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主大人死后又穿回来了》布偶猫谢菡

12、山雨欲来

　　来人当然是萧二公子萧步，见到俞汐，他自然也不会愉快，眉头立刻皱了起来，俞汐以为他接下来要施展他的狮子吼，萧步却没再说话，只冷脸看着俞汐。

　　俞汐察觉到这位萧步兄虽仍态度很差，敌意却不似昨日那般强烈，心下觉得有趣。以他的性格，昨日那样被人撂了面子，不要说是在他要求娶的岑明珠面前，单说轻易输给他人，也只会让他更愤怒，昨日短短一见，可知这位萧二公子不是什么好脾气之辈，并且昨日他走的时候，那样子恨不得生吞了自己和小谢，怎么今日反而敌意有所消退。

　　若说是被小谢的武功所震慑，他昨日事发时可不是这样，一个人的反应一定是在猝不及防时才是最真实的，那么是在昨日分开后，发生了什么让萧步改变了态度？还是说从一开始，萧步所变现出的，就是伪装过的性格呢？

　　萧步的异常让他和方明知合伙杀害银环门弟子的嫌疑在俞汐心中又加了一分，既然遇到了他，俞汐就没打算错过这个机会，当下用什么也没发生的无害态度热情向萧步打招呼：“这不是萧兄吗，想不到在此处遇见，真是缘分啊！”

　　萧步似乎没想到俞汐的这般态度，一双眼睛盯着俞汐，想从他脸上探索出什么，俞汐当然收拾了其他情绪，让萧步只能看到自然与真诚。萧步一番观察，最后冷哼一声，没有说什么。

　　“今日与岑门主一见，方知萧兄乃性情中人，昨日有些什么不愉快的，想来萧兄这等直接磊落的人也不会放在心上。”俞汐眼睛都不眨的说着，其实岑海崖并未多说萧步的好话，“不知萧兄的伤可有影响，明日就是招亲大会，要是耽误了萧兄，那可真是罪过，不过听闻萧兄乃是方三当家的世侄，有方当家这样的神医在，想来也是无碍的。啊，不过听闻方当家似乎身体抱恙，已经数月不在诊治……”

　　俞汐像是突然想到什么，先是流露出两分担心，又露出释然的表情：“不过萧兄既是三当家的世侄，自非常人，想来也是不一样的。”

　　“那是自然。”在俞汐一番“真诚”的夸赞下，萧步面露得色，也张开了嘴，“你朋友的武功确实高强，不过有三叔出手，明日我自能发挥全力，倒是你……”

　　萧步看向俞汐的目光有些犹豫，上下打量着俞汐：“你脚步虚浮，但又有些身法，不像是完全不会武功的普通人，但你的武功实在是……连银环门的普通弟子都不如，你之前说初入江湖，莫非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莫非萧兄以为我所言不实吗？”俞汐笑吟吟的说。

　　“你朋友可不像初入江湖。”萧步冷声道。

　　“我朋友与我是一起的，我是初入江湖，他自然也是。”俞汐继续笑吟吟的说。

　　许是伸手不打笑脸人，许是有什么别的原因消减了萧步今日的敌意，萧步并未再抓着不放，表情也好了两分，俞汐很快知道他为什么今日反而态度稍有缓和，只听萧步道：“明珠已同我讲，既然你们并无参加招亲之意，那便也算是客，便好好在银环门游览一番，待明日我胜出，留下来喝个喜酒也是一件美事！”

　　原来是因为知道自己和小谢并无参加招亲之意，所以态度有所好转吗？俞汐记得昨日他主动找事，一是听到小谢提及“萧公子”二字，二是岑明珠见二人神貌出众，露出欣赏之意，这样看来，萧步的挑事也并非全无逻辑一味发癫。俞汐听他话语间踌躇满志，已将银环门和岑明珠视作自己的所有物，恐怕态度有所转圜，也有“主人”招待“客人”的心理吧！

　　想到那名死去的男子，俞汐心中厌恶增加，面上却不动声色：“那就提前恭喜萧兄了，不过……”

　　“什么不过？”萧步问道。

　　“萧兄少年英雄，武艺自然不必担心，只是这会比武招亲的机制却有些不同，只怕问题会出在机制上。这次的机制不是胜者能够直接抱得美人归，而是前三名都有机会，最终要看岑姑娘选谁。”俞汐适当的露出一点担忧，“萧兄可曾听过近水楼台先得月？”

　　霎时间萧步的脸色沉了下来，俞汐仅说了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萧步不知如何解读，脸色已变得如昨日一般阴暗。

　　俞汐能感到这股强烈的敌意并非是针对自己，这与心中猜测愈加相符。只听那萧步阴沉沉道：“明珠对他另眼有加又如何，今日诸多豪杰汇聚于此，便是三人有机会，他又真能跻身前列吗！”

　　见俞汐露出不赞同的神色，萧步又言：“明珠姑娘不过二八年华，虽是江湖中人，又何曾真的远走他乡进行闯荡，平日里也不过多与门中师兄弟相见，待她大会见识过什么是真的好，自然也会改心换意！”

　　这段话俞汐听着十分耳熟，与自己在聆风楼吃饭遇到杨著前听到的十分相似。那几个人是否有机会俞汐虽不想把话说死，也觉得那几人看着实在像是龙套，而萧步说出了和他们一样的台词，还觉得自己会是胜者。

　　“如此，那就等待萧兄的好事了。对了，萧兄可知岑姑娘今日去哪了，岑姑娘邀请我二人来银环门做客，却一直未见到其人，俞某还没有像岑姑娘道谢。”

　　萧步脸上也露出些许疑惑：“我今日也未见到明珠，听小诗说是有事出去了。”

　　“莫非是招待其他才俊游览景南城？萧兄可知道除了你，还有谁值得明珠姑娘这般看重？”俞汐接着吹捧套话。

　　萧步却直接干脆地回答：“几位当家看好的倒是有几位，但终究是隔了一层，我萧家与三叔乃世交，父亲更与方三叔乃生死之交，有这层关系，方叔才亲自力荐明珠与我同游，你以为是什么人都能有这个机会吗？银环门是招婿，不是赶着送女儿！”

　　萧步的神情不似作伪，俞汐反而心生几分疑惑，如果那名银环门弟子是被萧步所杀，即使萧步不知道岑明珠今日出门乃是寻找失踪的此人，也会因为心知此人已死失踪而下意识往这个方向有所猜测，萧步表现得像真的不知道岑明珠出门做什么。

　　要么就是他演技极佳，要么，就是他真的不知道此事。

　　萧步若是装得也就罢了，若是真的，那之前的推测岂不是问题不小？

　　俞汐眉头微皱。

　　不，等等……还有一种可能，可以解释之前的种种线索，也可以解释通为什么萧步是这个反应。

　　如果杀害那名银环门弟子这件事的人主谋不是萧步，而是方明知……

　　这个想法让俞汐心中微惊，之前的假设，俞汐是潜意识将萧步视作主谋的，毕竟萧步才是想娶岑明珠，对其他竞争者敌意颇深的那个，对方明知的定位更像是帮助萧步的帮凶。如果说方明知才是主谋，他为什么要为萧步做到这个地步？而且若是他出手，用药岂不更无声无息？

　　……不，正是他出手才更不适合用药——岑海崖和赵柯宏想来都非常熟悉了解他的本事，用药反而会引人注目……

　　“你怎么了？”俞汐想事情太专注，没有注意表情管理，萧步自然也发现了异样。

　　“没事。”俞汐当然不可能说有事。

　　萧步却皱眉：“莫非你知道些什么？难道明珠今日不在门中有什么隐情？！”

　　萧步情绪说着就激动了起来，俞汐不答反问：“你与岑姑娘相识不过几天，倒是对她十分亲密在意啊。”

　　萧步理所当然道：“那是自然，我与明珠乃是天作之合，认识时间也不在长短，再说谁说我与她不过认识几日，早在六年前我初入江湖时，爹就带我拜访过银环门，那时我就见过明珠，虽只有10岁却生的玉雪可爱，一双银环在她手上更是舞得格外别致，那时我便觉得她是个特别的小姑娘。”

　　“十岁的小女孩你也……”

　　“当时我自然不会有这个想法，但近日再见到她，发现她真的女大十八变，从玉雪可爱变得明媚动人，手中的银环也不再只是漂亮精巧，更是威力动人，照理来说她与当初并不相像，我眼前她的身影却和那个十岁的小女孩重合了，我立刻就知道，她一定是我的妻子！”萧步滔滔不绝，进入自己的情绪，状若无人，“至于我萧家家业自有大哥继承，若我是家中独子，这事少不了还有几分麻烦，现在这样倒是正好！要我说你这眼睛长这么大也是白长了，竟对明珠无意，这天下，哪还有比她更好的女人！”

　　俞汐觉得自己失控的表情一定像极了一个现代表情包：地铁老人看手机.JPG。

　　“萧兄说笑了，我才初出江湖。”俞汐将表情重新调控到标准的微笑。

　　“也是。好了，不和你多说了。”萧步摆了摆手，似乎有什么心事，转身离开了。他对小谢不参加比武招亲倒没有什么言论，不知是小谢的气质就不像要参加的，还是因为输得太彻底干脆不想提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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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萧步分开后，俞汐原本的思路确实受到了影响，他对岑姑娘的样子倒像是有几分真心，不全是为了利益。虽然这和他是凶手并不矛盾，甚至能增加他行凶的动机，但萧步的有些表现让俞汐不能简单地将他定为凶手。

　　随后俞汐在银环门中闲逛，又遇到了几个不同的弟子，因为出色的容貌和温和优雅的举止很容易又套到了一些话，得知岑明珠最亲近的门中弟子是一名叫孟桦的男弟子，孟桦向来与岑明珠最为亲近，武功也是银环门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银环门的弟子颇看好他在招亲大会拔得头筹。

　　“这位孟兄真是英雄出少年，不知可否为我引荐一下？”俞汐对正在与自己闲聊的两名女弟子说。

　　“这个倒没什么不行。”年龄稍幼的少女咯咯笑了两声，“不过这两日倒未在门中见过孟师兄，真是奇怪，明天就是比武招亲了，还有什么事比这个更重要，孟师兄竟然不在门中，也不知跑到哪去了。”

　　年龄稍长的少女倒不担心：“今日明珠师妹不也不在门中，料想他们自有安排，咱们也不必瞎操心。”

　　“确实确实，以现在孟师兄的本事，定能取得第一，即便有什么意外，也绝无可能掉出前三，入了围害怕明珠姐姐不选他吗？”年幼的少女十分自信。

　　“现在的本事？”俞汐抓住了一个词。

　　“是啊，孟师兄的武功一直是我银环门的前几位，今年更是武力大增，原本也和其他优秀的师兄师姐打得有来有回，现在已是再无争议的第一名啦！”年幼的少女说。

　　“哇！这么厉害！那孟师兄是怎么进步如此神速的，可曾分享经验给你们？”

　　“那是自然地，孟师兄的经验，就是勤学苦练！”少女信誓旦旦的说。

　　“这么说，是你们不够刻苦喽？”

　　“那倒不是。”年长一些的师姐接过话，“习武一事，本也要靠个人的天分和缘法，便是资质差不多的两人用同样的时间修行，都不一定会在同一时期突破，孟师兄本就天资聪颖，这一年又格外刻苦，取得突破也是应得的，我们都替他高兴。”

　　师姐说到高兴时的神态不似作假，却也有一丝酸涩之意。

　　俞汐点点头。一年前正是据说岑海崖受伤失去左臂之时，若说这件事刺激了孟桦，时间上是对的。

　　“努力了便有收货，天下之事哪有这么容易，以为自己是神仙下凡，想要什么便能事事顺心吗？”突然，一道陌生的女声传来，声音成熟动听，话语却十分刻薄。

　　俞汐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只见一名年轻女子倚在树下，服饰穿戴正是银环门弟子的模样，她容貌俏丽，身材亦是极佳，她正面带讥诮的望向这边，似乎对自己两个同门师姐妹的话十分不屑。

　　“黎师姐！”小师妹杏眼瞪圆，“你怎么这么说呢！孟师兄就是成功了呀！这可是一件好事，而且师姐你这一年进步也很快，不也正能说明努力会有回报吗？”

　　“你该不会是心系孟师兄，得不到便出言诋毁吧！”比起小师妹，师姐的态度明显更冷，言语间也并不客气。

　　那黎师姐嗤笑一声：“你是在说你自己吧，孟桦这样的男人，也就空有皮囊，又算是什么好东西吗？”

　　“黎师姐你太过分了！”小师妹气鼓鼓道，“你就是不喜欢孟师兄，又何必出言诋毁他！大家都是同门师兄妹，你何必说这样不利于团结的话！”

　　黎师姐仍然轻蔑一笑，不再说话，只摆了摆手转身离去。

　　“这个黎秋芸越来越不像话了！”师姐狠狠跺了跺脚，“我见她是同门不欲与她计较，她倒是蹬鼻子上脸！”

　　“骆师姐，你也别生气啦！”小师妹安慰道，“可能是黎师姐现在不是孟师兄的对手，所以心有不甘吧，黎师姐这一年也在努力练功，进步也很快呢，大约就是自己也付出了同样的努力，却不如孟师兄，所以才不忿。”

　　“黎师姐进步很快吗？”俞汐问道。

　　“对呀，这一年因为门主受伤的事，很多师兄师姐们都比以前勤奋了很多，大家也都有所进益，连我都进步了呢！”小师妹有些得意的说，“要说进步最大的，一个是孟师兄，再一说就是黎师姐了，不过黎师姐入门晚，基础差一些，现在在门中算是刚跻身前列。而孟师兄原本就是弟子中最出色的那一批，现在已经是最出色的那一个了。唔，以前明珠师姐经常与孟师兄交手，两人水平各有千秋，现在是明珠师姐略逊一筹了。”

　　说到这里小师妹似乎觉得有些不妥，补充道：“不过以明珠师姐的本事，之后赶上来也是早晚的事，他们二人是真的非常般配呢，虽然外面那些人都是冲明珠师姐来的，不过明珠师姐可不会选他们，嘻嘻，她早就准备好选孟师兄啦，我们师兄弟姐妹都是知晓的，这位少侠哥哥，你是明珠姐姐的朋友，又不参加比武招亲，我才告诉你的，你可不要说出去呀！”

　　说完小师妹吐了吐舌头，那骆师姐瞪了她一眼，像是怪她说得太多了些，随后又略带歉意的对俞汐略一点头，带着她那活泼的师妹离开了。

　　天色渐晚，俞汐也不在门中继续闲逛，回了房间。

　　当晚，俞汐不知道岑明珠是否回来了，又是什么时候回来的，虽然俞汐一直关注着外面的动静，但这个夜晚十分平静，并没有起任何风波。

　　次日清晨，比武招亲大会正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