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做天师的那些年》半盏茗香

20、第 20 章

　　楼上的东西似乎有些厉害，凌琪看到凌琅和凌玥的神色比先前都要严肃。

　　王氏大楼有二十多层，凌琅让邹氏人先将邹氏七子带走，余下他们几个，则直接朝楼上走。

　　往上的楼层，除了阴气愈发浓郁，里面并没有藏着什么。

　　他们最终来到了天台。

　　通往天台那道门，空荡荡的，风从外面灌进来，凌琪在这风里闻到了一丝腐臭味，那是属于鬼物特有的味道。

　　凌琅走在最前面，他将伞重新撑开，踏入天台。

　　在进去的那一秒，一个鬼魅白影向凌琅冲了过来。

　　凌琅轻轻抬眼，手中的伞一转，周围的阴气连同快要碰到他的白影一起被荡开。白影闷哼一声，一击不成，稳住身形后还想再次扑来。

　　这时，一道喝止声传来：“晓晓，回来！”

　　那是个男人的声音，声带仿佛黏连在一起，一说话就要将其费力撕开，生出不正常的嘶哑，给人一种指甲刮擦黑板的不适之感。

　　他的喝止声传达着一种命令的意味，当中又带着一丝忌惮，那白影听见后立即收起了攻击的姿势，没有停留地返身飘走。

　　凌琪被凌琅堵在身后，直到凌琅再往里走，他才跟进去。他走在凌玥身边，能明显地感到凌玥的脚步忽的停顿了一下。

　　凌琪向她看去，就见她看着前方，眼带一种不确定的疑惑，像在确认什么。

　　凌琪转头，眼前的场景让他稍稍吃惊。

　　只见在天台中央，像十八层一样也画着一个巨大的圆，圆圈里用红色液体画满了符相，在圆心之中，躺着一名年轻女子。

　　女子面色很白，上面覆着一层冰霜，像从极冷的地方刚出来。她身上的服饰有点少数民族的味道，闭着眼，放在腹部交握的双手长出了很长的指甲。

　　那些从楼下涌上来的阴气，几乎都涌进了她的体内。

　　凌琪感觉不到女子有没有呼吸，但这诡异的一幕，凌琪觉得女子可能已经死了。

　　在圈外，飘着一个女鬼。

　　长发，白裙子，眼尾有颗痣——正是之前那大树告诉凌琪的关于驭鬼的外貌特征，也是刚才袭击凌琅的白影。

　　驭鬼死的时候应该很年轻，即便面色青白，被狰狞鬼气影响了容貌，但也看得出她的真实年纪才二十出头。生前也长得很漂亮，是那种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的温婉长相。

　　而在驭鬼旁边，还站着一个男人。

　　这个男人不止声音难听，他的右半张脸还覆盖着一层扭曲增生的疤痕，看起来非常可怖。但只看他的左脸，不难看出他原本有一张很英俊的脸，不知发生过什么事，才弄得这幅凄惨的模样。

　　凌玥刚才进来后看的人就是他。

　　男人的目光放在凌琅身上。

　　他看凌琅的眼神并不陌生，似乎曾与凌琅打过并不愉快的交道，他用像幸灾乐祸又像带着嫉妒的语气幽幽笑了一声：“凌琅，多年不见，没想到你变成了这个样子，你用了禁术？”

　　这个问题，凌琅并没有回答男人，而是用听不出情绪的声音道：“凌玿，你躲了多年，叫我好找，如今倒主动露面。”

　　那男人冷笑一声，正想说什么，却忽然被一道声音打断。

　　“凌玿？”凌玥似乎终于确定了男人的身份，双眼漫上一点戾气，“你就是凌玿？！”

　　凌玥的反应让凌琪觉得奇怪，就像凌玥知道有凌玿这个人并一直对他怀有莫大仇恨，但在此之前却从没见过他。

　　“我是。”男人冰冷地扯了下嘴角，看向凌玥，“你是谁？”

　　凌琅深深地看他一眼，“她是凌玦的孩子。”

　　凌玦这个名字一说出来，似乎连空气都静止了一瞬。男人唇角的讥诮僵住，他拉平了唇角，脸上有一闪而过的愧疚。

　　“老娘终于遇到你了。”凌玥这句话几乎是咬牙说出来的。

　　她往前一步，就要上去对付这个凌玿，但被凌琅抬手拦住。

　　凌琅微微侧首，示意阿朴：“毁了它。”

　　阿朴点头，抽出长链对着圈内的女子砸去。不过长链还没碰到女子，一条细绳弹过来，将阿朴的长链击退。

　　是凌玿，他手里拿着细绳，那细绳有自我意识一般，快速绕住女子的腰，往回一拽，就将女子拽回了身前，然后交给驭鬼扶着。

　　女子一离开圆圈，那些往女子体内钻的阴气似乎一下子就是去了目标，变得茫然起来，那女子脸上的冰霜也在一点点地消失。

　　阿朴没砸到女子，就将长链向圈内的那些符相砸去。
　　没什么重量的长链带着常人无法探知的力量，将地面直接砸碎了一层。

　　凌玿没有阻止，他以一种保护的姿态护在驭鬼和女子身前，看着那些碎石块，遗憾微叹：“只差一点，就能成功了。”

　　“这尸体已经起尸霜了，你在炼凶僵？”凌玥听凌琅的指挥，就算恨凌玿恨得咬牙切齿也老实没动。

　　凶僵？
　　这是凌琪暂时还没接触到的领域，但僵尸他是知道的，凶僵是僵尸的一种吗？

　　暗自猜测的凌琪，本以为自己会是这天台上唯一的局外人，却没想到叫凌玿的男人目光倏然就落到了他的身上，用含着深切恨意的语气说：“凌琪，你果然没死！”

　　凌琪被他看得一愣，凌玿话里针对他的恶意太重，好像自己活着对他来说是一件非常遗憾的事。凌琪确定自己和凌玿是第一次见，这仇从何而来？

　　凌琪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凌琅，对方的眉峰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微微蹙起。

　　凌琪收回视线，凌玿太过赤.裸的恶意让他不爽，他悠悠道：“我才2□□华正茂呢，显而易见，你年长我许多。”

　　要死也是你死在前头好吧。
　　凌琪送给凌玿一个微笑让他自己领会。

　　凌玿冷笑一声：“还是这么伶牙俐齿！”

　　“跟他废话什么！”凌玥急道，“叔祖，我们把凌玿这个罪人抓回去，告慰当年被他害死的族人！”

　　这次凌琅没有再阻止凌玥，他点点头，侧首对凌琪道：“你去帮忙。”

　　凌琅话一落，凌玥身影一闪，已经迫不及待地向凌玿冲了上去，阿杼和阿朴一左一右，截堵凌玿的退路，辅助凌玥。

　　凌琪看出凌玿很在意这只驭鬼和那女子的尸体，他知道自己的斤两，没往凌玿哪儿凑，而是想方设法地去抓那只驭鬼。

　　凌琪此举直接惹怒了凌玿，怒喝道：“你还敢动她！”

　　他手中的细绳箭矢一般朝凌琪疾射而来，凌琪躲不过去，干脆就伸手抓了上去。

　　手腕麻了一下，凌琪感觉自己抓住的不是绳子，而是一股玄之又玄人眼看不见的力量，那力量在他掌心里挣扎，想要挣脱而去。

　　掌心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

　　凌琪怀疑自己的手要被烧废了，赶紧松开手，凌玿还想扑过来捉他，被后面推来一掌的凌玥打断。

　　短暂的交锋，凌琪领略到了凌玿的强悍，他们以一敌四一时间拿他都没办法。

　　但凌玿对他们也没有造成任何伤害。

　　几分钟后，凌玿不想再与他们纠缠，揽着驭鬼和那女子转身就跳上了天台围栏，似乎准备直接从那跳下去逃走。

　　直到这时，一直站在旁边的凌琅才忽然动了。

　　他左手撑伞，右手向凌玿的方向甩出了什么东西。

　　正准备跳下去的凌玿闷哼一声，身形整个一顿。

　　凌琪注意到这一幕，不由向凌琅看去，只见他的右手中，从无到有，一条缭绕着浓黑秽气的长链缓缓出现。那长链不停向前延伸，似有人将遮盖的黑色幕布一点点掀走，露出被掩藏在里面的长链。

　　长链一头被凌琅拽在手中，另一头直接刺穿了凌玿的右臂。刺穿的那一头，顺着凌玿的手臂缠绕攀爬，速度很快地已经在他手臂上缠了三圈。

　　鲜血顺着手臂滴落在地上，凌玿扭头看向凌琅，阴狠笑道：“不愧是天赋至高的凌氏族长。”

　　之后凌玿再没有多的话，他左手直接搭上自己的右肩，神情闪过狠厉——

　　凌琪就有些震撼地看着凌玿直接将自己的右臂撕扯下来，然后带着鲜血淋漓的断口，用左手揽着抱起女子的驭鬼从天台顶上纵身跃下。

　　凌琪冲到天台边向下看去，看着极速降落的凌玿在快要落地时，被驭鬼托着平稳落地，然后选了一个方向逃走，身影很快消失不见。

　　凌玥愤怒地拍了一下围栏，“又让他逃了！”

　　“他曾是天赋最好的凌氏人。”凌琅也走了过来，目光平静地看着下方，“想要抓到他并不容易，留他一条胳膊，且算作当年的利息。”

　　说着，凌琅忽然咳嗽了一声。

　　很低的一声，但凌琪听到了。
　　这一声给凌琪的感觉，是那种已经极力压制但终究没压住，不受控制后猝然发出的声音。

　　凌琪道：“你没事吧？”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感觉凌琅的面色比之前苍白了一些。
　　是不是那条长链的关系？
　　凌玿说凌琅变成了这样，哪样？他原先是什么样？
　　禁术又是什么？

　　凌琪呼吸一窒，感觉自己快要被好多疑惑淹没。就连他自己，似乎一直都不是他自以为的普通人。

　　“没事。”凌琅回道，忽然抬手朝他的锁骨处探来。

　　凌琪没有躲，而是垂眼看着那只指节分明，肤色冷白的手慢慢靠近。

　　因为刚才的打斗，凌琪颈项上那根挂着符纸的红绳飘到了旁边。

　　凌琅帮他正了正，说：“红绳有点旧了，回去换一根。”

　　“这是奶奶给我的，不太好换。”凌琪说。

　　凌琅：“那就戴手上。”

　　凌琪略微歪头地看了看他，说：“好。”

　　这一声应得乖巧，凌琅听着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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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凌玿：你还敢动她！你动她一次我打你一次，动次打次动次打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