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一回代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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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瑾年手指敲击着汤婆子，静静的看着毕恭毕敬行礼的赵大虎。
赵大虎长得不错，但不知道是不是被信件影响了，他总觉得对方有些阴柔感。要真是断袖的话，那也是个受啊！
而楚瑾年嘛，虽然自问是个攻，但药罐体质还是没法维持一个攻所具有的体力。因此，算受吧。
换言之，两个受啊，互相摊鸡蛋吗？
暗暗吐槽着，楚瑾年清清嗓子，道：“请坐。”
赵大虎喊了一声是，垂首看了一眼车厢摆放的软垫，都是上好的蜀绣，不由得眼眸闪了闪，小心翼翼的端坐。像是怕自己把垫子给蹭脏了一般。
陈妈给人倒茶。
“你今日所为，图什么？”楚瑾年瞧着谨慎的捧着茶盏，一副拘束模样的赵大虎，思来想去，干脆开门见山问道。
“卑职身世坎坷，”赵大虎指尖沿着茶盏摩挲着，牢记着自己此刻的身份，目光看向楚瑾年，带着真挚开口：“幸得小人物相助。对方让我牢记一句话，好男儿志在保家卫国。因此卑职就算孱弱，也想尽力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不怕回京后被报复？你今日可折辱了锦衣卫几百年的荣光。”楚瑾年不信，带着质疑看向赵大虎。
要知道锦衣卫可是晋朝开国皇后设立的。一经成立，便是天子禁军，手握大权，威风凛凛。后面的皇帝，更是为锦衣卫加注各种荣耀。因此也就养成了锦衣卫忠心耿耿，眼高于顶的性子，除了皇帝他们谁都不放在眼里。
当然随着晋朝逐年的腐败，锦衣卫也没了从前的赤胆忠心，只继承了前辈的高傲。
赵大虎闻言，嘴角带着嗤笑：“他们的荣光来源对帝王的忠诚。可现如今的锦衣卫早就没了成立的初心，还需要什么颜面？！”
没错过赵大虎眼里一闪而过的戾气，楚瑾年想想自己调查的信息——赵大虎一直被排挤，还被林宏当马奴，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处境跟仆从一样。
与此同时，赵大虎缓缓补充道：“至于被报复，我也是不怕的！现如今，全家就我一个人罢了。虽然有个姐姐，可对方消香玉损。以此给我换了一身飞鱼服，想让我有个安身立命之处。”
这经历若是为真，那真是个小可怜了。
可现如今楚瑾年不能偏听偏信，甚至还要咄咄逼人，追问道：“那你岂不是辜负了姐姐的好意？”
“这并不是我想要的。”赵大虎迎着审楚瑾年审视的眼神，不躲不闪，一字一顿：“我想死的轰轰烈烈，堂堂正正。”
楚瑾年闻言似笑非笑：“想来北疆？”也就上战场能达到人的目标了。
“没有。”赵大虎决然无比，“北疆幸得楚老将军带军镇守，尚能抵御狄国入侵。可西北边疆却不行，接连失了两城！内部虽有叛乱发生，可到底是晋朝的子民，也是因为天灾没了活路才反了。他们不可怕，可怕的是外族铁骑入侵，到时候才是真正的生灵涂炭。”
娓娓诉说着自己最真实的想法，赵大虎一眨不眨的盯着楚瑾年的眼睛，不错过人任何细微的变化，再一次重复道：“因此我想去西北。”
闻言楚瑾年倒是信了赵大虎几分，目光带着欣赏看向人，道：“如此，我倒是要追加一份谢礼了。”
陈妈闻言心中有数，走到马车左侧，打开匣子，拿出一把剑，然后恭敬的奉送到赵大虎眼前。
赵大虎看了眼楚瑾年，又低头看剑。
这剑鞘普普通通，毫无任何花纹装饰。
“拔、剑看看。”楚瑾年微笑的催促道。
闻言，赵大虎小心翼翼拔、剑，唯恐剑气吓到了楚瑾年。
但剑出窍的那一瞬间，他便呆愣住了。这一把长剑，剑身竟然是黑色的，却寒光外泄，好像是用陨石打造而成，让人望一眼便心生畏惧。
看着看着，赵大虎不由眯着眼，抬手摸了一下剑棱。
顷刻间手指上便溢出血珠来。
血珠顺着剑身滚落在地。
见状，赵大虎不由得感慨道：“好剑！够锋利的！”
“宝剑赠英雄。”楚瑾年看着喜爱到以身试剑的赵大虎，压着嘴角的抽搐，微笑道：“还愿你不忘初心保家卫国。”
赵大虎看着人微笑，恍惚间觉得自己眼睛被灼热了，有些不敢再看。猛地一闭，人僵了一瞬，才鼓足勇气睁开眼，又看了眼楚瑾年，匆匆抱拳道：“多……多谢，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
看着说着最后像是千里马遇到伯乐，激动的结结巴巴，甚至脸都红了起来的赵大虎，楚瑾年勉励几句，让陈妈把人送下车。
送走之后，楚瑾年翻开自己“天使资助人”的小本本，用拼音记录着：太兴七年十二月十九日，今天又发现一个潜力股，送出宝剑卡！
写完后，楚瑾年看着归来的陈妈，问：“银两收下了？”
陈妈点点头，“瞧着还挺开心的样子。不像先前提及保家卫国那般豪情壮志的。以老奴说，还不如您赠送的张行商呢！”
张行商是今夏遇见的，也多亏了他，军营里的棉衣倒是充足。
楚瑾年摇摇头：“张行商是商人，跟赵大虎不一样。他能收钱，我反倒认为是好事。毕竟去西北路途遥远，以他一人之力，太难。要是那种满身傲骨，讲究贫者不受嗟来之食的，我倒是认为对方走不到西北。能屈能伸，在乱世中活得久，才有作为。”
以后成材了，也是楚家在新朝的助力！
楚瑾年未来美好的咸鱼生活，全靠现如今火眼金睛，发现一个个小栋梁。
感慨着，楚瑾年在赵大虎这一页还画上一个Q版的小老虎。边画边自言自语着，“哎呀，忘记了，该问问对方有没有表字的。如果没有，我给他取一个表字，对方岂不是更信任我？陈妈，去拿《晋朝字典》，我先翻翻，做好准备。若是赵大虎表现不错，返程的时候我就想办法跟人推心置腹的聊一聊。”
陈妈闻言笑了笑：“您说的也有理。那老奴观察仔细些。”
边说给楚瑾年拿字典，自己麻利的换了一块软垫，然后端坐在一旁小心翼翼擦拭着血迹。
就在主仆两忙碌的时候，赵大虎把荷包嗅了又嗅。
虽然很显然是丫鬟的手笔。可荷包像是在楚飒飒身边呆久了，也沾染药香，淡淡的香气侵入鼻翼中，好闻的很。
除此之外，也细心如尘，还给了药膏。
赵大虎想着转眸看了眼被重兵保护的马车，眼里也闪过一道笃定的决然——要抓紧时间完成计划了，否则他的媳妇会被那些杂碎欺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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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队接下来每到一处城池，必有百姓相送。等到达开山城，更是难民齐齐跪地感恩。他们也都知道了，这一队先行入京，是为试探敌情。用战争的话语来说，便是斥候，得豁出去性命去打探消息。
等出了北疆领域，车队缓慢行走在官道上，理由也是现成的冬日风雪交加，难行。
但不管什么对外的理由，随着时间的推移，还是得南行。越往南走，一开始有些城池还喜气洋洋的，老百姓脸上都洋溢着灿烂的笑容，办年货的队伍络绎不绝。可随着过了年，时间步入大兴八年元月，随着离京城的距离越近，沾满黄土的饿殍倒在路边。
去年的冬天，北京等地暖冬，气温偏高，降雪天气极少，降雨也少。
肉眼可见的又是一个旱年。
不利于春耕播种，极其容易爆发呼吸道传疾病。
脑海回想着自己仅有的现代气候知识点，楚瑾年只觉得自己浑身都难受的要命，形容不出自己此刻的心情，特别是当他掀开帘子透风时，看到了官道路边发生的一幕。
路边的田野里，四个瘦弱枯柴的男子无视着队伍，娴熟无比的挖开了一个小土包，抬出一具尸体，分抬四肢，朝不远处的山间小道跑了过去。
这一连串的动作快落闪电，好像短短半柱香的时间就完成了。
“快！”楚瑾年眼圈都被吓得有些红了，回神来，急急忙忙掀开了车帘，道：“拦下！没告诉他们可以往北疆走吗？”
“少将军，拦不下的。您还是莫要施舍他们了。”带队的小将武历抱拳，面色决然的开口：“我们已经进入直隶境内了。皇城跟下的老百姓，谁愿意背井离乡，远赴北疆？我们提前派斥候都通传过了，能走的都已经集合完毕，让希望营来接手了。”
“可那也不能眼睁睁的……”
“少将军，末将临走前得将军令，”武历看着似乎急得要哭的楚瑾年，眼里带着无奈与告诫，沉声道：“将军让我转告您，慈不掌兵，情不立事！”
最后八个字振聋发聩，恍若紧箍咒一般死死扣在了楚瑾年的脑袋上，让他浑身僵硬，不知所措。
“武参领！”陈妈看着楚瑾年顷刻间没了血色，一张脸灰白的吓人，不由得怒目瞪了眼武历，“你就不能好好说？”
“陈妈，我……”看着楚瑾年真被吓狠了的模样，武历忐忑不安起来，小声：“少将军，您别伤心，末将马上就派人去，马上就派人去。”
边说忙给自己的副将使眼色。
哪怕尸、体下锅了，也得来回报一声安全了，那些恶人被教训了一通，明白自己错了。
赵大虎一直在小心翼翼的关注着马车的动向，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幕，不由得眉头簇了簇。
民间疾苦这四个字，他看到过很多遍，爱民如子这四个字，他也听到过很多遍。可是他身边绝大多数人却是拿着“民”当利刃，包括他自己。
保家卫国当然不为民了，一为男儿豪情，想要自由自在战死沙场；二也是对得起列祖列宗，起码死得光荣，不窝囊。
哎……
若是死了，楚飒飒得陪葬。
可……
赵大虎勒紧了些马缰，目光直勾勾的看着站直身来的楚飒飒，对方眼圈虽然还泛着红，但目光却无比坚毅。
看着，就鲜活极了，像是冬日里傲然盛开的红梅，让人不自禁想要一亲芳泽。
所以楚飒飒还是得活着好看。
那他赵大虎也得活着。
不就是治民嘛，他若是厌恶，完全可以皇后来。
转眸间心理快速的定下了主意，赵大虎摩挲着这些时日一直带在身边的宝剑，笑了笑。
压根不知道书里的重要剧情被他蝴蝶的彻彻底底，回过神来的楚瑾年此刻在心中骂垃圾晋朝，垃圾承平帝。
就算承平帝是一个傀儡皇帝。可现如今都是大喜日子，大舅子来京城先行“送嫁”。这必经之路，总得遮遮掩掩一下吧？连面子工程都不屑做了，这皇帝也真没有权威，这朝廷也真药丸。
知道自己此刻是迁怒是无能的甩锅，但楚瑾年还是想心理暗骂一通。
骂爽了，楚瑾年咬牙硬是逼着自己坚毅起来。
他楚瑾年再差再烂，也要比承平帝朱昇强！
“我知道。派人再去灾区通传一声，若是愿意便去北疆，到底只要有力气能干活还有一口饭吃。到时候灾情结束也可返回原籍。若是……”
唇畔张张合合许久，楚瑾年站在马车上，看着蔓延的队伍，望着众人肃穆的表情，回想着自己离开北疆城池的百姓跪地相送，眼里的哀恸渐渐决然冰冷起来，“若是不愿去，便罢了。”
我是少将军。
虽未经朝廷正式册封，却是北疆三十万将士，还有北疆八十万百姓的寄托。
作者有话说第9章 第一回代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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