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家？》槐陌

14、第 1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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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海十分擅长降低自己的要求来配合对方的水平，他于是接话：“柳兄贵人多忘事，我有没有吃错药，得要看你下的是什么毒。”

　　“我看你分明没中毒。”
　　中毒了早该向阎王报到了，还能在我面前耍嘴皮子？

　　沈海：“柳兄怎知我没有中毒？”

　　“……”
　　我下的，你中没中毒我看不出？

　　话虽如此，柳轻絮却没有反驳。
　　他不打算为逞一时口舌之争认下下毒之事。表面的太平依旧是太平，虽然他不清楚沈海在打什么算盘，但目前和睦的局面对他显然更有利。

　　见沈海快步往药铺走，柳轻絮明知故问：“你去哪儿？”
　　他要救的杨大夫已经被救走，还去药铺做什么？

　　“抓服药。”

　　“大夫都让你放跑了，谁来抓药？”
　　还真要抓药？
　　治什么，黑心烂肺吗？

　　“久病成医，我自己来。”

　　“病入膏肓就不必治了，盟友一场，棺材钱我替你出。”
　　少在我面前装模做样。

　　沈海推门而入，跨过门槛的时候突然回头，上下打量柳轻絮一番，刻薄地指出对方惨淡的现状：“若我记得没错，柳兄现在可是身无分文，居无定所。”
　　棺材钱也出不起。

　　柳轻絮不甘示弱：“烧了不过一抔灰，刚才的金丝楠木匣难道还装不下个你？”

　　沈海沉默半晌，目光落在劈成两半的金丝楠木匣上片刻，淡淡道：“那柳兄可要把匣子收好了，毕竟这已经是你如今最值钱的家当了。”说罢，他目光又落回柳轻絮身上，笑道：“比你，更值钱。”

　　柳轻絮：“……”

　　沈海：“沈某的意思是，柳兄的悬赏不高，暂无性命之忧，是值得庆幸的好事。”
　　我还没出钱买你人头，当然不高。

　　混迹江湖，谁没树几个仇敌呢。
　　柳轻絮一向知道自己人头的市价不低。但非要说高，却也不怎么高。哪怕是他此前招惹了王氏引来不忿，价位已经有所提升。总的来说，算不得多高，尤其是价格还不如行事低调的沈海高。
　　他一直想不通，究竟是谁看上了沈海的人头，把价格抬得虚高不下。

　　这厢柳轻絮还在掂量各自人头的价码，那厢沈海已经自说自话开始抓药，挑挑拣拣，有模有样。
　　他慢条斯理地把话说完：“不过……很快就会涨了。”

　　沈海毫无征兆地吹熄了桌案上的烛火，紧接着，数道黑影破门而入，冲着柳轻絮而去。

　　“？！”
　　交手时，柳轻絮心念百转。

　　沈海派来的杀手？
　　不对，这里视野太暗，只要他们都不出声，对方极难分辨目标。而沈海，吹灭了烛火之后并未开口。

　　他们是来杀我的？
　　还是来杀他的？

　　十招过后，药铺内一片狼藉，柳轻絮几乎可以确定，这些人的目标是沈海，杀的却是自己。
　　柳轻絮手握沈海方才“随手”塞给他的宝剑，每一次挥剑都想骂粗。

　　剑是把削铁如泥的好剑，所以他才在情急之换下了自己原本那把千疮百孔的破剑。
　　但这剑……出自龙师傅之手，自带珠光宝玉，自然而然成了漆黑室内唯一的指路明灯，也让持剑之人成了醒目的活靶子。

　　“柳轻絮，留活口。”

　　在柳轻絮出剑欲铲除最后一名刺客的千钧一发之际，始终从旁看戏的沈海蓦地出手，非但打乱了他的步调，还因此“不小心”放走了刺客。

　　周围是死一般的寂静，柳轻絮与沈海谁都没有再开口。

　　柳轻絮：“……”
　　他听沈海突然开口，指名道姓称呼自己时尚有一丝疑惑。然而那一瞬疑惑在看到他“不小心”放走刺客后烟消云散。
　　他中计了。

　　沈海是故意暴露他的身份，也是故意放走的刺客。

　　他之前不伤自己，是为了让他能动手帮他铲除敌人。
　　他留活口，留名留姓，是为了让刺客身后之人知道是谁动的手，是谁结下的新仇。

　　好一招借刀杀人。

　　在昏黄的烛光下，沈海的面容俊逸柔和，显得人畜无害。他十分熟练地从架子上取出一瓶金创药，说。

　　“柳兄可有受伤？听说这杨大夫自制的金创药十分有效……”

　　“沈兄。”
　　柳轻絮冷冷打断。

　　“嗯？”沈海手持蜡烛，一脸无辜地回过头。

　　就见柳轻絮扯了扯嘴角，眼底闪烁着阴晴不定的暗光，沉默良久，方才对他说：“你当真是个好盟友啊。”
　　他现在不是很想杀沈海。
　　他想先撕了沈海这副永远从容不迫永远讨人嫌的脸孔。

　　“过奖。”
　　融化的蜡烛滴在手背，着实烫手，沈海却没有动，脸上笑意不减。

　　两人谁都没有翻脸，谁都没有真心。

沈海：吃个西瓜略表我心。
柳轻絮：看到了，黑心烂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