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家？》槐陌

4、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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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轻絮是柳家长子，而沈柳两家素有积怨。关于恩怨的起因双方各执一词，以讹传讹多年后已不可考，唯有一条说法得到了彼此的认同：你卑鄙你无耻你全家都卑鄙无耻。

　　总之祖上的看不顺眼，世世代代的争锋相对，让仇恨稳固地传到了沈海这一代。
　　仇是传下来了，何时何地如何报仇却没个准儿。

　　这些年更是有了缓和的趋势。究其原因还是因为两家家主都是奇葩，沈卓群与他过世的老爹关系不和，少小离家闯荡江湖，长大后回来也不管事，忙着闯江湖追媳妇。几年前更是当甩手掌柜把家业连带世仇丢给长子沈海继承。
　　而柳家当家柳苍宇则是风流成性，惹了一身情仇，整天老婆情人孩子情敌闹翻天，无暇分身处理柳家与沈家的世仇。

　　即便如此，两家明里暗里的争斗并没有完全停歇。
　　两家后人守着约定俗成的规矩，如果狭路相逢，会武功的动手，不会武功的动嘴。不分场合不分地点非要吵一架打一场，闹得个鸡飞狗跳方才罢休。

　　如此下来，两家小打小闹地维持着微妙的平衡。
　　可惜微妙的平衡，随着两家后人的呱呱落地，逐渐无法维系。

　　这一代，沈柳两家各出了一个锋芒外露的长子。
　　沈家沈海，与柳家柳轻絮。

　　这两个娃娃从小早熟早慧天资不凡，且心比天高，十分的不好惹。

　　既然沈柳两家本就是宿敌，古人又有一山不容二虎之说，那么沈海与柳轻絮将对方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可说是顺理成章。

　　世人所不知的是，沈海与柳轻絮之间的嫌隙，除了由来已久的家族恩怨，还多了一层私怨。

　　二人少年时第一次交锋，纯属偶然。
　　只为争一把中看不中用的破剑。

　　5

　　老王是个铁匠，家里祖祖代代都是打铁的。
　　有这一技之长傍身，虽然每日挥汗如雨地锤铁十分辛苦，日子过得还算不错。
　　因他祖祖辈辈打铁技艺高超，一传十十传百，常引来不少江湖人买剑。
　　遇上小气的，抠抠搜搜也掏出不几文钱。
　　遇上豪气的，肯为了一把剑一掷千金。

　　老王的爹是个实诚人，明码标价，童叟无欺，他打出的武器，该什么价就什么价，从不少收一文也不多收一文。如此，老王家的铁铺在熟客之间口碑甚好。

　　但世风日下，如今江湖已经不流行这份近乎古板的老实了。

　　初出茅庐的少侠们找铁匠打兵器的时候，不喊人铁匠师傅，要喊铸剑师。
　　铁匠土里土气，哪有铸剑师拉风。
　　他们也不乐意找老王铸剑，都说在剑上刻个王字土掉渣，与人比武的时候一把剑，高喊一声：

　　“此剑乃铁匠铺老王所铸，削铁如泥，今日我定要取你狗头！”

　　这一声老王喊出去，什么气魄都没了。
　　不可，不可。

　　老王虽气不过，毕竟还是要混口饭吃，于是集思广益起了个艺姓，姓龙。

　　这以后在剑上刻个龙字或雕个龙纹，可不就大气了，连剑名字也好起。
　　龙鸣，龙吟，龙啸，龙渊，龙苑，龙头，龙凤，龙鳞，龙爪……
　　一听就是绝世好剑。

　　名字都改了，剑也得改改。
　　好不好用那都是小事，好看才最要紧。

　　雕花，镶金，嵌玉……
　　龙师傅整日钻研兵器的美学，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七年后他靠着另辟蹊径的铸剑美学成为一代铸剑大师，自认为受万人追捧。
　　他年年开炉造剑，必然引得无数江湖才俊前来捧场，为一把心仪的兵器争得头破血流。

　　什么？你说这剑花里胡哨中看不中用？
　　你自己武功不济，还怪到剑头上了？
　　你个跑江湖的难道没听说过话本里的高手都是落叶飞花折枝为剑的吗？
　　你如果能做到心中有剑，手上还要什么剑？

　　什么？你说心中有剑了就不会花冤枉钱买剑了？
　　去去去，有这时间在这里跟我瞎逼逼，还不赶紧滚回去练功？

　　6

　　沈海自小喜欢收藏有趣的物件，虽然有趣的定义因人而异，但他涉猎广泛，故而在他眼里不乏有趣的东西。什么古董书画，什么奇花异草，什么刀剑兵器等等，都有可能无意间就入了他的眼，没几日，便悄无声息地入了他的口袋。

　　十五岁那年，他看上了龙师傅家的剑。

　　本来，龙师傅开门做生意，有贵客送上门，他明码标价卖就成了，大不了黑心抬个价，高价卖也是卖。少年沈海有信心把花销压在合理的范围内。
　　然而那年龙师傅吃包子时候噎着了，在鬼门关前绕了一圈，差一点儿就嗝屁了。恢复健康后，他开始反思自己并不短暂的人生，深感自己虽然已经名利双收，但还是少了点气派。
　　于是他突发奇想，有心在年迈退隐前搞个大场面。

　　那一年开炉造剑前夕，他广发请帖昭告天下，说他今年只出一把绝世宝剑。
　　仅此一把，绝无仅有。
　　为了替名剑择主，他邀请广大少年英雄踊跃报名，他会从中选出一名与宝剑相配的少年人，亲自赠剑。

　　消息一经传出，就在江湖中炸开了锅。

　　若是换做十年后的沈海，听到这种博人眼球的把戏，定会嗤之以鼻。
　　但十五岁的沈海，虽然装得比同龄人成熟稳重，也确实藏着不少心机，骨子里那股少年人独有的冲动与热情却并不比别人少上一分。

　　因此龙师傅铸造出的那一把把巧夺天工，外观霸气逼人的兵器，在他的眼里，并非华而不实。
　　相反，他只觉得帅。
　　于是乎，这场宝剑择主的好戏，他与众多热血的江湖少年一般跃跃欲试，万分期待。

　　但他是沈海，身后背着沈家的头衔，所以他虽然很想，但也不能明抢。

　　何况他当时才被父母送回家打理家业没多久，尚在一步步地立威、拓人脉，常常依靠恩威并施等手段打开局面。此时倘若传出他与人争剑，一不留神就把哪位叔叔哪家伯伯的儿子打得鼻青脸肿的八卦消息，这要如何收场？

　　届时他是该上门赔礼道歉呢？还是装作无事发生？

　　不得已，没能长成正人君子的他，打算略施小计，绕过规矩。

　　7

　　彼时他还是个黄毛小子，想不出太多弯弯绕绕的阴谋诡计，只从江湖斗殴中融会贯通了一条法则：强就是道理。
　　既然强就是道理，他何须光明正大在擂台上跟人比武争剑，众目睽睽之下，不是让人看去了热闹，就是被人看了笑话。
　　他可不想成为别人眼里的好戏，他顶着沈家家主的头衔，是个有名誉包袱的名人，名人自然要做暗事，既然当面抢不行，那就暗地里抢。
　　谁赢了宝剑，他就劫谁的道。

　　这一抢，就跟人抢出了仇。

　　无怪乎多年以后，他身边的亲信谢叔背地里给他留下如是评价：少主人可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啊，服，我就一个服字。少主人那可是从小聪明到大，打小啊……就不是个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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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
谢叔：少主人他啊，打小就不是个好东西。
沈江：谢叔你说什么呢？
沈小川：谢叔你不要命啦！
——
长长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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