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七零种田日常》木若何

2、试探

　　第二章 试探

　　“娘，你就让瘸子叔给二丫看看吧。” 宋母在门口苦苦哀求。

　　“看什么看，她一个丫头片子有什么可看的，病死拉倒，正好少一个气死我的。” 宋老太怒气冲冲道。

　　“弟妹，你也别着急，二丫要是真不醒，找娘要跟针给扎一下也就醒了，发个烧又不是什么大毛病。” 宋二婶悠悠道，谁让二丫掉下水还拉着她家老小了，害得她儿子病了好几天。

　　林溪昏沉沉醒来就听到宋二婶这歹毒的建议，差点没被再气晕过去，她想张嘴，可是屋里一个人也没有。

　　“娘，娘！”院子里，宋父宋母还在哀求，宋老太却站起身拍了拍裤子的灰，眼皮一抬，室内往堂屋走了。

　　想着屋里病的不省人事的二丫，宋母弯着膝盖往宋老汉面前一跪，“爹，您救救二丫吧，爹！”

　　她砰砰的磕头，额头流血了也没在意，她已经失去了一个女儿了，不能连二丫也没了。

　　“爹！”

　　宋父也跪了下来，两夫妻连着大丫两个孩子哇哇的哭，宋老汉嘬了一口旱烟，看向宋老太。

　　“看什么看，她一个丫头又什么可看的，我看她命硬的很，病了这些天些不还是活的好好的。” 宋老太毫不在意道，放佛病得不省人事的不是她亲孙女。

　　宋老汉叭叭洗了两口旱烟，对着宋大伯道，“上次老二家的不是还剩一点退烧药，去拿出来给二丫吃下去试试。”

　　宋大看一眼地上跪着的老三，轻声道，“我去找找。”

　　“找什么找，就她金贵，一个小丫头片子净会浪费钱。” 宋老太气不顺的骂骂咧咧，但宋大伯把药交过去的时候也没拦着。

　　“都在这杵着干啥，不去做饭，都等着我伺候你们啊。”

　　宋二婶急忙接话，她现在可不敢触宋老太霉头，“我这就去，就去。”

　　经过三房门口前，看向屋子喂药的宋母顺嘴道，“这药也吃了，弟妹也该安心了。“

　　宋母捏着腰不说话，就宋二婶又道，“为了这丫头，爹娘连饭都没吃上，弟妹不来帮我搭把手吗？”

　　宋三丫红着眼眶扯着宋母袖子，眼巴巴的看着她，一双大眼睛里全是祈求，别去，不去。

　　宋母看着三丫脸上被大竹扫帚打出来还带着血丝的红痕，犹豫了。

　　宋二婶冷笑道，“三丫拉着你娘干啥，不想你娘干活啊，翅膀是真硬了，自己不想干活，连你娘也不让干活了？”

　　“不是不是，” 宋母扯开闺女，把人往自家屋子推了一下，飞快的扫了一样堂屋，生怕刚平息的宋老太又闹腾起来，“我这就去厨房和面。”

　　看着宋母几乎落荒而逃的背影，宋三丫气的哭着跑了出去。

　　宋二婶嘴角翘起来，“娘，你看看，三丫现在脾气可真大，说她两句，她还赌气跑出了。”

　　“让她跑，有本事跑，就别回来吃饭。”宋老太在堂屋接话道。

　　宋二婶知道，宋老太说的可不是气话，她管着家里粮食，说不让谁吃饭，就是不让谁吃饭。

　　“三弟，厨房水缸里没水了？”

　　“哎，我去挑水。”

　　“这三丫头洗了衣服怎么不搭起来？”宋大婶抱怨道。

　　“我去我去。” 宋大丫飞快的抱起盆，朝门口担忧的看了一眼。

　　林溪掐着手心隔静静的躺在床上，眼睁睁看着三房被宋家人使唤的团团转，她现在什么也不能做，或者说什么也做不了。

　　愤怒么，愤怒的，可是没有实力的愤怒毫无意义，就她这具身体，连吵架都撑不了一个来回，更何况宋老太毫不在意她们这些小打小闹的无能反抗，她甚至根本就不在意她们这些孙女的死活。

　　这具身子的原身其实还有一个妹妹的，只不过，前两年病死了。

　　说病死，其实不准确，还有饿的。

　　上湾大队，穷，但更穷的是思想。

　　封建，愚昧，重男轻女，专制大家长。

　　这在宋家体现的更为淋漓尽致。

　　前几来年岁不好，饥荒，旱灾，水灾，很多人家都吃不饱饭，一度挖草皮啃树叶，大人都撑不下去，何况一个孩子，还是一个女孩子。

　　这时候的女孩子不值钱，尤其宋家，对于宋老太来说死了一个女娃子还不如死一头猪来的难过，不，说猪都贵重了，连一只鸡都不如，毕竟这时候的鸡号称“鸡屁股银行”，每一个鸡蛋都是家庭针头线脑火柴食盐的重要收入来源，宋家曾经丢了一只鸡，宋老太站在村头硬是不停歇的骂了一天一夜，而死了一个孙女，连句伤心话都没有。

　　至于闹？

　　尤记得宋父宋母当时也闹了，可宋老太比他们闹腾的更厉害，她躺在大队长家门口，恨不得敲锣打鼓的撕扯，她不要脸面，也不在意大队里的风言风语。

　　她就一块天不怕地不怕蛮不讲理的滚刀肉，连大队长都拿她没办法。

　　三丫机灵，当时看闹的厉害，就去公社举报，可民兵过来的时候，宋老太扯着衣服就往人猎枪口上撞。

　　这年月大家都吃糠咽菜，大人都有熬不过去的，死个小丫头算什么稀奇事，更何况是一个从生下来就病歪歪的女娃子。

　　这事后来就这么稀里糊涂了过去了，但是经此一事，宋老太对三房也更厌恶了，上行下效，宋家其余人更是毫不客气的支使三房几人。

　　“大丫，抱小丫出来吃饭了。”院子里宋母出了厨房，对着大丫低声道。

　　宋老太之前说了，吃个饭还要人三催四请，那就别吃了，之前大丫姐妹几个老是因为到饭点还在忙活，为此不知道饿了多少回。

　　二丫病着，三丫今天也不能吃饭，宋母心底着急，要是大丫小丫也错过饭点，她和宋父就是再省着也分不出来多少。

　　大丫风风火火的进来，只来得及对林溪说一句好好躺着别见风又抱着小丫风风火火的出去，生怕晚了一会儿，宋老太又挑茬。

　　屋子里静了下来，林溪躺在床上慢慢思索，目前这局面该怎么破。

　　既然连孙女的命都不在乎，那就必须得一击即中，不然但凡给了宋老太胡搅蛮缠的机会，就只会给这个岌岌可危的小家雪上加霜。

　　而且，最主要的她得看看宋父宋母的态度。

　　“快，二丫三丫快来吃饭。”

　　饭后，大丫不知道打哪找回了三丫，宋母掏出来半个粗粮窝窝头，又拿出两团烫过的野菜，“我特意挑的嫩的，你们快吃。”

　　林溪抬头，细细打量这个这辈子的母亲，她不过三十出头的年纪，可看着比前世五十多岁的阿姨还要显老，脸色蜡黄，眉间带着深深的纹路，哪怕这会勉力对他们笑着，也透着一股愁苦。

　　门口不算高大的宋父也推门进来，默默放下了大半个粗粮窝头，透过他破旧的露着洞的粗布褂子，林溪甚至能看到对方瘦得根根分明的肋骨。

　　宋母顿时急了，“你不吃窝头咋办，你前两天的就没吃，娘下午还想让去挖沟渠，你不吃饭没力气，山子他爸不就是……”

　　宋母捂着脸呜呜的哭，她不能想要是宋父也和山子他爹一样摔进沟里没了，留她们娘几个该怎么活。

　　宋父低声道，“没事，爹上午偷偷给了我一个窝头。”

　　“真的。”宋母欣喜的抬头，然后又点点头，“爹还是挂记咱们的。”

　　宋三丫在一旁恨不得咬碎了牙，狗屁的挂记，家里在宋老太面前一句话不说，塞个红薯给个窝头就算挂记了，那她们姐们几个小时候出门，还有好心的婶子偷偷给她们塞吃的呢。

　　但宋父宋母这么多年在家受了太多不公平的待遇和呵斥，宋爷爷这偶尔的一点接济就显得极为珍重。

　　门扉半掩，哪怕屋内昏暗的光线也遮掩不住宋母眼底的感激。

　　林溪心一沉，脸色十分不好看。

　　她低头掰下一小块馒头递给刚刚进门的宋大丫，宋大丫飞快的摇头拒绝，就听林溪道，“拿水泡泡给小丫吃，小丫最近一直没精神，我害怕等冬天会和四丫一样……”

　　宋大丫一抖，下意识的抱紧了怀里的小丫。

　　旁边宋三丫拼命咬着唇，把手里的窝头也递过去，“我的也给小丫吃，我吃野菜。”

　　宋母眼底的欣喜荡然无存，想起死去的四丫就难受的厉害。

　　就是宋父也不说话了。

　　院子突然”咣当“一声，原本乖乖等着吃水泡窝头的小丫突然一惊，害怕的就要往被子里钻。

　　”大白天的偷偷摸摸关着门，避着人说啥坏话呢，出来说给我听听。”

　　“娘，你吓我一大跳。” 堂屋里，刚吃过饭的宝春鼓着嘴不高兴的抱怨道。

　　一见宝贝闺女抱怨，宋老太立马转变了态度，“宝春咋出来了，娘给你冲的麦乳精喝完了。”

　　屋里，林溪抱着小丫安抚，声音低低的问道，“娘，我们不能和爷奶分开住吗？”

　　“就是，我们和爷奶分家，我可以天天下地。” 宋三丫带着哭腔紧随其后。

　　原本要出门看看的宋父停了下来。

　　长久无声的静寂后，只听到宋母幽幽的说了一句，“你奶不会同意的。”

　　昏暗中，她似乎听到有人舒了一口气。

　　宋父推门出去，屋外的光线照了整间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