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主大人死后又穿回来了》布偶猫谢菡

19、水落石未出

　　孟桦的话犹如赤红的铁球投入水中，顿时引起轩然大波。

　　“大胆！”赵柯宏闻言豁然站起，怒目上前，“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身为门中弟子竟敢诬陷门中尊长，我看你分明就是自己招惹了仇家，想要借此让萧步失去比武资格，枉你是我银环门弟子，为了一己之私，竟不惜污蔑师长，我看此事不必再查，孟桦此子嘴里无一句实话，谅你受伤神志不清，回门中养伤去吧！你既敢说三门主要买凶杀你，想来也是不信任三门主的医术了，我看也不必请三弟帮你诊治了！”

　　赵柯宏此言极重，竟是不愿再多管孟桦伤势之意，闻言孟桦尚未说话，一名少女面色大变，奔至台前对赵柯宏等人的方向跪下：“师父！师父，孟师兄他身受重伤，情绪波动也是有的，还请您莫要同他计较！孟师兄既坚持此事与那萧二有关，想来也有他的理由，还请您不要与他计较，给他一个说话的机会吧！”

　　这名少女正是骆师姐。

　　“骆妍，此事与你无关，速速退下！”赵柯宏望向自己的爱徒，神色稍缓，但仍面如盐铁。

　　“师父！”骆妍哪里肯起身。

　　“好了，骆妍，你起来。”岑海崖发话了，他的声音不大，面色也并没有赵柯宏那样可怕，但却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气势，“孟桦，既然你声称是萧步伙同三弟要害你，想来你也不会再用些捉风捕影的东西来证明，你有什么话，或者说有什么证据，就好好当着所有人的面说清楚吧！我还是那句话，若真有人要暗杀银环门的弟子，无论是谁，我都决不轻饶！”

　　“但是，同样的，”岑海崖这次盯着孟桦的眼睛，一字一句道，“若是有人无端诬陷前来参赛的朋友，甚至门中师长，我也会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

　　“门主……”骆妍喃喃着起身，看向孟桦，见他神色自若，心中稍定。

　　不等他人追问，孟桦主动开口：“我会认为此事与三门主亦有关系，是因为一样东西——益气丸。”

　　“益气丸？”

　　俞汐自然不知道这为何物，不过这益气丸并非机密，人群中知道的人已同他人主动解释起来：“这益气丸是银环门三门主研究的一种平息进气的内服丹药，此药虽不能直接助人增长功力或增进武学，不过长期服用也有助于自身的调息，能助人更好的将自身掌握的内功与外功融合，是良好的辅助类丹药。”

　　“听上去这益气丸倒是有些实用！”有人感叹道。

　　“哪有这般神奇，要真这么管用，我瞅着这银环门众弟子也没有格外突出啊！”也有人撇嘴。

　　那解答益气丸的人又道：“正是因为有些实用，才不能人手一瓶，要是有用的东西这么容易做出来，它又从哪来的功效？好东西自然是要用稀有材料炼制而成，所以才是好东西。”

　　围观人中有人懂了：“这么看来，银环门中有益气丸的人也不多啊，想来只有一些重要人物或者杰出弟子才有。”

　　孟桦继续道：“那日我中了贼人的暗算，只勉力与他交手几招便不慎坠入河中，但交手过程中我虽未伤到那贼人，却也划开了他的口袋，打落了他口袋中的一个小瓷瓶，这个瓷瓶同我一起坠入河中，我在昏迷前得以在水流中抓住它，而在我侥幸被神医救起后，便发现此瓶中装的竟是我银环门中的益气丸！”

　　“救醒我的神医，认出我身上的伤口，正是杀手暗虹的独门武器虹刃造成的，有益气丸的，银环门中也不过数人，能拿出一瓶益气丸的，更是寥寥几人，我倒是想知道，杀手暗虹怎么会有我银环门的独家丹药呢？”

　　说罢，众目睽睽之下，孟桦从衣服中拿出一个小瓷瓶。

　　赵柯宏一把拿过瓷瓶，打开瓶口倒出几粒丹药，口中一边说道：“哼，我银环门的益气丸素来有专门的药瓶承装，这怎么会是我……”

　　话未说完，赵柯宏已然色变，他发现这个瓷瓶中所承装的丹药竟真的是银环门的益气丸。

　　赵柯宏的反应落在众人眼里，台下众人虽并未见过益气丸，但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一片哗然，对孟桦的赞同和对萧步的怀疑之声顿时增加。

　　听着众人的议论纷纷，萧步脸色自然不会好看：“即便这真的是益气丸，又能说明什么！这益气丸虽为方叔所造，但我对这益气丸也略有耳闻，银环门中有益气丸的可不止有方叔一个，诸位当家和杰出子弟都有，孟桦，你身为银环门的杰出子弟，身上又怎么会没有这益气丸？且不说你是否为暗虹所伤都只是你的一面之词，就算那伤口是真，即便动手的真是暗虹，诸位当家与其他人又怎么会与暗虹有勾结，那药瓶中的益气丸，我看是孟桦你自己找了个瓶子放入其中，自导自演的吧！”

　　立刻就有人问了：“岑门主，孟桦少侠手中可有分到益气丸？”

　　岑海崖点头道：“孟桦乃是我银环门优秀子弟，凭其努力与能力，当然可以拥有益气丸作为奖励。此事倒也有求证。”

　　说完岑海崖问孟桦：“你自己的那份益气丸可还在身上？我看这瓶中益气丸数量并不少，如果你身上另有自己的那一份，嫌疑自然可以解脱。”

　　孟桦却面露难色。

　　“怎么，莫非你自己的那份是在水流中遗失了吗？”岑海崖见孟桦犹豫，提出一种合理的可能。

　　孟桦摇摇头，却是从怀中拿出另一只药瓶，犹豫了一下，将药瓶交给岑海崖：“并没有遗失，只是弟子拿到这瓶益气丸已有些时日，瓶中药丸已所剩无几了。”

　　岑海崖打开这只药瓶，果然瓶中同样承装着益气丸，只是益气丸的数量只有几枚。

　　“哈！”萧步脸上写着果然如此，大声道，“哪有这么巧的事！你受了伤没有反击到凶手，却正好划开他的口袋，他的口袋中又正好掉出这瓶益气丸，这瓶益气丸又正好和你一起落入河中，你又正好能在湍急的水流中抓住它！而你自己作为一个拥有这种药的人，自己那瓶却没有几枚药丸了，你口中谓的这瓶暗虹身上掉下的益气丸，恐怕是你自己拿自己那份伪装的吧！”

　　萧步这一声十分气足，自然也声如洪钟，台上台下里里外外都听得很是清楚，有人皱眉犹疑，有人跟着点头：“这样一看，确实如此，实在是巧合啊！”

　　岑海崖低头沉思，不知在想什么，孟桦苦笑：“门主也疑心弟子吗？”

　　却听一道清丽的声音突然说道：“上次门中的优秀弟子领取益气丸的时间是两个月前。”

　　这道声音不大却很清晰，众人的纷杂再次安静下来，声音的主人正是这次比武招亲的主角岑明珠。

　　“我也有领取益气丸的资格，上次领取的时间我记得很清楚，距今已有两个月之久，确实应该所剩不多了。”岑明珠说着亦从身上拿出一只药瓶，同孟桦后拿出的那只相同。

　　岑明珠打开药瓶，将瓶内的药丸尽数倒出，果然剩下的数量同样不多。只听岑明珠道：“剩下的不多才是正常的，不如说剩下的如果很多，反倒是有人有心做局，想要在此洗清嫌疑了。”

　　“明珠……”见到岑明珠出言帮助，孟桦疲惫的眼中闪出新的光华，他对岑明珠展演一笑，岑明珠同样也对孟桦报以微笑。

　　这相对而笑的一幕落在台上另外两个年轻人眼中却如刀刺针扎一般疼痛，台上的气氛在这一刻仿若凝冰。

　　“不错，确实如此。”岑海崖赞同女儿，“我刚才也是在思考这一点，药丸的缺少并不能说明孟桦所言为假。孟桦，你继续说罢！”

　　俞汐听出了岑海崖的言下之意，不能说明所言为假，同样也不能说明所言为真。

　　孟桦也听出了这份言外之意，他眼中闪过一丝不明情绪，随后又整理情绪继续道：“弟子在水中漂浮，曾短暂的恢复过意识，那时我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一定要知道是谁杀我，我注意到手中的瓶子，便勉强将它打开，发现其中放置的竟是益气丸以后，我心中大惊，益气丸分明是银环门之物，但刚才那人的武功却明显不是银环门的，他的武功高强，身法熟练，显然并不是临时伪装成使用狭长兵刃的，而我银环门中人使用的当然是银环，我当时脑中转着许多念头。”

　　“咳咳……”

　　说到这里，孟桦因连番说话咳嗦了几声，骆妍急忙从台下端来一杯水，将水递给孟桦，关心中带着心痛：“孟师兄莫要着急，我相信善恶自有报。”

　　骆妍轻淡淡地看了萧步一眼，后又复杂的看了岑明珠一眼，眼中有不甘，亦有责怪和心痛。

　　说完骆妍主动离开孟桦身边与擂台中心，她也没有下台，而是走到擂台边缘停下脚步。

　　萧步被骆妍这样针对，又哪里会忍气吞声：“说了半天，全都是臆想和猜测，哪有半分真凭实据！我看……”

　　“萧公子。”岑明珠突然打断了萧步，“萧公子要反驳，也还是先听孟师兄把话说完吧，而且……”

　　“明珠也相信，善恶终有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你……”萧步一瞬间脸色涨得通红，声音也像被什么堵在喉咙里，“他说的你便信？！你也认为是我做的？！”

　　“我只相信，清者自清。”说罢，岑明珠不再言语。

　　“萧少侠，我银环门有自己的规矩，从一开始就说了，今日之事我银环门必会秉公行事，小女身为银环门的少门主，当然也是同样的立场！你若真是无辜的，那还请稍安勿躁。骆妍，你下来。”岑海崖淡淡道。

　　“门主……”骆妍看向岑海崖，似乎有些害怕门主的气场，又有些哀求的望向自己的师父赵柯宏。

　　“好了，骆妍，此事与你无关，你过来。”赵柯宏眼眸沉了沉，似乎无声地叹了口气，将骆妍招致身后。

　　骆妍犹豫了一瞬，但门主与师父都已发话，也只得退至赵柯宏身后，来到另一侧的擂台边缘。

　　“我当时想，此人既然有我银环门之物，又不是银环门中人，那就只有两种可能了。”孟桦浅浅喝了一口水，岑明珠自然地接过他的水杯，孟桦感激的看了她一眼，继续道，“要么是他抢了我银环门的东西，要么，便是我银环门中人给他的。”

　　“当时弟子们离上一次拿到益气丸已有两个月之久，普通弟子身上不会有这么多益气丸，况且我与门中弟子无冤无仇，最多有些小摩擦，绝不会有人要取我性命，再者，之前暗虹并未在景南现身动手过，其他师弟师妹又如何能未卜先知，提前两个月不使用益气丸，好留待两个月后与暗虹做生意？”孟桦顿了顿，“或者被抢夺。”

　　“所以身上能有足够的益气丸的，只有门中师长，可若说门中师长要取我性命，更是无从谈起，而门中师长的武功，也不是暗虹可以像偷袭我这般轻易得手的。”孟桦沉声道，“那时我脑中一片混乱，就在要再次失去意识时，脑中突然回想起白日曾有过一面之缘的一个人。”

　　“这个人就是方三门主的世侄，萧二公子，此人明明与我是第一次见面，也只是打了个招呼的交集，却不知为何，我感到他身上对我有着强烈的敌意，当时我忙于其他事物，很快将这件事抛之脑后……许是人在死前的直觉格外强烈，那一瞬间我突然明白了，要杀我的人正是萧步，要我死的原因同样显而易见！”孟桦又轻咳了一声，却很快自行止住咳嗦，“我知道死前灵觉这种事，无论有多真实，他人也不会将它当做证据，但我从救助我的神医那里还得知了一条消息。”

　　“杀手暗虹的根基正是在安城，同萧家在一个城市！”孟桦锐利的目光直射萧步，“其他人或许不知道暗虹的联络方式，同样身为安城人的萧二不可能不知道，也只有他能无声无息地在景南这大量的人群中联系到暗虹！”

　　“当然，”不等其他人插话，孟桦继续道，“能联系到暗虹的不会只有他一人，可想让我死，能得到益气丸，还能联系到暗虹的，这世间不作二人了！”

　　“至于三门主为何是同谋，而非不知情，”孟桦转向岑海崖，又转向赵柯宏，“银环门内的规定，门主和二门主的熟悉程度只会比弟子多，不会比弟子少，也无需弟子在多言了。”

　　岑海崖和赵柯宏听闻此言，不知想到什么，互相看了彼此一眼，竟一时都沉默了。

　　“怎么了岑门主，你银环门的门规俺们其他人又不知晓，何不说出来让俺们大家伙评评理！”两位门主沉默了，台下不再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