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马甲太多了》雪夜抚弦人

5、换马甲

　　换马甲
　　魂魄再易，换了马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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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望着镜子中眉目浅淡，似蹙非蹙，清秀柔弱如水芙蓉的面庞，还有那清雅的垂鬟分肖髻，司锦缕怔愣许久。她是在做梦吗？

　　昨日从寺里回到府邸后，哥哥便将两人吟的诗词写下送予她。她还说今日要好好欣赏一番外表温润的哥哥却如剑锋利的墨宝，却在清晨醒来时，发现自己换了一副身体。她又附了别人的身，变成了与她有两面之缘的礼部尚书千金文子蕖。

　　自刚醒来，看到青色的床帷，到丫鬟们给她梳了发髻，她一直处于恍惚状态。她起初怀疑自己处于梦中，但慢慢发现，她不是在做梦，她周边的一切，她正经历的，都是真实的。于是，她越加恍惚了。

　　望着镜中陌生的容颜，身后陌生的闺房，她心中慌乱不安。她为什么又变成别人了？怀瑾瑜的身体呢？她为什么不在怀瑾瑜的身体里了？如果是因为昨日去了寺里，见了大师，大师要驱逐她的灵魂，那为什么她没有回到自己的身体，却又附身于文子蕖？难道因为她们都去了庙里，阴差阳错之下，换了身体？那文子蕖在不在怀瑾瑜的身体里？

　　“你，你是谁？为何会占着我的身体？”
　　一道惊恐柔弱的声音突然在房间里响起，吓了她一跳。她忙四处看了看，房间里并无人，丫鬟们也出去了。

　　“你，你是谁？你在哪里说话？”她忙出口问道。刚才的声音，有些熟悉。

　　“我是文子蕖，我在我的身体里，却控制不了我的身体。是你占了我的身体。你是何方妖魔鬼怪，为何要附在我的身体上？”少女的声音有一丝丝颤抖，又有些愤怒不甘。

　　“我也不知我为何会附在你身体上，我一觉醒来就变成这样子了。我不是故意的。”司锦缕解释道。
　　这次附身，原主竟然有意识？如此还好，不然因为她，原主消失了，她会更加愧疚。那她附身怀瑾瑜，怀瑾瑜的意识呢？是已经逝去了，还是还在昏睡未醒？毕竟那具身体昏睡了好多年。希望有一天她回到自己的身体，怀瑾瑜可以醒来。

　　“那你是谁？是人，还是孤魂野鬼？”文子蕖的语气少了几分害怕，多了几丝戒备。

　　“我……”司锦缕低头沉思，有些犹豫，她不能把真相告诉别人，不然后果不堪设想，而且事情复杂，很难说得清。她顿了一下，才声音柔弱地道，“我不记得了，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似乎在判断她言语的真伪，良久，文子蕖才出声，声音有几分坚定：“你若是妖魔鬼怪，不要伤害我家人。你没有身体，我先让你用着。不过，只是暂时。你若不是妖魔鬼怪，不是坏人，你就去季暖寺找无尘大师，看他能不能帮忙，让你离开我的身体，回到自己的身体。说不定你的家人找不见你，正在担心。”

　　司锦缕想到自己的父母姐妹，想到怀瑾瑜的父母兄长，不由更加愧疚难安：“好！我试试。我去找无尘大师。”
　　此时，她自己的父母姐妹，尚且还有年幼的她陪在身旁，并不知晓未来的事。至于未来的情况，也不知晓是时间静止了，还是继续着……未来的她的身体是昏睡着，还是和怀瑾瑜交换了灵魂？毕竟是未来，暂且不知，放下不谈。此时此刻，怀瑾瑜的父母兄长看到刚醒几日的亲人，又莫名陷入昏睡，该是多么忧心！
　　可是，她也不能过去告诉他们真相，因为真相无法言说，她毕竟也不是怀瑾瑜。难道她要跑过去说她不是怀瑾瑜，怀瑾瑜根本没醒来，让他们前段时日白白高兴一场吗？得而复失，不如从未得到。
　　他们若知晓真相，不仅会失望难过，而且还会恨她占了怀瑾瑜的身体。还有她的家人也会受到牵连。
　　她若告诉他们她是怀瑾瑜，只是突然跑到了文子蕖的身体里，他们大概会觉得她失心疯。

　　她没办法告诉他们一切。也许无尘大师可以帮助她，可是若能帮昨日便帮忙了，不会到如今这种境况。不过，试一试总是好的。

　　司锦缕和文子蕖达成协议后，便去向文子蕖母亲礼部尚书夫人请安。

　　礼部尚书府邸素朴雅致，院子里种了些四季常青的松柏，并一片梨树。冬日梨花未开，枝头上的落雪倒似是盛放的梨花。
　　礼部尚书大人已经上朝，两位公子去了国子监。府中只有尚书夫人在。

　　礼部尚书夫人是一位文雅娴静的女子，话不多，却很柔和。她们曾在季暖寺见过一面。当时，因为女儿的签卦，她的眉头便似蹙非蹙，有些忧心。母女二人，很是相像。
　　陪着文子蕖母亲用了早膳后，她开口道：“母亲，女儿今日还想去季暖寺中拜佛上香。”

　　“为何？昨日不是刚去了？”礼部尚书夫人有些疑惑。

　　“女儿昨夜做了一夜噩梦，心神难安，还想再拜一拜佛祖，能让我心神安定一些，不要再做噩梦。”司锦缕找着理由。

　　礼部尚书夫人心疼地看着女儿，叹了一口气，道：“傻女儿，是不是昨日的签文让你忧思难眠，做了噩梦？大师已经说了无事，你就别担心了。那签文是看着奇怪，什么魂隐魄失，安平无定。奇梦之后，各安天命。大师虽然未详细解释，但不是也说了无事，不用忧心吗？安天命便好，你也不必过于忧心，不然夜夜失眠，可怎么好？不过，想去便去吧！能拜佛安安心也好！母亲这就让人收拾收拾，陪你去。”

　　司锦缕忙回绝：“不用了母亲，登山毕竟劳累，昨日您刚登了山，还未歇息过来。您让护卫丫鬟陪着我去便好！”

　　礼部尚书夫人轻轻拍了拍女儿的手，道：“那好吧！路上小心！”

　　“好的，母亲。母亲不必忧心！”

　　带了两个护卫，两个丫鬟，司锦缕又去登季暖山。昨日登山还有亲人陪着，如今，哎，物是人非。

　　身体里的文子蕖：我不是陪着你么？妖魔鬼怪……

　　司锦缕：……

　　登上山顶，来到季暖寺。司锦缕让护卫丫鬟在前院佛殿前等候，自己跟着沙弥进后院佛殿找无尘大师。

　　刚入后院，便遇上兄长和母亲，不，不是她的兄长和母亲，是怀瑾瑜的兄长与母亲。

　　怀瑾玄搀扶着母亲，母亲手中握着手帕，放在眼旁，似乎正在拭着眼泪。
　　而怀瑾玄眉头蹙着，眼中含着忧心。

　　“哥……”司锦缕本能地想去喊哥哥，却蓦然住了口，她现在不是怀瑾瑜了。她朝怀瑾玄屈了屈身，轻轻唤道，“瑾玄哥哥……”
　　怀瑾玄颔首以应，并未言语，扶着母亲与她擦肩而过。

　　她心中失落无比，空荡荡的。她既盼望他能认出她来，又害怕他认出她来。

　　昨日还是亲密的亲人，如今却是擦肩而过的陌生人。母亲那样伤心，是她的错！

　　她失神地进了佛殿，向无尘大师屈身行了礼。她正想着按照之前想好的，在不暴露身份的情况下，说明附身情况，不料无尘大师只平静地看了她一眼，开口道：“施主所求，老衲亦无法门可助。老衲还是那一句，各安天命，顺应天道，不必忧心。”

　　“大师……”司锦缕和文子蕖同时唤着，却一时无话可说。还未求，便无应。她们是求了个寂寞吧！

　　司锦缕无奈，寂寞地出了殿门。
　　文子蕖沉默无声，她便拐了几拐，来到昨日和哥哥一起去的梅林。

　　刚拐了弯，至梅林边的小路上，就看见哥哥独自一人立在梅林旁，背对着她，望着满树梅花，背影甚是孤寂。雪花轻轻落在他的头上，他也未再拉暖帽。

　　她动了动唇，想说什么，却说不出口。她垂眸，打算离开此地。还未转身，怀瑾玄却已转过身来。

　　他望着她，轻轻蹙眉，开口道：“文姑娘，如何知晓此处？”此处还算隐密，据他所知，并无外人知晓。他之前也未在此见过旁人。

　　司锦缕与他对视一眼，忙垂了头，屈身行礼：“瑾玄哥哥，我是无意间走过来的。抱歉打扰瑾玄哥哥了！”

　　“无妨。此处又不是只有我能来。”怀瑾玄疏冷点头，准备告辞，离开这个让他伤心之地。这个地方让他伤心，又不再宁静。想起昨日他还和妹妹在此处赏梅吟诗，随意玩耍，此时却……不由更加心伤。妹妹又陷入昏睡，何时才能醒来？无尘大师又让他们顺应天命。可是，他依然心焦。他想回去陪妹妹了，即使她昏睡着没有意识，他也想去陪陪她，跟她说说话。

　　“瑾玄先走一步。”

　　“瑾玄哥哥……”擦肩而过之时，司锦缕唤住怀瑾玄，开口安慰，“不论发生什么事，还望珍重，不好的终归会过去，未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谢谢！”怀瑾玄怔了一瞬，点头谢毕离去。

　　望着他的背影，司锦缕有些难过。她轻轻叹息一声，看向梅花深处。

　　雪轻轻落下，她伸手去接。一片晶莹的雪花盘旋着刚落入手心，她还未看清它的模样，它便已化去。

　　文子蕖突然出声：“你认识瑾玄哥哥？”

　　她蓦然怔住，有些心慌。脑子迅速思考该如何回答。须臾之间，便已想好。

　　“你忘了刚才在后院佛殿前看到他，你便呢喃着瑾玄哥哥，我才知道他的名字，我之前并不认识他。”幸而刚才，她开口前，文子蕖也在心底唤了瑾玄哥哥。

　　“是这样吗？”文子蕖不确定地说着，又提出疑惑，“可是，为何你看着好像认识他？语气挺熟悉的。而且，你为何还安慰他？”

　　“我只是看他好像挺伤心的，就随口安慰罢了。我善良热心不行吗？我看不得别人难过。”司锦缕快速反应。

　　“那我这么难过，你怎么不赶紧走，离开我的身体？”文子蕖质疑埋怨的声音听着有些娇嗔。

　　司锦缕抚了抚身上的鸡皮疙瘩，紧了紧斗篷，回敬道：“我是没有办法。我要是有办法，肯定不占着你的身体。你以为你身体有多好？多走几步路都喘气，柔弱的跟白莲花似的，风一吹就倒了。刚才登山真是累死人！”

　　“你，你占了我的身体，还有理了？还，还嫌弃？哼！你太过分了！”少女因为羞恼，说话都有些结巴。

　　看文子蕖被气着了，司锦缕自知失言，忙道歉：“好吧！对不起！你那样说我，我也是着急。我又不是喜欢占别人身体的人，我也很彷徨。”

　　“好吧！我们互相理解，体谅。总会有办法的，我们慢慢想。只要你不伤害我家人，我可以暂时让你附身。还有，你不许喜欢瑾玄哥哥。我刚才看你对着他，欲语还休的，你想对他说什么？总不会是一见倾心，心悦他吧？他虽然好看，但不会轻易喜欢别人的，你就不要妄想了。”平日文雅柔弱的少女絮絮叨叨着。

　　轮到司锦缕羞恼了：“你胡说什么？我才没有心悦他。我怎么会心悦他呢？”

　　他可是哥哥，虽然不是她的哥哥，但是是她附身之人的哥哥。

　　“那样最好了！不过，瑾玄哥哥那么好看，你怎么会瞧不上？京城很多女子都暗暗地心慕瑾玄哥哥呢！”文子蕖舒了一口气，又恼于此女子竟然瞧不上瑾玄哥哥。

　　司锦缕迅速回道：“那你呢？你是说你也……”

　　文子蕖也快速回道：“我才没有。你不许乱想。”

　　“好！我没有乱想。我看你才是乱想。算了，不说了。我们还小，男女授受不亲，就不要胡思乱想了。”

　　“我才没有和男的授受不亲。”

　　“……”我没有说你呀！

　　两位少女在梅林前未欣赏美景，却讨论着男女之事，如同闺蜜知己一般。讨论了一会，两人终于想起该下山归家了。

　　找到殿前的护卫和丫鬟，司锦缕便带着他们下了山。

　　和文子蕖聊了一会，她愁闷的心情疏解了一些。如无尘大师所言，各安天命，顺应天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