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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二合一 ...

  •   紫禁城的日出,还挺美。

      楚瑾年瞧着还在唾沫星子满天飞讨论的朝臣们,打着哈欠,抱着汤盆子,示意武厉把座椅搬到窗边,静静的看着旭日东升。因在太庙遥望,视野极佳,看得见皇宫中轴线上那高耸入云的太和殿。这座宫殿是整个皇宫最核心也是最重要的宫殿,因此太和殿正脊两端昂首望天的“吞脊兽”沐浴在朝阳下,更加显得威风凛凛。

      据回忆,这吞脊兽是龙九子之一的鸱尾演变而来,能降雨防火。

      跟避雷针的性质差不多!

      古代他、娘的有避雷针啊!

      楚瑾年心理吐槽着,越看吞脊兽越发悲从中来,听得不断传入耳畔的争执声,不由得思绪漂浮,想到了自己的前一世。

      楚瑾年是熬夜修仙猝死的。

      这种死法,楚瑾年觉得该挺活该的。对现代生活唯一眷恋的也就只有高科技文明带来的各种便捷了。至于家人——

      爸妈离婚了,各自组建新的家庭,又了新的孩子,对楚瑾年表达爱的方式就是砸钱。从一开始的房子车子,到打着“父母之爱为之深远”为旗号继续怼,老爸建学校老妈就开影视城,偶尔小后妈还送个墓穴,继父知道消息后也不甘心认输,扭头就给整了一份天价的意外保险……

      若是这些都是长辈们亲力亲为,楚瑾年还挺开心的。但现实很残酷,全是十项全、能的助理们为自家boss争口气而已。因为楚瑾年在亲生父母眼里,就是不良资产,是无法继承集团的,是废物,所以得安排好生老病死。

      助理们都明白的事情,可唯一的哥哥,同父同母的哥哥却在……在楚瑾年年轻轻的有了属于自己名下的产业后,就这么渐行渐远了。等人一结婚,就更加仿若寻常的亲戚而已。

      所以大概是缺什么就补什么,这辈子能够得到父母的疼爱,姐姐的呵护,他楚瑾年便甘之如醴,哪怕变成心狠手辣的大魔头,也要保全楚家。

      可偏偏作为一个穿书者,楚瑾年脑袋空空,是个学渣渣,没有太多吊打土著的优势知识。

      比如避雷针。

      本来楚瑾年还胆大包天,打算装神弄鬼引雷烧了大殿,搞出个天谴。然后木有然后了,陈妈小心翼翼的写了小纸条提醒,咱们屋檐上都是会安装吞脊兽的。

      回想着被古人才智吊打,几乎按在地上摩擦的场景,穿书者楚瑾年默默抱紧了自己的汤婆子,丝毫不理会大臣们声声的呼喊。

      说好的不插手下一代继承人就是不插手!

      满殿的王公大臣瞧着真说到做到,神色淡漠的,对于未来皇帝人选毫不在意的皇后娘娘,心中复杂的难以言说。庞丞相和田公公互相对视一眼,皆从老仇敌眼中看到自己眼底盘算的精芒,当即明白了对方与自己此刻完全相同的意思——既然皇后娘娘真无心权势,那他们就必须选一个襁褓中的幼儿。

      襁褓中,尤其是刚出生的孩子,就跟一张白纸一样,可以供人描绘的。这样,心地善良的皇后娘娘会对奶皇帝产生出一丝怜悯之心的。若是日后出现了最糟糕的局面,晋朝亡了,他们还能带着奶皇帝还投奔北疆,还能借此保住自己的荣华富贵。

      心理噼里啪啦算盘着,在两方势力的共同推动下,终于在夕阳西下时,敲定了一个合适的新皇人选——谦王的嫡次孙朱衍。

      朱衍才三个月大,粉妆玉琢,可可爱爱的。更巧的是臀部有痣,位置极好,乃是富贵荣庆一生的象征。其母朱李氏乃是国子监监生之女,颇有才名。且性情极好,治家有方,不管是谦王妃亦或是其他妯娌,都对其称赞有加。因此是定然不会像洛太后这般奇葩。

      确定了人选,熬了两天一夜的朝臣们也纷纷回乾清宫偏殿养精蓄锐了,贾嬷嬷搀扶着楚夫人也休憩去了,武厉跟去安排守卫人员。白姨娘依旧站的稳稳当当的,陪在楚瑾年身旁,气势汹汹的横扫着庞丞相和田公公。

      “您也坐下休息休息。”赵大虎看着不愿休息的白姨娘,低声道:“白姨娘,这到底只是暖阁,又是私谈,您不用如此遵守礼仪的。”

      白姨娘知道赵大虎算自己人,另外两个奸佞都是贪图利益,需要敲打的,于是回答的十分干脆直白:“站得高看得远。要是有心怀不轨的,我顺手揪着咱皇后娘娘脑袋上的簪子刺过去都方便。”

      赵大虎愣愣的看了眼皇后娘娘满是珠钗的发髻。原先以为是要去太庙祭拜,因此打扮的稍微肃穆端庄了些,展翅的凤凰,牡丹为主的簪子,在宫内代表着皇后才有资格使用的珠宝,错落有致的分布。不像洛太后那般叠加的难看,色彩搭配的恰到好处,反倒是有贵气逼人之像。可……可万万没想到,竟然……竟然还有这么一层含义。

      庞丞相和田公公互相对视了一眼,笑着劝说白姨娘落座。

      毕竟,他们现如今谁都不想皇后娘娘有事,他们得借着楚家的威严维持住晋朝的荣光。

      “还能提神醒脑。”楚瑾年戏谑了一句,倒也没跟着劝自己亲妈坐下来,只竭力睁大了自己都快眯成蚊香盘的眼,翻看着田公公递过来新皇的详细资料,再一次暗暗佩服古人吸取经验,举一反三的能力。

      一群人把新皇母亲娘家三代全都查了一遍,颇有基因筛选的意思。

      “其他皇族,也都查过?”

      楚瑾年也就随口问了一句,但他万万没想到田公公一挥拂尘,当即有一连串的小内监毕恭毕敬的奉上厚厚的一叠书册。

      看着堆积的跟小山丘一样高的各种书册,楚瑾年一个激灵,瞌睡虫都被吓跑了不少,眼里带着亮光,“不错。”

      “多谢皇后娘娘赞誉,奴才既得娘娘您的信赖,自然要将此事办得妥妥当当。”田公公敏感捕捉到楚瑾年的赞赏之情,当即笑着开口,娓娓诉说着资料上没有写明的事情:“非但过继皇嗣的母亲,便是父亲,奴才也略查了查。剔除了些皇族纨绔子弟,挑选的都是颇有贤明,没有宠妾灭妻的郡王爷。”

      庞丞相闻言当即也出声,不想让田公公一人邀了功,“微臣私以为,能做好一个男人一个丈夫,这样的人若是言传身教,皇嗣才智品行定然不差。且谦王世子和世子妃都是正当生育的年龄,皇嗣也经过太医们诊断,是个健壮的孩子。您看看?”

      最后三个字一出口,庞丞相都不由敛声屏息,小心翼翼的看向楚瑾年,不想错过人任何细微的表情变化。田公公垂首不敢去看楚瑾年的神色,唯恐对方唇畔里吐出的话语,恍若利刃一般粉碎了他心理的算盘,只下意识的抓了抓自己的有些沉甸甸的衣袖,摩挲着袖子里的玉佩。

      一时间,偌大的殿内忽然间氛围就带着令人凝滞的低压。其他宫奴们像是察觉到了风雨欲来的架势,也纷纷毕恭毕敬的垂首。

      赵大虎因站在楚瑾年身后守卫,自然也看见了群臣的争议,更看见了此刻人拿在手里的隐秘文件。白纸黑字的,像是在无声的提醒着承平帝被扶持上帝位,是有多么的随意。只因为先帝膝下的皇帝,承平帝的出生之卑微,最容易被拿捏。

      楚瑾年对皇帝是谁不在意的,可敏感察觉殿内的氛围似乎不对劲,吓得立马将新皇的资料看了又看,最后瞪圆了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年龄一拦上,狠狠吁出一口气。抬眸横扫了眼庞丞相和田公公满脸的菊花,楚瑾年满面凝重:“两位,也别嫌本宫说话直白。你们好歹看看自己的岁数,新皇才三月大,不怕自己的狼子野心天下皆知吗?”

      一听这话,庞丞相笑了,不急不缓的开口诉说着自己的深谋远虑,以策万全之计:“皇后娘娘,微臣说句斗胆的话,凡事都得做最坏的打算。现如今叛军遍地,更有西蒙狄国铁骑虎视眈眈,晋朝处于风雨飘零中。倘若有朝一日出了事,纵观史书,还是幼儿容易获得开恩宽宥。”

      瞧着推心置腹状的庞丞相,楚瑾年不得不佩服,也发自肺腑的赞同:“庞丞相所言极是。凡事是该做做最坏的打算。”

      田公公松了袖子,依旧挥着拂尘,摆出自己最熟悉的姿势,笑着恭维着:“皇后娘娘真是机智果决,像奴才这样不知几个字的,还真是在朝臣宗亲的教育下才明白这番道理。”

      瞧着两人一唱一和的,看着颇为和和睦睦,就连殿内都因为直来直往的言语风格,倏忽间就添了些君臣和睦的温馨之气,让赵大虎看着啧啧称奇。

      楚瑾年见状颇为满意,道:“两位已经合作过一次了,我希望你们这一回莫要像之前那样。多吸取些教训,好好培养新皇。”

      说完楚瑾年起身,打着哈欠,依旧心直口快的模样开口:“本宫的任务也就完成了,回去休息了。你们准备好登基仪式,我参加后,也就离开京城了。”

      听得人将自己后续的行程安排的妥妥当当的,庞丞相眯着眼笑了笑,不急不缓开口:“皇后娘娘,离开大军出征,也有点将送行的仪式。若是您弟弟率领的军队在京城办一场仪式,也是敬告天下,安定民心啊。”

      话音落下,屋内顷刻间没了先前谈话带着的温和之气,透着图穷匕见的肃杀。

      楚瑾年回眸瞥了眼庞丞相,问:“庞丞相,你照顾镜子吗?”

      万万没想到会听到这个莫名其妙的提问,庞丞相眼角余光落在手扣在剑柄,已经浑身紧绷,摆出防御姿势的赵大虎身上,想了想,问:“皇后娘娘您这是在拖延时间,好让赵侍卫和白姨娘他们护着您,亦或是刺杀老臣?”

      最后两个字缓缓而出,庞丞相眉眼间带着四朝老臣的自矜与一丝怒火。

      一听到这话,楚瑾年噗嗤笑了一声,回答的理直气壮:“没有!我只是在嘲讽你,也不撒、泡、尿看看你自己什么德性,以及什么脸色。莫要忘记了,我以牛痘配方帮你们收民心,就已经是格外开恩了。也配跟我谈条件?”

      说着,照着庞丞相的脸便是一耳光!

      这耳光来的猝不及防的,在场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庞丞相更是茫然,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愕然的抬眸看向楚瑾年。

      “莫要忘记了,若不是我手下留情,你的自大早已让你没了命。”楚瑾年将戴着玳瑁嵌珠宝牡丹花指甲套的手指缓缓拍了拍庞丞相被扇的脸庞,冷冷的盯着人的眼睛,恍若阴冷的毒蛇正在呲呲吐着蛇信子,“没了命,富贵荣华,封侯拜相,都是空虚的。”

      这一句话像是惊雷炸响在他头顶,更像是铁锤毫不留情的敲打着天灵盖,惊得他浑身战栗。庞丞相下意识的看着楚瑾年,瞧着人那双看起来本该是顾盼生辉,带着些风韵的丹凤眼,此刻虽然像是黑曜石般耀眼,却忽然间让人害怕,让人响起了色泽纯黑的膏车。

      膏车油腻,不像水一般潺潺流动着,却能够制作成用于战斗的大炮。一炮轰击,哪怕穿着铠甲,也无济于事,当即血、肉、横飞,尸骨无存。

      想着,庞丞相只觉得脸上的伤痛一点一点的钻入了骨髓之中,疼得久了,让他几十年权倾朝野蕴养出来的傲气都被敲击的粉碎,像是回到了从前任人磋磨,只是个小小的,毫无背景的同进士而已。

      也不敢捂着脸,也不用捂着脸,庞丞相屈膝跪地,恭恭敬敬的开口:“微臣失言,还望皇后娘娘大宽恕。”

      楚瑾年俯瞰着跪地的庞丞相,视线幽幽横扫了眼田公公。

      田公公一惊,跟着噗通跪地,神色还有些惶然:“皇后娘娘您明鉴啊,奴才可是递了投名状,杀了宗正礼亲王,早就没有了退路。若是不老老实实为您驱使,定然落得个五马分尸的下场,岂敢再包藏祸心?”

      “也对,庞丞相不像田公公,你还得考虑庞家子孙,是不是?”

      闻言,庞丞相当即磕头,迎着似乎能够直视内心深处的锐利目光,当即一五一十的禀告道:“微臣还真不是为子孙考虑。您若是不信,我庞家子孙可以随您离开。微臣只是多年宦海生涯,让微臣得陇望蜀,想要彻底完美的掌控住局势。也想试探您是否真没有野心,否则日后若是平乱了,楚家便是第一权臣,风头若是盖过了微臣。因此才想着提前做一些准备。”

      “此也是人之常情,为官之道,还望皇后娘娘您看在老臣多年为官,早已习惯了那些虚礼的份上,饶恕了我这一回的小心思。”庞丞相说着,声音都带着哽咽了,道:“微臣定然会竭尽全力适应咱们武将间的直率,做到有事直言不讳。”

      白姨娘见状,眼眸都瞪圆了些。

      这……这哭了啊!

      这还是大名鼎鼎的庞丞相吗?

      庞丞相像是察觉到白姨娘的眼神,眸光当即一亮,急急忙忙道:“瞧老臣这糊涂的,白家人我立马就让顺天府伊放了。”

      闻言,楚瑾年骤然面色黑成锅底。

      可他又不能说知晓某些白家人是个天坑。

      来回反复深呼吸一口气,楚瑾年呵呵笑了笑:“庞丞相,凡事不要聪明过头。以及,打人不打脸的,我这么打你,你会不会暗中不高兴啊?等自以为解了砒、霜的毒,就翻脸不认人?”

      “微臣断断不敢。”

      “是不敢而不是心甘情愿?”

      田公公万万没想到这么常用到几乎成为本能的话语,也能引发出另外一个意思,当即把头垂得更加低了些,都不敢用眼角的余光去打量楚飒飒到底是个什么表情,满脑子也只剩下了自己初到皇宫时听闻的一句话——伴君如伴虎。

      庞丞相听得萦绕在耳畔的质问,吓得背后冷汗都冒出来了,猛得嗑了个头,声音带着些颤音,“皇后娘娘您息怒,微臣嘴笨用错了词,是心甘情愿。一开始微臣夜郎自大,并不把您放在眼里,可您却轻而易举的,当众让微臣中了毒。这时候微臣依旧不忿,可是礼亲王的事情让微臣第二次意识到自大的下场,若不是您提前商议,赵侍卫言说,微臣甚至都不知礼亲王也有心问鼎皇位……”

      本来只是求饶而已,可说着说着,庞丞相心中一个激灵,发现自己真的好像自大过了头。这些年太过顺顺遂遂的,以致于阴沟里翻了船。

      所幸能屈能伸的能耐没有丢。

      庞丞相摸了一把自己被打的脸颊,目光带着敬畏看了眼楚瑾年,字字发自肺腑:“微臣知错,还望皇后娘娘给微臣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楚瑾年瞧着额头都似乎吓出冷汗的庞丞相,摩挲着自己的掌心,回想着看过的《雍正王朝》等等宫廷剧,觉得自己打了一棒后,该给个甜枣了。

      缓缓吁出一口气,楚瑾年摩挲着自己的指甲套,慢条斯理纠正着:“楚二小姐!按着礼法,我正儿八经的承平帝未亡人都算不上。”

      “是,微臣用错了词,还望楚二小姐给我一个效劳的机会,”庞丞相改口极快,“我愿奉您为主公。”

      楚瑾年闻言不由得啧啧感慨:“男人这个节操掉起来,可比女……可比女孩子们快多了。”

      虽然不解节操是什么意思,但这话里带着的嘲讽在场所有人还是听得出来的,庞丞相闻言却是笑着接话:“主公说得极是,节操算得了什么,能活着,能富贵体面活着,在乱世中笑到最后才是微臣的追求。”

      “也真颇有自知之明,目标也明确,这点倒是像极了本宫。”楚瑾年抬手摸索了一下发髻上的凤钗,取下一根,丝毫不心疼的往庞丞相面前一丢:“记住你自己说过的缺点,若再犯,你就用此簪子在自己的胸口上刺一个夜郎自大,自裁而亡吧。”

      凤钗落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同样内务府敕造出来的金凤钗,凤钗精致无比,钗子泛着尖锐的芒光,像是在幽幽的诉说着成为杀人、利、器的可能性。

      庞丞相缓缓磕头,“多谢主公提点。”

      这口口声声的主公,像是真打心眼里认楚飒飒为主了。楚瑾年听着也就笑笑,丝毫没把这事放在心上,瞥了眼同样有些被吓住的田公公。

      田公公吓得从从袖子里掏出玉佩,双手奉上,颤颤巍巍着:“老奴……老奴猪油蒙了心,这凤卫信物被老奴偷偷私藏了。”

      楚瑾年噗嗤笑了一声,“田公公喜欢,就留着把玩吧。不过可千万不要摔碎了,到时候包浆流出来,也就不好看了。”

      田公公楞了。

      包浆是金士古玩圈的术语,也就是光泽。诸如玉佩,陶瓷、铜器……但凡历经的时间久,在器物的表面都会有一层自然的光泽。这些光泽,便是检验真伪的标志之一。

      “这……这是假的?凤卫是假的?”

      “【真作假时假亦真,无为有处有还无】!”楚瑾年闻言,就差捋着不存在的胡须,摇头晃脑背着自己《红楼梦》唯一记得的千古名句。

      听得萦绕在耳畔的话语,田公公思绪翻腾万千,最后握紧了拂尘,不甘落后的开口:“请您放心,既然您说有凤卫,咱家定然也会让凤卫好好保护着皇后娘娘。奴才不才,愿为凤卫之首。”

      楚瑾年看着行三拜九叩大礼的田公公,表情渐渐凝重起来。

      这两不愧是大名鼎鼎的奸佞。

      一个比一个见利行事。

      若是让他们知道北疆军并没有平内、乱的打算,非得生吞活剥,撕了北疆军不可。

      心中沉甸甸的,楚瑾年“嗯”了一声,“那田公公可得护着小皇帝啊,有皇帝才有皇后。”

      “是。”

      “你们两个且起来吧,还有很多事情要你们去忙。白姨娘,我们先去休息吧。”楚瑾年说完,也看不看跪地的两人径直离开。

      白姨娘当即跟上。

      赵大虎看了眼匍匐跪送的两个曾经的心腹大患,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觉得自己隐隐约约明悟了些众人口口相传的“伴君如伴虎”的含义,以及什么叫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

      =======

      接下来楚瑾年养精蓄锐旁观了登基典礼,将牛痘配方也交给了太医院,一手牵着一个娘,雄赳赳气昂昂的在庞丞相和田公公的恭送下出了皇宫。

      一出御道,便迎来了陈妈一行人,楚瑾年看着神色肃穆的北疆士兵,看着依旧偶尔几个老百姓驻足停留,一副好奇看热闹的模样,一口气又提溜到嗓子眼,在心理默默鼓励自己开启第二关【千里奔袭】带着北疆军,带着嫁妆顺利出京,出直隶,抵达开山城。

      “且回楚家。”楚瑾年止住心中万千思绪,示意大街上不是说话的地方。

      带着人回到阔别已久的家,楚瑾年都来不及打量,直接朝楚夫人跪下:“娘,咱们得马上走,您不走我也得扛着您走了。出兵那奏折是伪的。随行的一万精兵已经是北疆军能够抽调出来的极限了,剩下的将士们得驻守边境,狄国秋天刚来一回,咱们虽然抵抗成功,但伤亡也惨重。压根没有明面上的三十万之众。离开北疆来平乱,最多也只有五万士兵,但也没有马。西北战火不断,也没有马匹送过来来了。父亲他们商议过,最多只能出三万将士去西北。内乱到底是普通百姓,只要杀了贪官,赈灾施粥,总会平复下来的。可西北若是再失守,西蒙铁骑南下,就真的完了。”

      将所有的情况原原本本的朝楚夫人诉说着,楚瑾年双眸含泪,手紧紧的抓着楚夫人衣袖:“我们会尽力保全晋,但您跟我先离开京城好不好?”

      楚夫人看着楚瑾年说到最后慌张,甚至卑微哀求的模样,不由得深深后悔自己这些年强撑的所谓颜面与忠心,垂首搀扶着人起身,毫不犹豫道:“好!相比晋朝,我也更在意北疆,在意我仅剩下的家人安危。”

      闻言,楚瑾年没忍住哭了出声音。

      “乖,不哭了,你好好休息,养足精神,接下来我们得长途跋涉的,你身子骨若是受不住怎么办?”楚夫人拿着手帕去擦拭楚瑾年的眼泪,和声着开口,带着些戏谑,想要冲散些对路途的紧张:“怎么一演小女孩,也就真成水做的不成?飒飒要是知道了,可又得追着打你,说你败坏她的名声。”

      “娘。”楚瑾年拉长了调子,带着撒娇换了一声,“到时候你要护住我。”

      “好。”

      闻言楚瑾年笑了笑,恨不得拉着楚夫人再好好说说自己这两天的紧张。但无奈脑袋上还悬着一把大刀,因此楚瑾年还是擦干眼泪,继续忙碌了起来。

      说动楚夫人后,第二件亟需解决的事情便是身份貌似有些神秘的赵大虎了。

      将赵大虎邀请到书房,楚瑾年开门见山:“赵大虎,我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虽觉得你现在身份挺可疑的,可你到底在我最危险的时候站出来,那我就信你一分,信你曾经所言想要保家卫国,想要去西北。”

      赵大虎闻言刚想要解释自己的“可疑”,便听得楚瑾年继续开口,道:“我先前承诺的,金银先给你。你入夜立马离开京城,先去西北避避风头。等风波过了,我北疆军去采买马匹时,你若是愿意回来,我也会在北疆给你留一席之地。”

      见人连后续都安排的妥妥当当,赵大虎深呼吸一口气,单膝跪地,沉声道:“楚二小姐,卑职知道您怕什么,那奏折恐怕是伪造的,就算是真的,北疆军也定然不会顺着那些奸佞的想法先平内乱,而是去往西北驱除外敌。”

      楚瑾年沉默着看跪地的赵大虎,薄唇轻启,“所以呢?”

      赵大虎抬眸定定的看着楚瑾年微微蹙起来的眉毛,恨不得抬手去捋平了,但也只能此刻跪地,甚至还带着些谨慎的开口:“卑职斗胆揣测,您知道了我是粘杆处的侍卫。因此,我也想说一句话,承平帝虽然傀儡无能,却也是想要先平外敌。我等知晓帝心,自然也是先往西北。原本若是一切顺遂,按着帝皇布局,该是引入暴、民入宫,让庞丞相他们准备迁都南下。一旦南下,朝廷就彻底失去了对北方的控制,到时候不管是北疆还是西北军队,将领们都能松一口气,按着自己的心意行事。”

      “是吗?” 楚瑾年似笑非笑的看向赵大虎。

      赵大虎不躲不闪,“卑职入钦差队伍,便是查探北疆是否有自立为王之心。毕竟,承平帝还是想要光明正大回到京城称皇,做一代明君的。”

      楚瑾年听到这声在情在理的解释,摩挲着还未卸下的玳瑁嵌珠宝牡丹花指甲套,沉吟半晌,再一次开口问道:“所以呢?”

      赵大虎低声,带着些诡异的微笑:“让他们迁都,庞丞相和田公公他们就得靠着您。这两个人,卑职原先恨极了他们,可近日发生的事情也让卑职看到了他们这能屈能伸的劲头,在乱世,需要这样心狠手辣,利益为上的偏才。”

      ——这倒是跟小说的剧情对上了。

      黄庆云带手下攻入京城一路几乎是畅通无阻的进入皇宫。

      楚瑾年回想着原著小说的剧情,看着跪地的赵大虎,瞧着人似乎面色坚毅,神色清明的不像初见时老老实实小可怜的模样,倒是有些在车厢内诉说前往西北时,带着的几缕希冀,权衡一瞬,开口:“与虎谋皮的事,我干一次跟干两次没有什么区分。”

      赵大虎听到这话,心中瞬间溢出了酸涩,手不由捏紧成拳,一字一顿道:“您放心,绝对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

      楚瑾年笑笑,“你且起来吧,说说到底怎么迁都?”

      听完耳畔传来低声的诉说,尤其是最后一句“卑职在宫内发现了些摸金校尉”,仿若泰山一般,遮天蔽日的压下来,让人无处可逃。

      最为要紧的一个后路,被人拿捏在手里了啊。

      也对,皇宫到底不是楚瑾年记忆中的故宫博物馆,怎么比得上一群在皇宫盘踞已久的人?

      自我宽慰着,楚瑾年强打精神,确定好自己下属安全无忧后,便打着兵贵神速的旗号,换回轻便的男装,率队开拔出城。

      非但庞丞相和田公公一行前来相送,就是来不及要随礼的人家也纷纷积极主动的来添妆了。顷刻间,就有多了两箱马车来运银两。

      以及八个穿着囚服的男孩女孩,个个神情怯弱。最小一个甚至还在襁褓里。

      “这便是微臣的添妆了。”庞丞相一弯腰,低声道:“老臣先前自大了,可白家到底也是血缘亲眷,您日后想要成就伟业,还是需得顾念一二。因此,老臣私心,留了几个杀鸡儆猴,这些幼儿,会感念您的恩情。”

      楚瑾年扪心自问,一个小崽子都不认识,但听得耳畔一声“没有您二舅家”的,不由得面带些微笑:“不错。”

      “您谬赞了。”

      楚瑾年示意楚家仆从将白家的小孩子们带下去,便毫不犹豫翻身上马。

      车队所到之处,如同来时那般,似乎依旧有胆大的老百姓偷偷打量着。这样或明或暗的目光,等出了城门,也就愈发肆意大胆了些。甚至有些还混迹在灾民中,目光在一群呆滞麻木的灾民中显得格外如狼似虎。

      楚瑾年眼角余光扫过城门搭建的粥棚,眉头拧了拧,颇为不解。

      最终的赢家谦王为了自己孙子造势,行动迅猛的,当即就开了粥棚,据说虽然是陈粮,却也是看得见米粒,浓稠至极的。

      为什么仇恨的看着他?

      武厉和赵大虎自然也察觉出了某些异样,驾马靠近楚瑾年,小心翼翼的将人围在中间,一左一右的护住。

      就在队伍沉默的向前,快要进入官道时,忽然间楚瑾年坐下的骏马喷着鼻息,骤然嘶鸣了一声,带着旁人肉、眼可见的躁动。

      武厉一惊,握紧了手中的大刀。

      他们少将军这弱不禁风的白斩鸡模样,也只骑最温顺的小、母马份。不过马随其主,性子倒是跟楚瑾年一样,是个爱俏的,马鞍是全军最漂亮,却还跟驴计较。一次路过,瞧见穷人家嫁娶,驴脑袋带着大红花,这马就停驻不肯去。

      换一句说,灵气的很。

      就在此时,突兀的响起一声破风而来的箭鸣,在静寂的氛围中,显得异常刺耳!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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