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渣过的纸片人让我高攀不起》竹向晚

24、第二十四章

　　夜星高悬，皓月当空。

　　洛亦白在背后藏了一束红玫瑰花，轻轻地扣了扣顾霖的房门。

　　顾霖刚洗完澡，还没有开门之前，便似有所感，下意识地觉得门外的人会是洛亦白。一打开门，一束娇艳欲滴的红玫瑰便先送到了他的面前：“顾影帝，这是送你的花。”

　　红玫瑰？

　　对于这种象征爱情含义的花，顾霖一向敬谢不敏，但是洛亦白将花递过来时的眼神和表情都太过坦荡，颇有些剧中半儿的意味，一副“我知道你喜欢所以我才送你”的模样。

　　顾霖颇有些哭笑不得，却还是接过了花：“谢谢！进来坐坐？”

　　洛亦白点了点头，跟着顾霖进了房间。

　　这一幕直将走廊拐角处的宇哥看得一愣一愣的，为什么上次的那个小演员一样送了玫瑰花却被赶了出去，而洛亦白却能堂而皇之地被顾霖请进房间？难道说，他以为的顾霖是洛亦白眼中的猎物，但其实事实却是截然相反的？

　　洛亦白是猎物，而顾霖才是猎人？

　　这就是旁人所说的，高端的猎人，往往以猎物的方式出现？

　　宇哥吃惊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再联想到自己今天在顾霖面前大放的有关于洛亦白的厥词，恨不能给那时候的自己狠狠一个巴掌，叫你多嘴！

　　洛亦白进了房间，刚洗过澡的房间内还氤氲着些水汽，朦朦胧胧，镜子上都蒙上了一层水雾，看不真切。

　　顾霖的身上松散地扣着深蓝色的浴袍，头发湿漉漉的，水珠顺着发丝往下滴。他不甚在意地用毛巾随意地擦了擦自己的头发，嗓音含笑：“有什么事吗？”

　　问完这句话，顾霖便发现洛亦白的动作稍显得有些局促起来，就连洛亦白自己可能都没有发现，他在紧张的时候，会无意识地捏紧自己的大拇指，再松开，如此反复。

　　想到这一点，顾霖自己都是一愣，什么时候，他似乎对洛亦白竟然有一定的了解了？

　　顾霖走到洛亦白的椅子面前，用手撑住他的椅子手把，低下头，眼神专注地望着他：“用朱导的话来说，戏里面我‘渣’了你，戏外偿还一些也是应当的。因此，有什么事都可以对我这个‘渣男’说。”

　　“扑哧——”洛亦白没忍住笑出了声，一双丹凤眼亮晶晶的，但却也觉得自己和顾影帝之间的距离无形间被拉近了许多。

　　“我不知道爱一个人的眼神该是什么样子的。”洛亦白抬头望向顾霖，“顾影帝，你能不能教教我？”

　　顾霖与洛亦白之间的距离本就极近，洛亦白猛地一抬头，两个人的呼吸在咫尺之间便近得交缠在一起，几乎到耳鬓厮磨的地步。

　　别说洛亦白有些脸热，就连顾霖也有些不自在地直起了身子：“有一点你应当清楚，你是你，半儿是半儿。你不需要去爱上我，但是半儿是爱陆九渊的，你明白吗？”

　　“如果你想要让观众去共情你所扮演的这个角色，那么首先，你必须发自内心地先让自己相信，半儿不只是一个角色，他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他有自己的喜怒哀乐，而演员，不外乎只是将他的一生演绎给观众看罢了！”

　　听了顾霖的这一番话，洛亦白似有所感，他闭了闭眼，在脑海中走马灯般地浮现出半儿的一生。

　　半儿的一生，是从遇见陆九渊才开始的。

　　陆九渊教他人世间的情爱，带他领略人世间的风光。遇见陆九渊之前，他懵懵懂懂，不识情爱滋味；遇见陆九渊之后，他才知晓这人世间的情爱，轻易沾染不得，它能让你快活似神仙，也可让你一朝心死。

　　但归根到底，半儿仍是感激陆九渊的出现的。

　　因为陆九渊是半儿日复一日的平淡日子中，最浓墨重彩的一笔。

　　于陆九渊来说，半儿只是他路过的三千世界中的一次修行与历练，但对半儿来说，陆九渊却已然成了他的一生。

　　再次睁开眼时，洛亦白的眼神变了。

　　洛亦白定定地瞧着顾霖，眼神中却好似生出丝丝缕缕缠绕的情思，一寸寸地缠上顾霖，叫他竟觉得自己似乎要溺于洛亦白的眼神之中，挣脱不得。

　　洛亦白分明什么话都没有说，但是他的眼神中却包含了千言万语。

　　那些求而不得的爱恋，那些隐秘的欢喜，那些刻骨的情爱，都噙在那双丹凤眼中。仅仅是被那双眼睛瞧着，便让人从心底生起被珍而重之、被放在心上的错觉。

　　一瞬间，顾霖的心脏狠狠地跳动了一下。

　　顾霖好感度：+10。

　　下一秒，却见洛亦白眼中的情愫如潮水般褪去。洛亦白笑着开口问道：“顾影帝，你觉得我刚才的那个眼神怎么样？”他似乎隐隐约约找到一些感觉了。

　　顾霖蓦然间回过神来。

　　顾霖觉得自己的手隐隐有些麻，应当是适才被洛亦白用那样的眼神注视时，下意识攥紧了手所导致的。

　　适才被洛亦白注视时的心悸尚未褪去，理智却清清楚楚地告诉他，刚才洛亦白不过是再用眼神演戏罢了！

　　可笑的是，他刚才分明还在劝洛亦白将剧中的半儿和自己区分开来，可是在刚才的那一瞬间，在他被洛亦白注视着的一瞬间，就连他自己都分不清楚，他到底是陆九渊，还是顾霖？

　　或者说，他希望自己是顾霖，还是被半儿注视着的，陆九渊？

　　顾霖清清楚楚地听见自己的声音：“演得很好。对于演戏，你还有什么问题吗？”听起来一如以往的镇定与沉稳，只有他自己知道这声音底下的波澜。

　　洛亦白摇了摇头，毕恭毕敬地站起身：“我知道该怎么演了，谢谢你，顾影帝。”

　　顾霖将洛亦白送出了房门外，夜已深了，他躺在床上，却丝毫没有睡意。只要他闭上眼睛，回想起来的就是洛亦白的那个眼神，如怨如诉、如泣如慕，似乎在问他：“陆九渊，你为什么不爱我？”

　　顾霖睁开眼睛，一夜无眠，直至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