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落梧桐雨》念念秋风

9、留下

　　“不可能，如果是这样，太子殿下肯定会告诉我的。”方稷肯定的摇摇头。
　　“你以为你心里所想太子会不知道吗？这样陷小姐于危险之中的事，他会告诉你吗？”石蒙说。
　　“你……”方稷语塞，“那太子殿下……”
　　“他想继续让小姐在这里，要么等七公主长大，要么就让小姐在此接应，两国交战。”石蒙冷静道。
　　“这样也可以啊。”方稷有些无神。
　　“可以？”紫芙气的给了他胸口一掌，“你知不知道这样做有多危险？白景言随时都有可能发现我们的身份，届时小姐必死无疑！”
　　“方稷，你不愿小姐跟我们回去，究竟是真心地想完成任务，还是你舍不得离开她？”石蒙带着怒火问。
　　“你瞎说什么！”方稷一拳过去。
　　“方稷，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早就属意于小姐。”石蒙这句话，着实分量不小，连我都诧异的看着他。
　　方稷喜欢宁南夏，那还让宁南夏想办法成为白景言的妃子？这怎么说的通呢？
　　“你不过是东宫的一个普通的侍卫，你以为这样的任务为什么会派你来？”石蒙斜了他一眼，“如果不是侯爷看出来你这份心，知道派你来的话起码能保小姐平安，他也不会东奔西走，替你打点好一切，让你过来了。”
　　“是侯爷安排我来的？”显然方稷也不知道。
　　“我们要带小姐走，你帮还是不帮？”石蒙不欲与他废话。
　　方稷在权衡，而我也在思考。
　　我不是宁南夏，我自然不能跟他们走。何况苏家的事我还没查清楚，更不能离开。
　　“如今，白景言很看重我，我若是贸贸然离开，他肯定会起疑心。”趁着几个人都不说话，我才开口。
　　“小姐不必担心，我们可以制造你假死的现象，也可以找个人代替你。让你神不知鬼不觉的方法很多。”石蒙朝我抱拳，“总之，我们不会让白景言疑心。”
　　“再让我想想吧。”我不欲再说。
　　“小姐可是对白景言动心了？小姐可还记得自己是谁！”石蒙似乎不打算就这样过去。
　　“石蒙！”紫芙呵斥他，“小姐再怎么说也是主子，你怎么能这样说。”
　　“我的主子只是侯爷，侯爷派我来带小姐回去，便是我的任务。”石蒙冷冷地说。
　　“可是我的主子是小姐，我只管小姐想怎样。”紫芙半步不让。
　　“紫芙，侯爷让你过来是因为你武功高强，可以近身保护小姐，你不要不知好歹。”石蒙不与他纠缠，再次把目标对向我，“小姐，这多事之秋，容不得你感情用事。”
　　“你为什么要杀了苏亦沁？”我没有再回答他，而是问了我最想问的事。
　　“这是侯爷给属下的任务，恕属下不便多言。”
　　“石蒙，你有你的立场，我也有我的立场。”我转身背对着他，“我现在不想离开，我还有我想继续做的事。你不用再白费苦心。紫芙，我们回去。”
　　“小姐，石蒙说话是不好听，可是您实在不宜在这里久留了。”紫芙劝道。
　　“方稷，你手底下有多少人？”我问方稷。
　　“回主子，宫里有十五个，宫外二十个。”方稷没再抬头看我，似乎有些不自在。
　　“这些人都是听命于你的，是吗？”
　　“是。”
　　“那好，你让他们看好，不许再安插进来侯府的人，也不许试图把我弄晕带走。”吩咐完，我就朝宫门口走去。
　　“小姐，您为什么不听侯爷的？虽然石蒙说话不留情面，但是也不无道理。”回去的路上，紫芙问我。
　　“紫芙，你有没有想过，我不是原来的宁南夏。”我没有回答，而是问了她另外一个问题。
　　“奴婢不懂。”紫芙摇摇头，然后又补充道：“小姐就是小姐，不管小姐变成什么样，奴婢都会在您身边。”
　　紫芙，这样的忠心，我怎么替宁南夏受得起呢。

　　“去哪儿了？”
　　白景言半坐在床上，悠悠的问我。
　　“皇上醒了？”紫芙脱下我的外衣之后就退了出去，我缓缓走到床边。
　　“半夜口渴，起来喝水。”
　　“去了这么久？还穿着外衣？”白景言狐疑的看着我。
　　“嗯……喝完水，就想出去走走。”我一时没有想到合适的理由。
　　“你似乎很喜欢半夜出去走走。”白景言显然不太信我这蹩脚的理由。
　　“晚上比较安静，出去走走也能放松一下。”我半跪在床榻边上。
　　“更深露重的，就别总是出去了。如今夜里也冷，出去着凉了就不好了。手又这样凉？快上来休息吧。”好在没有继续追问，我悄悄松了口气。
　　“以后睡不着，把朕也叫起来，朕陪你走。”白景言将我搂在怀里，低声说。
　　“知道了。”我窝在他的臂弯里，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竟觉得无比安心。

　　翌日一早，我就去柔婉的宫中请安了。
　　魏蔓蔓依旧在禁足，除了昨晚的宫宴允许她出来了一次，今天开始继续禁足。
　　慕容朔带来的六名女子，被安排进了妙音阁，即乐师和舞女所在的地方。虽然这六名女子充满了异域风，但是白景言并不打算纳入宫中。
　　“静妃姐姐起的早。”堪堪一进院，就看到柔婉在喂鸟。
　　“昨晚睡得好，今天便起的早了。”柔婉看我来了，莞尔一笑，“妹妹来的也早。”
　　“大年初一，可是要早早地来请安呢。”我行了礼，站在廊前看柔婉喂鸟儿。
　　柔婉喂的也不是自己养的鸟，而是时不时飞过来的小麻雀儿。一把小米撒过去，十几只鸟儿争先恐后地在地上啄着。
　　“自打姐姐的画眉死了之后，就没见姐姐再养一只鸟了。”我看着地上一只只圆圆的小麻雀啄的开心，心下也是欢喜，随口便说。
　　“你……”柔婉停住手里的动作，不敢置信的看着我。
　　“怎么了？”我笑着问，略一思考，这笑便凝固在脸上。
　　“你随我进来。”柔婉不再喂鸟，随手把剩下的小米洒在地上，便拉着我的手进里屋，然后吩咐宫女，“元芝，在门外守着，谁都不许进来。”
　　“我养的画眉鸟，是还在宋家的时的事，王府里没人知道，皇宫里更是没人知道，你是怎么知道呢？”她问我，目光里带着探究。
　　“我……”我张张嘴。
　　“你是小沁吧？”这回轮到我不敢置信了。
　　见我不说话，她又抓住我的手，双眼期盼，“小沁，是你吧？”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不等我说话，柔婉便先红了眼睛，抓着我的手不断地重复这句话。
　　“其实我早就怀疑过你，你给我的感觉太熟悉了。”柔婉擦擦眼泪，“那夜你跟皇上在阳九亭的时候，我也恰巧在附近。那晚我发现，你整个人像是换了个人，南夏是决计不会那样说话的，那时我就开始留心了。”
　　“一开始以为是南夏争宠的手段，后来越来越发现，你就是有小沁的影子。你的眼神太熟悉了，还有你的动作，除了这张脸，其余的都很熟悉。”柔婉眼角挂着泪，却也是笑着。
　　“柔婉，这样的事，你不觉得匪夷所思吗？”柔婉能认出我来，我实属没想到。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柔婉了然一笑，“起初也觉得诧异，还暗自嘲笑自己傻，可是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小沁，你就是你，哪怕你换了身体，变了面貌，都是你。”
　　“思思可是知道？”我感动之余，也不忘询问一下。
　　“她不知道，思思还是个不成熟的，若是让她不小心说出去，怕给你招来祸端。”柔婉一直牵着我的手，生怕一个不小心我就跑了，“皇上知道吗？”
　　“皇上……他只是觉得我熟悉，他应该不知道的。”我苦笑，“你知道，我能被他宠幸，完全是因为我给他制造了熟悉的假象。”
　　说到这，我又深深地看着柔婉，“我原以为我隐藏的够深了，没想到还是被你看出来了。你我与皇上，算是一起长大，我又与他夫妻多年，却没想到他认不出来。”
　　“小沁，皇上未必没有认出来。”我不以为然，毕竟白景言的表现，确实只拿我当一个普通妃嫔。
　　“我得知的消息是你在牢中暴毙，却问不出具体的原因，究竟是怎么回事呢？”我不知道该不该把白景言杀我的事情告诉柔婉，况且如今看来，我的死也另有原因，如果告诉柔婉，反而容易引起误会。
　　“在牢中生了场大病，挣扎了许久，还是没挨过来。”我轻描淡写一句话，柔婉却并不相信。
　　“你自小身体健康，怎么会被一场病带走，可是对你用刑了？”我想起牢中那段暗无天日的日子，一时有些悲痛，遂对柔婉说：“柔婉，那段日子，我不想再提起了。”
　　“好，不提了，不提了。”柔婉拍拍我的手背，“你放心，我不会告诉任何人。我知道你刚遭此大难，心里定是不好受。小沁，你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无论怎样，我都会帮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