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花未眠》四沂

5、未眠

　　《未眠》番外五
　　【我在对岸】/四沂

　　【过了很久终于我敢抬头看，你就在对岸走得好慢。】
　　——颜浅的暗恋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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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2015年。
　　那一年的春节来得很晚，情人节在春节之前。

　　颜浅在那个寒假喜欢听一首《走马》，一边听一边整理初夏时去湘西凤凰古镇游玩的照片。
　　还记得，听到“过了很久终于我敢抬头看，你就在对岸走得好慢”这句歌词时，她正在给一张沱江边拍的照片p图。

　　后来过了很久很久，她依然觉得，那真是目前为止的人生中，最难过、也最温馨的一个寒假了。
　　她在那些时候学会对失去的释怀，对得不到的放下，对未来充满希望和斗志。
　　那个冬日，内心像没有风吹过的湖面一样宁静，却又温柔至极。

　　祁衍打来电话的时候，她刚煮好一锅银耳羹。
　　撕成小朵的、煮至绵软、入口即化的银耳，放老冰糖，在灯光下光泽莹润，很甜。

　　“有点无聊啊。”他说。
　　颜浅开了免提，把手机放到一边，小口小口地喝着汤，刷着微博，抽空回答他一句：“怎么无聊了？”

　　“闲得慌，你干嘛呢？”
　　“喝银耳汤。”
　　“还会做饭？”
　　“川鲁粤淮扬，都会一点。”
　　“我不信，除非你给我看看。”

　　颜浅把最近几天做菜拍的照片都发了过去，收获他一个大拇指的夸赞表情包。
　　“好牛啊。”他笑，“看着我也想吃。”
　　“可惜你没机会。”
　　“那我永远都没有吗？”

　　他这句话问出来的时候，颜浅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下意识回到：“对啊。”
　　然后就陷入了沉默，只剩电视机在响。
　　颜浅咬着勺子，口腔里慢慢溢开丝丝冰糖的甜。
　　有些后悔，是不是不应该那样讲？

　　最后先开口打破沉默的还是他：“颜浅，我有点累。”
　　颜浅不知道他是哪种累。
　　身体上，还是精神上？

　　“那我……能帮你什么？”她小心翼翼地问。
　　“给哥唱首歌吧。”他说。
　　然后就开始在电话那边自顾自笑起来。

　　听见他笑，颜浅心里也跟着松了一口气，好脾气地问：“要听什么？”
　　其实她不是那种好意思专门给人唱歌的人。
　　但也许是因为刚刚让他不开心了，她就想让着他一点。

　　“你想唱什么唱什么。”那边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我先上床躺着，等你。”
　　颜浅：“……？”
　　不是，咱们说话，能不能，就是说，不要这么暧昧不清呢？
　　什么叫，先上床躺着，等她？

　　最后她唱了一首最近学的《走马》。
　　祁衍没有打扰她，很安静地听着。
　　她唱：“过了很久终于我敢抬头看，你就在对岸走得好慢。”

　　在那短短的一首歌的时间里，祁衍侧耳倾听。
　　他单手枕在脑后，阖着双眸，被子盖到胸口，恍惚间还能记起三年前的那个夏天。
　　借着一个拙劣的理由，他拥抱了他的青春。

　　这首歌唱完，颜浅小声地叫他：“唱得怎么样？”
　　他没应声。
　　“祁衍？”
　　“睡着了吗？”
　　“那……晚安。”

　　说了晚安，却没晚安。
　　她的电话并没挂断。
　　就像高三最后她因为压力大失眠的那段时间，他打给她的电话一样。
　　接通着，并不说话，自顾自做事，却又特意放轻了动作。

　　祁衍能听见，陶瓷勺子轻轻跟陶瓷小碗碰撞的声音，应该是她在喝已经冷掉的银耳汤。
　　随后有很轻的凳子跟地面摩擦的声音、洗碗的水声、重新拿起手机回到沙发上坐下，将电视机的声音调小……
　　再后来，他真的睡着了。

　　其实那些他装睡的时候，他真的很想对她说：“我也走得很慢，你什么时候能抬头看看我。”
　　但是少年暗恋，在对岸，不够勇敢。
　　要怎么积攒勇气，开口说一句，我是真的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