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情浓》赠春枝

2、夏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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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炎舟第十三条语音发来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奢华车窗透进晦明光线，阴影摇晃，梁乔直接按灭手机。

　　车身绕上高架飞驰，而梁乔侧头，目光不轻不重地落在身侧的男人，嘴巴张了张，又合上，却在对方目光扫过来那刻，迅速挪开视线。

　　面对男人挑眉询问，梁乔肩膀绷直，攥紧了指尖。
　　扯了声干笑，“没事”。

　　怎么可能没事。
　　梁乔无精打采的缩在后座上，脚尖踩着柔软车垫，一下轻一下重的，微微垂着眼，雾粉色卷发从肩头滑落，恍惚一下，看起来有点小懊恼。

　　两小时前。
　　梁乔和沈霆修离开包厢，身体某处传来的一时脑热只让她觉得格外解气，上车后她说饿，沈霆修让助理秦南重新订了个餐厅。
　　正当最后一碗汤正要盛进白瓷雕金的汤碗里，梁乔听见一句话。

　　市中心的夜景璀璨如银。
　　梁乔抬起头，男人幽深如谷的眼瞳内，此时倒映出一个小小的，清晰的自己。
　　她眼睛不自觉睁大了些，和男人目光直直对上。

　　琥珀般的眸光深邃，泄出无情无欲。
　　沈霆修没什么表情，语调凉薄，又重复一遍：“结婚吗？你的事以后我管。”

　　汤匙从手心脱落，咣当一声，跌落回桌面，温热浓稠的鸭汤被溅出不少，骨碌骨碌往下滚。
　　大脑神经近乎停滞，梁乔下意识呆愣在原地，觉得面前这一顿饭，不只让她的语言中枢，连听觉都开始无法理解地出现幻象。
　　半分钟时间，她才缓缓回过神来，张了张嘴，喉咙里生生挤出两句话。

　　“现在？”
　　“结婚？”
　　“我还是高中生。”她睁大双眼，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梁乔甚至想象，也许面前这个男人是陈炎舟重金聘请来的演员，她不敢想大佬真是她的未婚夫。

　　男人垂着眼看她，眼神无波无澜，见她炸毛的反应，很冷静。
　　声线平缓，像是冰冰凉凉的寒风，“上周，你刚过完二十岁生日。”
　　“何况，梁乔，你今年高五，是复读第二年了。”

　　这他都知道！
　　梁乔心口猛一跳，吞了吞口水，表情有一点点呆滞，没敢说话，她从小到大就是这德行，龇牙咧嘴的纸老虎。

　　老鸭汤早已冷透了，梁乔就这样盯着那只碗，面不改色地发呆。
　　几分钟过去了，梁乔恍惚的“啊”一声，重新抬起头看他。

　　逆着光线，漆黑的杏眼蒙了层雾，梁乔幽幽道：“那个，民政局晚上不开门吧？”
　　咳，要不咱们下次再约？

　　结果是，半小时后，她站立在民政局门口，眨眨眼，看着两位洋溢着笑容的窗口办事人员，以极度热情的服务态度，接待了她和沈霆修。

　　二十分钟，梁乔重新坐回车内，等沈霆修接个电话。
　　百无聊赖间，指腹轻轻地摩挲表面烫金的汉字，浓重的殷红如一团蓄势待发的烈焰，将昏暗的车厢烫出了个洞，映入她的眼中。
　　梁乔深吸一口气，莹白指尖小心翼翼地翻开外壳。

　　结婚了。
　　竟然结婚了。

　　和一个素未谋面的，刚认识两小时的冷面男人，就这样领证了。

　　少女的眼睛对着红彤彤的合照慢慢睁大，三秒后又迅速合上。
　　男人定制西装笔挺，同色暗纹领带，看起来格外正式，五官轮廓锋利，眉骨硬挺，目光循着镜头，漆黑的眼，隔着相纸都在漫不经心地勾人，荷尔蒙的气息铺天盖地将她包围。
　　天生一副好皮相。

　　而男人身侧的她，梁乔仔细端详着合照里的五官表情，沉默了半分钟，皱起一张脸，啪一声盖住。
　　梁乔心中郁气，这照片看着可太丑了。

　　此时沈霆修正立两盏黄晕色路灯下，身材颀长，宽肩窄腰，整个世界笼罩在夜色的朦胧中，路灯把他身姿照得更加高大，梁乔就这样看的出了神。
　　距离远，他的侧颜并不真切，光线勾勒轮廓，有种天然的高贵。

　　不知过去了多久，梁乔看着沈霆修挂断电话，一步一步朝车内走来。

　　车子在夜晚中平稳启动，车窗缓缓升起。

　　梁乔靠着后座放空了好一会儿，想起来，问道：“你这么轻松就拿到了我的户口本吗？”

　　沈霆修搭膝坐着，靠着椅背，双目微阖，只留给她一道漠然的侧影。

　　“就知道是他！”
　　梁乔坐直身侧，侧向他，气急败坏地脱口而出，紧接着惯性飙出一句脏话。

　　梁正瀚这个卖女儿的虚伪男人！
　　梁乔指骨泛白，紧紧握拳，一时间咬牙切齿。

　　下一刻，脑袋被人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她倒吸一口气，龇牙咧嘴喊着疼。

　　男人伸过来的手浅浅青筋微鼓，面无表情地垂眸凝视她。
　　“不要讲脏话。”
　　“再有下次，罚你一句两千块。”

　　“……”
　　“请问您是我班主任吗？”
　　管这么宽。
　　梁乔暗暗磨牙。

　　男人侧头，皱眉看她，“我现在是你老公，好好说话。”

　　“……我没有钱。”
　　梁乔杏眼睁圆，受辱一般，哀怨无比，手心还揉着脑袋，泛着微微的酸胀感，如同她的心情一般。

　　似乎没想到这一点，沈霆修半张脸陷在阴影里，声线冷淡，“零花钱一周先给你五万。”

　　闻言，梁乔嘴角忍不住翘起，狭小的空间里，瞬间欣喜。
　　要知道她的抠爹梁正瀚一礼拜才给她五千块钱花，沈霆修也没有那么坏嘛。

　　这样想来，梁乔觉得，和沈霆修结婚目前看来是件还不错的事。光明幸福的日子正向她招手。
　　梁乔羞涩地抬眸，一双眼眸水汪汪，欲语还休，“沈总，这个月零花钱是今天发吗？”

　　目光落在少女真诚的脸庞，沈霆修的话到了嘴边，顿了一秒，又变成冷冰冰：“再议。”

　　三月底，昼夜温差大，初春的夜晚含着些水汽，连带着夜色也沾染光影的交缠，沈霆修没抬头看她，正在回一封邮件，电子屏幕映出冷白光，不大的车厢里只能听见持续的键盘敲击声。

　　车身平稳停进别墅，相比起梁家小洋楼，沈霆修别墅的装潢明显更得梁乔的心。

　　沈霆修习惯独居生活，品质要求极高，只偶尔请保姆定时上门。

　　梁乔跟在男人身后，在奢靡陈设的玄关处踩了一双不合脚的男士拖鞋穿，四处观摩了一番后，她才意识到别墅面积比自己想的大很多，健身房，电影房，甚至后院还有露天泳池。

　　转了好几圈，梁乔摸进了书房。沈霆修一回家就不见人影，也不约束她的行动。

　　如梁乔所料，男人正在看一份资料，见她进来没抬头，视线依旧落在桌面，等全部看完后，已经是夜晚十一点，沈霆修手指合上文件，朝她看过来，才看到少女趴在他身边，半梦半醒，她似乎融进了冗长的安静里。

　　男人双指弯曲，轻轻地敲了两下桌面，把梁乔的瞌睡虫都驱散，半打着哈欠，双眼惺忪。
　　“沈霆修，我今晚住哪个房间？”她语调懒懒的，没个正经样子，寂静的夜里听起来总觉得在撒娇，“还有，我没有换洗衣服诶。”

　　“楼梯扶手旁，第一个房间。浴室壁柜里有新的生活用品，你找一下。”

　　梁乔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转身出去，很快找到了男人说的客卧，推门进去。

　　她在浴室里美美地泡了个澡，吹好湿漉漉的头发，裹了条长长的浴巾出来，小腿裸露在空气里，线条流畅，洗澡的热气还闷着，白色皮肤透出潮热熏红的光泽。

　　人还没有进被窝，卧室的门被人推开，发出一声闷响，紧接着进来的是一抹颀长的熟悉身影。

　　门缓缓闭上，四周寂静无声，只听见男人的脚步声渐进。

　　男人的西装外套不知什么时候脱掉的，梁乔视线落在他散开的第一粒衬衫纽扣，凌乱又带着野性慵懒，心一顿，手指不由自主地握紧，“沈霆修，你进我房间干什么。”

　　“你的房间？”沈霆修几步走到床边，距离拉近，他弯着腰，手肘抵在床头，扫了她一眼，接而一声轻笑。
　　两人面对面，感到空气都变得稀薄。

　　沈霆修的唇角微弯了下，语调低沉，“沈太太，我们结婚了。并且，目前你的丈夫没有要分居的打算。”

　　梁乔被男人独有的身体线条罩在阴影下，肩宽腰窄，压迫感十足。
　　第一次被男人这样称呼，梁乔心尖微紧，喉头发涩，“你……你什么意思？”

　　“梁乔，夫妻之间，你觉得该是什么意思？”
　　沈霆修端详她，如墨的眸子随掌心滑过腰/间娇嫩的肌肤，被她下意识躲，大掌很快追上来，比想象中的手感还要好，肤若凝脂。
　　男人浓郁的气息越靠越近，凉薄的唇齿爬上少女的红润耳垂，继而吻到下颌，唇角，最终含着她的粉唇，细细吻/咬。温凉的触感让她尾/椎骨酥麻一片，蔓延出一片细密的痒，身子忍不住轻/颤，发出喘/息。

　　光线暧昧，沈霆修把她拥在怀里，两人鼻尖相触，呼吸交融。

　　“舒服吗？”
　　沈霆修此时的声音如同一桶陈酿老酒，暗哑迷人。

　　梁乔眼眸水光流动，浴巾此时松松垮垮挂在身上，和粉色发丝凌乱交杂，她想起方才的吻，心尖微烫。
　　“今晚就要做吗？”
　　梁乔咬紧了唇瓣，一时间局促不安。她好紧张。

　　沈霆修放开她，目光落在少女潮/红的脸颊，粉唇翕张。
　　他错开眼，抬手揉了揉她粉色发顶，“不逗你了，我去洗澡。你先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