迷雾之中，能找回自己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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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融园
　　冷昱一身新郎装，坐于桌前，手中拿着一张照片，照片中，少女笑得灿烂而纯真。他望着少女的笑容，仿佛陷入回忆，久久未动。

　　“冷哥哥，你抱得太紧了，我都快要喘不过气了。你手松一松。”

　　“有吗？那我松一点好了。”

　　“你是我哥哥，这么抱我，怪怪的。”

　　“不是亲哥哥。”

　　“我视你如兄长。”

　　“心口不一，口是心非，再说一句。”

　　“我视你如……唔……”

　　“再说一句。”

　　“哼！你欺负人！我告诉爷爷去。”

　　“告诉爷爷我怎样欺负你？这样……还是那样……欺负你？”

　　“你……你……好色之徒。”

　　“好色……嗯，你说得对，不过，好色，只对你一人也！再说一句，你视我如什么？”

　　“如……如……夫……”
　　“什么？夫……什么？”
　　“夫……夫君……未来夫君……”
　　“乖，再叫一声。”

　　“哎呀！羞不羞啦！赶紧拍照啦！又要设倒计时啦！”

　　“我看看刚才那张拍得好不好……”

　　“这张照片可不许让爷爷看见，不然他会生气的。”

　　“你刚才还说告诉爷爷……”

　　“还不是你太过分……哼！不理你了。”

　　“乖，好吧！你想干嘛就干嘛，你可以对我为所欲为，我躺平不动。”

　　“那我开始用沙子埋你喽！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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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忆往昔，仿佛还能听到她银铃般的笑声。他不由笑了笑。只是……
　　他闭了闭眼……后来，他伤她至深，她差点就……如今，他又伤她至深。

　　今日清晨，林千鹤来找他，说要告诉他一个秘密。她的秘密，却置他与小雪万劫不复。

　　“冷总，我未来的姐夫。我知道你为何娶我姐姐。你不过把我姐姐当替身罢了。我知道你曾经有个青梅竹马的初恋，她早早去世，与我姐姐长得一模一样。你娶我姐姐，不安好心，今日，你还是取消婚礼吧！”

　　“她不是替身。不过你应该早就知道，今日才说，让我取消婚礼，是想置你姐姐于何地？应该说，你对你姐姐，安的什么心？”

　　“呵……你确定她不是替身？就因为她失忆？你觉得，她是你的青梅竹马？她是我姐姐，不是你的青梅竹马。”

　　“她到底是谁，你我都清楚。不然，及时止损，你不会今日才来，让我取消婚礼，伤害你姐姐。”

　　“好！你既然知道她是谁，我也不兜圈子了。她不是我姐姐，我早就知道。我姐姐后背有胎记，她看不到，不清楚，我却清楚得很。当年真相，我也查得一清二楚。我姐姐的死，她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说明白一点，我姐姐就是为她而死。她害死我姐姐，还占了我姐姐的位置……呵……我姐姐却孤独地死在冰冷的河中，死后都找不到尸骨……我找了好久，好久……相信你也找了好久，没找到吧？都是因为你们，我姐姐才……她何其无辜，卷进你们的爱恨情仇中……她何其无辜，死后都无人知道……她何其无辜，被一个害死她的人占着位置，享受着本该是她得到的温情……我恨她，我恨你们。所以，你和她都应该承受痛苦，这是你们应得的报应。”

　　“你姐姐无辜，小雪不无辜吗？是，你姐姐失去生命，的确和她有关，可是……最终不过因为我，如果不是我，她不会……她也承受了很多。如今，她失去记忆，她什么都不知道。你和她一起生活八年，难道一点儿姐妹之情都没有吗？难道一定要让她痛苦，你才甘心吗？”

　　“是。今日，你若不取消婚礼，我就告诉她所有真相，让她一生都活在痛苦之中，活在对我姐姐的内疚之中。取不取消婚礼，你自己选择。我言尽于此。告辞！”

　　“我能再次见到她，也是因为你吧？”

　　“是！她一直一无所知，我如何能报复？得到再失去，这种报复，我觉得已经很轻了。总比我姐姐的痛苦少吧？呵……若真要报复，我应该早早告诉她真相。我已经手下留情了。希望你不要再出现在她面前。不然后果你也知道。以后，你和我们一家，再也不见！”

　　“我答应你。你也答应我，别再伤害她。就当她是你姐姐吧！毕竟那么多年……”

　　“好！我们都说到做到。”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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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个人都有让自己痛苦的秘密，幸好，她失去了记忆。但愿从此，她能忘了他，不再受到任何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