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山魈（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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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相约之后，舒玄把自己的私人联络方式给了陆问西。
也许是他二人过镜劫的时间类似，阴影覆盖图腾的速度也差不多。
过了一个星期左右的时间，舒玄接到了陆问东的电话。
“你的图案应该也快黑了吧？找时间过来我家一趟？”陆问东在电话另一端问他。
“可以。”舒玄看了眼镜子里的图案，阴影只差一块边角，将要覆盖满整个法｜轮。
他在椅子上转了半圈，长腿靠在办公桌侧面，捏了下自己的鼻梁，草草计算了下阴影覆盖的速度和时间：“今晚方便吗？”
陆问东明显听愣了一下，然后大笑：“这话问的，也不懂你是真天真还是完全不在乎。”
他话里的调戏有点明显，舒玄眉头微蹙，可不等他说话，陆问东又接上：“有空，你晚上直接过来就行。”
陆问东给的地址在沿江的别墅区。
“我跟我哥一般都住这里，我上学的时候才去学校那边的公寓住。”
陆问西热情好客，早早就在别墅门口等舒玄，看见他的时候眼睛一亮，就要把他手里的东西拿过来自己拎着。
舒玄点头，却微微一让，避开了他的手。
“不重。”
陆问西也不与他争执，盯着他的脸多看了两眼，“那天我就想问了，你跟我哥聊正事，我来不及插嘴。”
“你眼睛下面怎么弄的？”
舒玄不由自主地想起来月色下男人那张鬼斧神工的侧脸，心里一哂。
“被叮了一口，没什么。”
“被小虫子咬的？怎么这么久都没消啊，看着反而比上次更红了些。”
“问西。”
“嗯？”
舒玄把自己手里的盒子递给他，“听说陆董对酒很感兴趣，我家里也没什么好的，这瓶拿过来权当凑趣了。”
酒瓶身被特制的皮盒包裹着，看不到品牌，看到了陆问西也不懂，就算舒玄空着手来他也不会觉的不高兴。
“舒总大气啊，”陆问东就穿一身棉睡袍，十分没有形象地瘫在院子的躺椅里，把他俩对话听了个全程，礼盒接过来，摘下墨镜，只看了眼瓶口的位置就挑眉，“罗曼尼康帝随便喝喝。”
“别人送的，喝着玩吧。”舒玄盯着他的墨镜看了两秒。
陆问东笑了，“觉得我有病，黑天带墨镜？”
舒玄摇头，“你喜欢，你随意。”
他下班之后，先回家换了身衣服。
不管什么理由，晚上上门都算叨扰，没有空着手去的道理。
他换下西装，把酒柜里唯一一瓶干红打包好，才自己开车去往陆家兄弟那里。
陆问西还没见过他穿这么休闲的模样，深蓝色的宽松卫衣，修身的黑色牛仔裤，外面随意套了件及膝的黑色棉服，深棕色微微卷曲的半长头发垂在肩头，颈项修长，一张脸特别小巧精致。
这人脱下西装，那点子不容亵玩的威势散了大半，一张脸还是冷淡没有笑意，像个不爱社交的漂亮大男孩。
“来的正好，饭菜刚送来装盘，吃点东西。”陆问东起身引着人到餐厅。
他这次办了件人事，估摸着舒玄该是下班之后过来，没时间吃晚饭，所以提前叫人把餐食准备好送到他家里。
舒玄因着自己那瓶干红，也没跟他客气，欣然落座。
“这个先给你。”陆问东从睡袍前襟口袋里摸出一张卡，按在桌上，推给舒玄。
“独立账户，没有密码，你回头自己改吧。”
舒玄接下，奉承，推辞，担保，都没有，他什么都没多说，一切尽在不言中。
酒足饭饱，陆问东取出一方玉盒，打开，里面躺着两张画好的符咒。
又拽过来两只干净透亮的高脚杯，杯壁折射着夜幕下落地灯光，宛若水晶一样剔透晶亮。
舒玄：“……”
陆问东不会让他喝这个吧。
绚丽的呈红色火焰舔舐着符咒，灰烬一点一点落进高脚杯里。
陆问东按着手里的Zippo，不负所望地朝他一笑。
“再兑点水就可以开动了。”
“这就是你说的办法？”舒玄稳稳坐在原本的位置，完全没有要动手的意思。
“啊。时间有限，这样做稳妥。”陆问东话音一转，“小西可以不喝，你不行，你没有慧根。”
舒玄一瞬间想把钱退给他。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这钱他不赚了。
陆问西拿过一杯，先干为敬，怂恿舒玄：“其实味道还行，你试试？”
“纸灰兑水，确实很行。”舒玄漠然。
陆问西咳了一下。
舒玄举着自己那支高脚杯，不耐地晃了晃。灰黑色的粉末随着水流在杯中游荡，如星辰荡漾。
人长得好，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也做的赏心悦目。
深蓝色卫衣被他肩膀的形状撑出的弧度极为漂亮，眼睫在眼睑处投下一片阴影。
哪怕他心里特别嫌弃那杯固液混合物，饮下的动作仍然徐缓而优雅，像是被刻在骨子里的礼节，不见半点急躁。
“嚯。”陆家兄弟俩看得各自愣了片刻。
“喝过之后呢？”舒玄偏头看过去。
“……”
“……哦哦，”陆问西被他琥珀一样的眼睛盯着，方才回神，“那什么，然后等着就好。咱们每个人的周身的场是不一样的，这个符咒的作用就是让我们俩的气场有一段时间的相融。”
舒玄心下了然。
不确定什么时候才能入镜，干等着也是浪费时间。
陆问东提议道：“客房提前收拾过了，不如上去休息一下，你这个状态过镜劫也费劲。”
舒玄心知他说的是事实。自己精神上有点疲惫，状态不是特别好，虽然不耽误集中精神，但还是不太舒服的。
根据上次的经验，进镜子之后，身上穿的衣服不会发生变化。
所以他重新穿好自己的棉服外套，和衣陷在客房柔软的床垫里，闭上眼眸。
屋内灯光柔和，落地窗映照着他的身影，勾抹出一派安然的假象。
……
他是被耳边雷鸣似的吵嚷声惊醒的。
“这是哪里啊？你们做什么节目的？经过我允许了吗？我要告你们！”
“奇形怪状，胡言乱语……你们到底是谁！为什么来我们村子？滚出去！”
“误会一场误会一场，这些不是外乡人，是村长特别请过来的捉妖师大人。”
“捉妖师大人……”
吵嚷的声音这才消了一些，周围窃窃低语起来。
舒玄抬眸。
入眼是一幅颇具田园风格的图景。
四面依山傍水，他们所在的位置，在触目能及的唯一一条土路上。
舒玄方才背靠着的是一棵很有些年头的粗壮杉木，陆问西就在他左手边，睡眠质量非常好，这么大的声音都没有把他吵醒。
舒玄稍使力地推了推他，待陆问西揉着眼睛爬起来，才继续观察周围。
他们身前站着一些人，从外表上区分阵营的话，对面那些人身穿粗布衣衫，像古人那样右衽，提着镰刀锄头的男子头上绑着汗巾，袖子也高高挽起，以束带系好。他们满脸警惕地盯着不远处的这些“外来人”。
而另外一边，也就是舒玄这一侧的人，穿着各异。也难怪人家要说他们奇形怪状。
舒玄抬眸扫了一眼，跟上次一样，进来的有十二个人。其中一个穿着西装皮鞋的男子很明显还在状况外，来回打着圈子给人指他的手表，“哦——我明白了，你们是一类乡村体验有关的综艺节目，但是我没时间跟你们玩这些无聊的游戏！”他绕了一圈把自己手表的表盘怼到身侧男子脸上，“看见没！已经什么时候了？！我的时间你们耽搁的起吗？”
被他拦住看手表的不是别人，是从始至终没有出声的舒玄。
也不知是不是他长得太打眼的缘故，西装男居然在他身边站定，任凭舒玄在他身边面无表情，自己不屈不挠地滔滔不绝：“这什么破地方手机也不通信号，我还要赶着上班呢！耽误我看盘，谁能找补我？”
舒玄单手扼住他再度挥过来的，戴着百达翡丽手表的手腕，轻轻一扭。
“我艹艹艹！疼！你特么有病吧！”
“别说脏话，”舒玄道：“就是提醒你一下，表停了。”
“什么？我新买的表，骗鬼吧你？！”
男人没想到舒玄看着是绣花枕头清瘦样，力气竟然这么大，被他抓住的胳膊动弹不能，额上一抹汗淌下来。
舒玄扭着他的手腕，那支百达翡丽表刚好被送到他眼前。
“……还真停了，”男人狐疑地看着舒玄：“你做了什么手脚？”
陆问西都要气笑了，这人仗着自己戴了块名表在这转圈显摆，给这个看给那个看，最后还要赖在舒玄身上，他刚要上前一步说句话，却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道声音。
舒玄闻言，忽地松开了手里抓握的手臂。
男人本来在奋力挣扎，钳制他的力道一松，他没收住力气朝前一个大踉跄。
“你……”
“欢迎各位远道而来的捉妖师大人。”
这次除了西装男，其余入镜的人似乎都是经历过镜劫的老手，没有人大呼小叫惊慌失措，都在竖起耳朵默默吸收着信息。
舒玄听到这声问候，想起来他在自己耳边那声轻笑。
这人正经说话和在耳边低语，语气竟然这么不一样。
就像现在，他面对众人而立，漆黑长发以一根木簪挽起，露出来的脸庞瘦削，轮廓分明，眉目深邃，眼瞳黑得似要将人魂魄吸入一般。
眉眼里无情无欲，说话间尽是疏离。
舒玄听见有人在小声说：“这个NPC长得也太好了，这怎么弄啊。”
他抬眸看向男人的眼睛，二人视线交错，那人也正在注视着自己。
明明身着跟当地人一样的浅褐色粗麻布衣装，偏偏就他穿出了悠然见南山的味道。
确实很好看。
作者有话说第18章 山魈（一）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