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一步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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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对舞会的期待值已经从天上掉到了地下，但是义工还是要按时去的。晚饭前老人们会四处活动，大家也分散开来各做各的事。
伊莉丝在图书室做归类整理，身边的小推车上书本叠到了膝盖。
在这里就会知道，不管是什么年纪的人都会随便乱放自己拿走的书，更别说这里还有很多专门给视力减弱的人读的大字书，比正常的书要厚一截。
看来要让这里的所有老人都学会读电子书还任重而道远……
“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呢，我来帮你。”
身后响起比薄荷还要清爽的男声，马克斯不知道从何时出现在图书室里，潇洒地走到她身边。
伊莉丝会跑来做这种工作，的确有一点稀奇。如果是平时，她现在肯定是在外面和大家一起玩游戏。
毕竟现在心情比较低落，她朝马克斯笑了笑，便默默挪了个位置让他帮忙。
马克斯替她将书一本本归位，伊莉丝只需要推着板车跟在他身边就行了。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起了天，话题渐渐转到了那天见到的彼得身上。
“说起来他比你小吧，看起来很可爱。”
真是越不想聊什么就越碰到什么，是不是马克斯也会读心啊？
伊莉丝在心里哀叹了一声，还是摇摇头：“我们一样大。”
在马克斯看来，比他矮了十多公分的彼得看上去确实显得很小。
不过如果彼得知道别人以为他比伊莉丝还小，估计会气到捶墙吧。毕竟伊莉丝已经和成熟冷艳的外表相去甚远了，所以才需要为如何变得性感而烦恼。
“哦，竟然。”马克斯开朗地笑了两声，“我一直以为他可能只有十四岁？或者更小一点？今天我还遇见他了，你猜在哪里？”
“遇见他了？”伊莉丝意外道，“在哪里？”
“商场，他在试西装。”
两人不知不觉间已经绕了几个书架，马克斯抬手将最后一本杂志塞回原位。
“我记得明天开始就是中城的返校季了吧，说实话，帕克同学穿西装的样子有点像是偷穿大人衣服的孩子，我才不小心误会了他的年龄。你如果和他结伴的话，可要提前准备好收到大家的目光，不管怎么样，有这么一个男朋友，也是很辛苦的。对了……”
脸上的笑容依然维持着完美的弧度，心想着自己这一番听起来名正言顺，毫无破绽，但实际上又理中客地指出了彼得帕克身上不足的话可真是只有自己能说出来的，高水平的挤兑啊！
唯一的问题就在于，这话说得太隐晦了，以伊莉丝的大脑怕她没听出其中深意——马克斯终于转过身，想十分亲切地问问她“说起来你好像还没看过我穿西装的样子吧”。
“呃？伊莉丝？”
——身后的伊莉丝人已经不见了，连带着板车也被她推回了原位。
越过好几层书架的缝隙，隐约能看到她的发尾在空气中划过，然后消失在图书室门口。
***
彼得还在认真为明天做准备啊。
这么想想也是理所当然的，毕竟伊莉丝没有说过舞会的约定不作数了。虽然马克斯说彼得穿西装的样子像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但是彼得可是体型匀称、锻炼得宜的正经高中生好嘛！如果看到蜘蛛侠穿了西装，饭拍恐怕马上就传遍大街小巷了！
伊莉丝深深叹了口气，尝了一口杯中的咖啡后又立刻放下了杯子。
“加点砂糖？”
“不用！这样很好喝！”
不放牛奶和砂糖的真·黑咖啡喝起来还是有点痛苦，不过为了成为成熟女性，这也是必须经历的过程。
在萨拉奶奶笑呵呵的注视下，伊莉丝强忍着继续喝黑咖啡的样子。
萨拉身体很好，脑子也很清醒，是为了照顾不能自理的丈夫才一起住进来的。伊莉丝把晚饭送进了两人的房间，看着萨拉耐心地给靠坐在床头的丈夫喂饭，坐在一边陪她聊天。
“你今天好像不太开心，遇到什么事了？”
喂饭的间隙，奶奶随口问道。
“您您您怎么知道的？”
“你好懂呀，都写在脸上了。”
“……”
这还真是让人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呢！看来彼得以前被她调戏的时候就是这种尴尬的心情吧！
伊莉丝犹豫了一下。
参加舞会用的礼服她早就准备好了，挂在衣橱里，在翘首以待明晚的到来。只是明晚，她还能抱着轻松的心情将手搭在彼得伸出的手上吗——想到这里就觉得有些不安。
……彼得今天，又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在试西装的呢？
也许这些努力到了明天都会变成无用功，她对彼得的拒绝，和对蜘蛛侠的拒绝，会因为在舞会上的接触一起来临呢。
即便有可能变成这样，他还是心怀希望，在为明晚做准备吗？
“我遇到了一点，小小的难题……”
犹豫过后，伊莉丝期期艾艾地开口。
如果对方是父亲，她绝对不会把自己的烦恼说出口。不过眼前的女性与丈夫相爱多年，时至今日，依然支持着他的身心，是让伊莉丝十分尊敬的人。
所谓的“献身的爱”在伊莉丝看来缺少点现实感，但是她和萨拉聊天时，从没听到过对丈夫的抱怨。
反正肯定是比父亲更合适的商量对象。
萨拉知道伊莉丝的男朋友叫彼得，一边喂着饭，一边应着伊莉丝的话。
而萨拉的丈夫不知道是否有在听，时不时也会瞥她一眼，让人莫名的有点心虚。
“他想让你做、而你不愿意做的事，是违法的吗？”
听完后，奶奶兴致勃勃地问。
“应该不违法吧？可是，在道德上考虑，可能侵犯了隐私权……可可是，出发点是为了帮助他人，所以大概是特例？”
这事如果是超级英雄本人去做，应该没有任何人会觉得有问题。
不过因为实施者是伊莉丝，所以好像微妙得不太好，也许能算是新闻报道里经常出现的那种“为破案提供了线索的热心市民”。
要是彼得真的是神棍的话就好了，此刻他也早就抓住那帮所谓的走私犯，而自己正为明晚要画什么样的妆而烦恼……
伊莉丝又叹了口气。
“那确实有点难以开口，不过你不需要有任何负担，大方地告诉他你不愿意，要和他分手就是了。”
“还是得分手吗？”
思量过、却从没有说出口的事被直白地点了出来，入口的黑咖啡仿佛也变得更苦涩了一些。
萨拉细心地拿纸巾擦去丈夫嘴角的汤汁，闻言点了点头。
“毕竟会让你做你不愿意做的事，说明彼得也没有多喜欢你不是吗？”
对她的这番话，伊莉丝有些不服气地皱起了眉。
“当然不是，他……他当然很喜欢我了！”
自己曾经也对此没有自信，更何况这可能是超能力告诉自己的答案。
但是那天，彼得站在她面前，说了随时可以让她来看。
只是她没有勇气迈出那一步而已。
无论是要相信他，还是相信自己的超能力，这两者所延伸出的结论应该都只有一个……在那个梦中听到的并不是彼得的心声。
“但他不还是明知道你不愿意，还是来找你了吗？”
彼得为了让伊莉丝能够放心地使用超能力，将保守到今天的秘密告诉了她，并因此面对着被拒绝的危险。
这也就是说：“因为他想要做的事真的很重要，不仅是对他，对很多人来说都很重要。”
那是彼得成为蜘蛛侠的理由，或许，也是伊莉丝喜欢蜘蛛侠的理由。
虽然明白这一点，但是伊莉丝不是英雄。
她也许碰巧可以做到，却没有“非要去做”的必要。
所以，她才可以坐在这里，喝着苦到舌头都会发麻的黑咖啡，为不想去做而烦恼。
……这样的选择当然没有任何人可以斥责。彼得肯定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只是对她说了“晚安“之后，默默出去替她关好了窗户。
“你在为他说话呢。”萨拉微微一笑，“你心里也有想帮他的意思，所以才会如此纠结吧？”
“想……想吧？”
伊莉丝干巴巴地回答。
“但这是我不想做的事，可以的话，连提也不想再提了。”
主食不知不觉已经喂完了。
今天的甜点是西米布丁，萨拉用小勺子一点点送进丈夫嘴里，老人乖巧地品尝着。
“但却又是他不得不做的事。”萨拉感叹道，“简直和照顾这人一样。”
“……这是你不想做的事吗？”
伊莉丝感到有些——不，是相当意外。
在这里做义工也有快半年的时间了，因为身心健康，性格和善，萨拉是最好相处的老人之一。
理所当然似的和丈夫同出同入，除了一些自己做不到的医疗护理之外，几乎都是亲自动手照顾。
比如现在，伊莉丝也可以给老人喂饭，她却说不用。
“当然了，谁会喜欢做这些？”萨拉耸了耸肩，“不是我喂饭的话，他不愿意吃。所以说，他只是说不出来，你刚才说的话，大概他也都听懂了呢。”
“那，那真是有点不好意思……呃，爷爷你多吃点哦。”
见伊莉丝赶紧给老人赔了个大大的笑脸，萨拉笑了出来。
“只要有了勇气和忍耐力，就会拥有打破所有困境，跨越所有障碍的魔法。”奶奶温柔地说，“如果你愿意支持他做这些事，就需要迈过心里那一关。好啦，帮我把他的餐具端出去吧，我要吃饭了。”
等伊莉丝端着盘子出去了，萨拉才握住了丈夫的手。
“你知道我年轻的时候很讨厌约翰这句话，没想到现在要把它告诉给年轻人。希望等她长大以后讨厌的也只是这句话，而不是我。”
床上的老人眨了眨眼，依然说不出话来，但是被她握着的手有着和她一样的温暖。
***
伊莉丝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思考，感觉这样下去，即使到了后半夜大概也睡不着。
她掀开被子坐起身，手上还握着手机。
点亮屏幕——关掉——点亮——关掉。
因为无法下定决心，她已经重复这个动作不知道多少次了。多亏这种毫无意义的操作，手机的电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飞速减少着。
时钟微微朝□□倒，宣告新的一天已经来临了。窗外明月当空，静谧的夜晚，听不到任何人声。
忍耐力——她还不知道自己有没有。
但是，勇气的话……
反正……
这个时间，彼得肯定早就睡了。
伊莉丝抱着侥幸，按下了彼得的名字，然后瞬间便感到些许的后悔。
“我是彼得！”
可是，在她挂断之前，电话已经接通了。甚至还没响到三声，就连客服接电话也没这么快。
“伊莉丝？你找我？”见伊莉丝没有马上回答，少年自说自话地填满了空气中的寂静，“今晚月亮出来了，你看到了吗？圆圆的像上次你带我吃的柠檬派一样……”
“你怎么还不睡？”伊莉丝闷闷地打断他。
“……明天不是返校季舞会吗，我有点紧张所以，睡不着，一直在想明天该对你说什么，该做什么……”
彼得的声音越来越小，隐约传来被子翻动摩擦时的杂音，像是在印证他也和伊莉丝一样，翻来覆去了半个晚上。
“那……”伊莉丝轻声问，“你要不要现在来找我？”
“现在！？”彼得顿了顿，惶惶不安地提醒她，“伊莉丝，现在过零点了。”
“嗯，但是……我想见你。”
——咣的一声有点夸张的响声，不知道对面发生了什么。
过了几秒，彼得带着几分隐忍再度开口，嗓音却清亮得如同洒在房内的柠檬色的月光。
“我马上来，你一定要醒着等我。一定哦。”
他光速挂了电话，只有光已经洒在心湖，调出了酸酸甜甜的柠檬汁。
作者有话说第27章 第一步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