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合》清和贰拾

4、第四章

　　第二天一大早，宋清念按时起床。

　　宋母不在家，估计出去买菜了。桌子上放着一个早餐袋，里面有豆浆油条和鸡蛋。

　　宋清念每天都在吃这三样东西，吃得都烦了。

　　她搞不懂为什么宋母不换着花样给她买早餐……天天都一样。

　　宋清念走到餐桌上坐下，打开袋子把早餐拿了出来，兴致缺缺地吃着。

　　她看见手腕上的创可贴，回想起昨晚的事。如果没有陈千俞救她，她现在说不定就毁容了。

　　宋清念抬眸看了眼客厅的挂钟，已经六点半了，她得赶紧吃完早餐，去学校。

　　宋清念拿着早餐袋，背上书包出门。

　　好巧不巧，在楼道碰到宋程煜。

　　宋程煜家就在她家隔壁。

　　宋程煜正在关门，他转身便看见宋清念伤痕累累地站在他面前，宋程煜吃惊一声。

　　“我去，你这是怎么了，昨天不是还看你好好的？”

　　宋清念没有太大情绪，走到电梯旁边伸手按了下按钮。宋程煜走了过来，从头到尾看了一眼，他瞧宋清念不说话，便用手肘碰了碰她的手臂。

　　宋清念说：“昨天，回家在路上摔了一跤。”

　　宋程煜眉头一皱，语气严厉地说：“怎么摔得这么严重。”

　　“叮——”电梯到了。

　　兄妹俩走进电梯。

　　宋程煜按了下电梯，他看了眼宋清念，她脸上没什么表情，“额……那个，听我妈说，最近几天有变态跟踪狂，昨天落网了。”

　　宋清念应了一声。

　　要不是陈千俞，那个变态估计还在逍遥法外。

　　不一会工夫，兄妹俩就出小区了。

　　街道上，还有上班族和学生族在十字路口等红绿灯。对面的早餐店铺，早已开张，来来往往的学生，上班族。

　　宋清念走着走着，便看见了正在吃早餐的陈千俞。她注视着他，而陈千俞正专心致志地吃早餐，没有注意到她。

　　宋程煜眼尖，他也发现了。

　　他说：“哟，那不是千俞吗？诶，你知道吗，他在你家便利店打工，你现在追他的机会又多了一些。”

　　宋清念嘴角淡淡地笑着。

　　宋清念说：“不扰你操心。”

　　宋程煜没好气地哼唧着，“我又不操心你俩，他不喜欢你，你又不是不知道，干嘛非要喜欢他那玩意，他眼里只有钱，哪里容得下你。”

　　宋清念其实一早也就知道这个道理，可她偏不死心，除非他谈女朋友！不然就不能证明我不能追他。

　　宋清念没说话，走着人行道。

　　眼睛时不时地看向陈千俞那方向，假装在看车，而又瞥了几眼。

　　到了学校后，保安例行检查仪容仪表。

　　门口排了老长的队，乌泱泱一片。

　　大夏天的也要这样折磨人，大门口没有遮挡物，临近七点，太阳一照射下来，热死个人。

　　宋清念也没有急着去上早读，因为今天早读看班的是地理老师，地理老师是出了名的迟到。他迟到，学生也迟到，大家就这样扯平了。

　　宋程煜双手抱胸，站在小卖部门口遮阳，他才不情愿去晒太阳。

　　而宋清念则是去小卖部买牛奶。

　　至于为什么买牛奶……

　　那是因为，在宋清念心里，陈千俞爱喝牛奶。

　　宋清念从初三开始送牛奶，送到现在高二，但现实是，他不喜欢喝牛奶，总觉得牛奶有一股腥味。

　　而宋清念，却不知道。

　　至今也没有人告诉她，陈千俞不喜欢喝牛奶。也许是包容吧，宋清念身边的好友，都和陈千俞是兄弟，他们也不想拆穿宋清念的一片痴心。

　　第一次，陈千俞看见课桌上的牛奶，他什么也没说，以为是那个追求者送的，就随手给了朋友。可接二连三的牛奶，他也好奇了，到底是谁送的。

　　正想去问问，可被宋程煜和许南初拦下来。

　　他们告诉陈千俞，是宋清念送的牛奶，让他别去问，到时候宋清念也就难堪了。

　　陈千俞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俩。

　　宋程煜说：“以后，你牛奶就给别人喝，别让她伤心就行。”

　　之后，这事，也就没人再提起。宋清念照常送牛奶，陈千俞照常把牛奶给别人喝。

　　宋清念买好牛奶出来，门口的队伍减少一大半，估计是要打铃了，所以保安加快了检查速度。

　　门口的保安一个劲地挥手，让后面的人赶紧。宋程煜无语，“检查仪容仪表，要那么认真，现在又要让我们赶紧进去，什么玩意儿啊。”

　　宋清念没说话，就让他一个人自言自语。

　　兄妹俩进校门，后面的陈千俞正好赶趟进来。宋清念看见他，朝他打了招呼，“嘿！好巧。”

　　陈千俞点了点头。

　　宋程煜正疑惑她在和谁打招呼呢？转头就看见陈千俞站在他后面。

　　宋程煜和他打招呼：“欸，早啊！”

　　陈千俞说：“早个屁，都快打铃了。”

　　“你们仨，能不能快点进教室，都快上课了！”站在楼梯口上的教导主任正朝他们训话。

　　宋程煜三人只好加快脚步进教室。

　　宋程煜暗暗的吐槽他，“地中海就是屁事多。”

　　陈千俞忍不住嗤笑一声：“他管他的碍着你了？到时候被他听到，又邀请你去办公厅喝一下午茶了。上次你站在办公厅门口，跟个猴似的，被人围观，你忘记了？”

　　宋清念听着这番话，嘴角噙着笑。

　　宋程煜拿着书包打了他一下，没好脾气地说：“搞得好像你没有过。”

　　两人打打闹闹到了三楼，宋家兄妹俩进了一班教室，而陈千俞进了二班，三个人在楼梯口分别。

　　“叮——”上课了响，刚刚好三人踩点进教室。

　　早读要读二十五分钟，地理老师要迟到个十五分钟。班长站在讲台上领读，宋清念偷摸摸地从书包里拿出早餐袋，开始吃剩下的早餐。

　　宋清念猫着腰，躲在桌子底下。

　　这一举动被许南初看在眼里。

　　他坐在宋清念的后边，他伸手拍了拍宋清念的肩膀，小声地说：“班主任来了！”

　　宋清念吓得，着急忙慌地把早餐塞进抽屉里，擦了擦嘴巴，看着课本。过了会，便听见许南初的笑声，这会，宋清念才知道是恶作剧。

　　宋清念没好脾气，她转了个身，拿着课本扔向许南初，语气严厉地说：“去你大爷。”

　　许南初也没有对她发脾气，只是一个人坐在位子上笑，“你可真好糊弄。”

　　宋清念懒得和他计较，转过身继续吃早餐。

　　早读课下课。

　　宋清念拿着杯子去楼下打水，现在人还不多，她的脚步的加速。

　　刚下楼梯，就碰到了林清禾，她手里提着好几个杯子，看样子是给别人顺便打的。

　　宋清念笑着走过去，拍了拍她的右肩膀，便躲向左边，林清禾往右回头，却没看见人。

　　宋清念笑着说：“我在这！”

　　林清禾回过头，看向左边，对她莞尔一笑。

　　林清禾说：“你也来打水啊。”片刻，她便看见宋清念身上的伤口，神情也是和宋程煜今早看见的一样，脸上写着两个字“吃惊”。

　　她说：“我的天，你怎么受伤了？就一个晚上的时间欸……昨天晚上在小区的时候不是好好的吗？”

　　宋清念看着开水烧好了，发出声音，眼神示意她，而后便说：“后来去便利店一趟，路口的灯坏了，还没修，我没注意脚下的路，所以摔了，没大碍就是皮外伤。”

　　林清禾说：“那你也太不小心了，以后要注意点。”

　　“知道啦……对了，你怎么又帮人打那么多水，你一个人提得过来吗？”宋清念蹙着眉头，语气有些严厉。

　　林清禾看着那些杯子，嘴角噙着笑，“又没事，大家都是同学。”

　　宋清念语重心长地告诫她： “你啊，就是太好心了，以后他们使唤成习惯了，你不得累死，一个个身体有那么尊贵吗？打个水都能要了他们的命，他们时间宝贵，你的时间不宝贵吗？”

　　林清禾手里还拿着几个杯子，因为太烫了手提不过来，宋清念拿她没办法，只好帮她一起提。

　　林清禾笑着道了声谢。

　　宋清念没好脾气地说：“你我之间还需要说谢的吗？”

　　两人打完水，上楼，也快上课了。

　　第一节课，往往是最困的。

　　一晚上没睡的陈千俞，疲惫地趴在桌子上睡觉。今早的第一节课是语文，二班的班主任就是语文老师。

　　他不是很待见陈千俞，因为成绩的关系，之前和别班同学打架，还被通报批评，自己的工资也被扣了些。

　　语文老师站在讲台上激情澎湃地朗读课文，“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如雪……”

　　底下的同学一副懒散疲惫的状态，大早上的读古文确实闷，还有些不配合地直接趴着睡觉。

　　语文老师说：“来，我抽个座号提问一下。”

　　这话一放，很多同学都精神了，底下窃窃私语。

　　“讲到哪了？”

　　“我也不知道。”

　　“那你还那么认真听课。”

　　“我……tm在发呆，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听课了？”

　　语文老师知道陈千俞的座号，他故意刁难他，“来，40号同学起来回答我的问题。”

　　片刻，全班一片寂静。

　　语文老师的视线一直盯着陈千俞这，陈千俞的小同桌，只好胆怯地推了推他的胳膊，把他叫醒。

　　陈千俞睁开眼睛，一脸茫然地看着语文老师，脸上仿佛写着四个字‘您有事吗？’。这时，语文老师说：“千俞，来，站起来回答一下问题。”

　　陈千俞有些烦躁，旁边的兄弟们都在笑话他，他只好站起来，又对着他同桌说：“什么问题？”

　　同桌摇摇头，小声地说：“我不知道。”

　　陈千俞对他啧了一声，他吓得咽了口水。

　　语文老师说：“解释一下这句话的翻译。”

　　陈千俞哪知道这玩意儿，他转头向同桌求助，同桌把课本悄咪咪地挪过去，手指在课本上画出那句话。

　　可奈何，他的笔记密密麻麻的，陈千俞看都看不懂，作罢，他只好说：“我不会。”

　　好家伙，班级里没人敢这么跟班主任说话，不会的话一般都是默不作声，老师也不会再说什么，可陈千俞他直接说出口，语气还不和善，感觉就是在用通知的语气和班主任说。

　　语文老师说：“好，不会是吧，那你就站在听吧，不会翻译，也不认真听，趴在那里睡觉，你们真以为，现在高二了还是和高一一样轻松？马上就要升高三了，只有一年多一点点的时间了，能不能为自己最后争口气？”

　　批评完，他也不浪费时间，继续上课。

　　他不听，别的同学还得听，可不能耽误了别人。

　　陈千俞坐最后一排，他站在位子上，旁边的损友们，纷纷嘲笑他，几个人猫着腰在那偷偷打游戏，陈千俞脸色淡定，看着他们的那些战绩，不屑地在一旁说：“就这垃圾战绩，还想翻盘？”

　　“关你屁事，站你得去！”

　　“还不是遇到猪队友，团战的时候跑去打怪？什么奇葩？”

　　一群人在后面窃窃私语，引起班主任的注意。

　　他看陈千俞还是一副懒散的姿态，也不看课本，不看黑板，就站在那里发呆，眼里实在容不下他来，“陈千俞，你到外面去站去，吹吹风清醒清醒。”

　　陈千俞也没意见，他也不想呆在这看班主任的眼色。

　　片刻，就走了出去。

　　第一节课会遇到教导主任巡逻，主要是检查卫生，手机，校服。在高中，学校是禁止携带手机入校的，可那些人，总是要挑战学校的底线。

　　从开学到现在，快一个学期了。

　　教导主任手里都不知道收了多少台手机了，没有上千，就是上百。陈千俞站在后门口，瞧着教导主任在高一十五班门口巡逻，还有一个班级，他就要过来了。

　　陈千俞看着里头那些人，游戏打得正嗨，他站在后门口，提示他们，教导主任要来了。

　　一群人吓得手机赶紧藏了起来。

　　不一会，教导主任就巡查过来，他瞧陈千俞站在后门口罚站，就趁着评分的时间，和他聊了几句。

　　“你怎么站在这？又干了什么？”

　　陈千俞戏谑着说：“班主任说我太困了，要出来清醒清醒。”

　　主任眉头轻佻，询问他：“是吗？确定没犯什么错？”

　　“没，就是犯困了，我等会儿就进去了。”

　　主任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淡淡地说道：“马上高三了，别惹事了。”

　　陈千俞应了一声。

　　主任不放心地看地看了他一眼，就去别的班级视察工作了。

　　待他走后，陈千俞秒变脸。

　　他脸上没有了神情，那副模样很严肃，眼神淡淡的，又带着些忧郁感。陈千俞的脸，也是上过学校的校草排行榜的，位居第三。

　　第一名是一班的许南初。

　　这排名被宋清念看见后，破口大骂许南初是不是买机器粉投票了，就他那副贱样，居然比不过陈千俞！

　　陈千俞单手插口袋，倚靠在墙壁上，漫不经心地看着对面的风景，心里没有太多思绪，他也曾想过，如果那时候认真读书了，现在是不是像姐姐一样优秀。

　　陈千俞站在后门口，站了一节课。

　　老师站在讲台，汗流浃背的给学生们上课，而陈千俞不用在四十几个人中，去挤着享用风扇带来的清凉舒适感。

　　夏天的风，很闷热。

　　他站在外面，吹着闷热的夏风，但起码有一丝清凉的慰藉。教室外的视野开阔，对面操场上打扫卫生的阿姨，顶着太阳在花圃里除草，扫落叶。

　　陈千俞看着她们出神，他时常都在想为什么要呆在这个，没有一点自由，没有一点舒适的学校里。

　　可能是为了家人吧，他不想让家人失望，自己没有继续读下去，所以他一直在束缚着自己。给自己找工作，自力更生，压抑着心里的想法。

　　“叮铃铃——下课时间到了，老师你们辛苦了……”广播里机械地女声，让他回过神。

　　陈千俞转身进教室，不给班主任如何批评的机会。他的座位就靠近后门口，伸手拉开椅子坐下。

　　下课了，旁边的同学大胆地拿出手机，和别人组队打游戏。

　　叶成毅坐在旁边和人交谈，听见动静声，便抬头看了眼他，语气漫不经心地说：“哟，回来了。”

　　“嗯。”

　　叶成毅说：“要不要一起打一把？缺个辅助？嗯？””

　　而陈千俞只是淡淡地说道：“不了，我要睡觉。”随后，他就拿出手机，把耳机插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睡觉。

　　叶成毅表示，这样也不是一次两次的了。

　　在他眼里，陈千俞经常一副睡不醒的模样，记得，上次在KTV，那么吵的地方，他都能睡着。

　　接下来的一节课，陈千俞从上课铃睡到下课铃。

　　因为，天气热的缘故，学校从半个月前就取消了课间操，所以，这让很多人兴奋，但这也是手机大丰收的时刻。

　　宋清念坐在椅子改着英语试卷，她等会儿还得给陈千俞打水。陈千俞不喜欢喝水，但为了不让自己渴，就会在桌子上放一个保温杯，里面的水能给他喝一天。

　　一节课他喝不到两口，基本时间都在睡觉。

　　宋清念知道他这习惯，所以从初中的时候，给他打水，都会悄咪咪地往里面放一些柠檬干，酸梅干之类的东西。

　　还记得有一次，宋母从网上购买的酸梅干，要泡的时候却发现少了大半包，那天的宋清念遭到了妈妈的谩骂。

　　“清念，要不要一起去打水？”同学问。

　　宋清念头也没抬，埋头在抄作业，她回应道：“不了，你自己去吧，我还要改题目。”

　　“好吧。”

　　之后，宋清念花了一分钟时间把试卷改完。她转身对许南初说：“你帮我去二班拿杯子。”

　　许南初还抱着手机撩妹，脸上的笑容贱兮兮的，要不是他和陈千俞关系好，不然她才不有求于他。

　　许南初语气敷衍地说：“叫宋程煜。”

　　宋清念无语。

　　于是，宋清念只好对着宋程煜说：“宋程煜，你帮我去拿杯子，快点！”

　　宋程煜瞥了她一眼，没有起身。

　　仿佛就是在说，你这是有求于人的态度吗？

　　片刻，宋清念笑眯眯地说：“我求你帮我去拿杯子。”

　　宋程煜被她盯得浑身发怵。

　　“行行行，我去行了吗？”

　　随后，两人就离开了班级。

　　宋清念站在二班后门口，宋程煜进去把杯子拿了出来。

　　宋程煜掂了掂杯子，里面有水撞动的声响，对宋清念说：“好像没喝。”

　　宋清念抢过杯子，“没喝就没喝，里面水凉了，我再打。”

　　说完，她就走了，留下了一个落寞的背影。

　　宋程煜看着她这一厢情愿，真不知道陈千俞哪里好了。这时，里头的叶成毅对着他说：“程煜，进来玩啊。”

　　宋程煜回过神，看了眼里面的人，他抬脚走了进去。

　　宋清念打完水，回到楼上，宋程煜已经和二班的一起人打成一片了，几个人还在吃鸡。宋清念悄咪咪地进了二班后门口，把杯子轻轻地放在陈千俞的桌子上。

　　他睡得正熟，没有任何动静，尽管……

　　“快快快，我这有血包。”

　　游戏声：“前方有敌人。”

　　“我捡到了98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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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陈千俞还睡得很香，并没有被这些吵闹声，游戏声吵醒。

　　宋清念起了个心思，左顾右盼了一会会，神不知鬼不觉地从兜里掏出手机，打开相机悄咪咪地拍了张陈千俞的侧脸。

　　她看着那侧脸，内心深处在呐喊：“啊啊啊啊啊啊！怎么可以这么帅！”

　　宋清念内心燥热，表面地嘴角忍不住地上扬。不行，她得赶紧逃离这个地方，不然被人看见就不好了。

　　叶成毅轻轻推了推他的胳膊，“千俞，千俞，起了，下课了。”

　　一睁眼，便是临近中午。

　　他睡了两节课，因为最后两节课是政治课，老师也不怎么管他，便放任他睡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