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11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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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清晨，雾霾就像从沙一样笼罩在整个山涧。直到接近正午和午后，那些水汽才会消散，呈现出干爽又温和的面貌来。
正是一天中温度最高的时候。倘若旁人肯定觉得热了，但于乔冉来说却是正正好。大约可能真的是体恤她，她很喜欢热热的天气，和被太阳晒得发暖的石头。好像可以从阳光中汲取力量似的。
乔冉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儿，挎着篮子，脚步轻快的走出村口。踏上河道的石桥。
太阳照的周身温暖舒适。往远处眺望是青翠的茶山，和泛着粼粼波光的河面。
她跨过一级级的台阶，看到田埂上的野芭蕉树，暗暗记下来位置。想着什么时候让楚亦把成熟的果子给摘了。
这两天烧一退，整个人也精神起来。腿部和背部的瘀伤。虽然看着可怕，早已不疼了。只是脖颈出汗的时候会蛰一些。其他的倒也没什么。
这里这里的路很好辨认。楚亦他们所住的房子便是村子的聚居区，所有的楼房都建筑在这里。出了村口的石桥，则是通往外界的公路。周围则是山林和曾经的梯田。
她现在就在村口的公路上走着，走不多远，公路之下便还有一个向下的石梯，沿着石梯涉阶而下，沿着蜿蜒的石板小路走上一段，就可以到达一处水潭。
那上面有潺潺的水流不断从山间涌下，不过不成气候，没有瀑布之势。只有再往半山腰上走，那里的瀑布才更惊人。
乔冉还发现了这其中山中有许多洞眼，往下潺潺的流着泉水。虽然可惜，但是也从来没接过。她大着胆子喝过几口，当真是清甜甘洌，好喝的很。
虽然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了，可是每每到了这处，她总是会感慨一次，姜唐真是会挑地方。难怪放着那么多的房子不住，偏偏要跑来住山洞了。
姜唐长长的尾巴泡在水潭中。上身靠在岸边的一处干爽的大石上。巨大的龙头埋在盘起的身躯中间，阳光下闪耀着可媲美最光滑的绸缎的鬃毛，随着午后的清风微微起伏。他正在安然的打这盹儿。
黑潭坐在另一处的巨石上，盘着腿，手上正搓弄着什么。
“在干嘛？”
黑潭不好意思的笑笑，把成果展示给她看。
他在做鱼竿。
“真是精巧，”乔冉拨弄着地上已经成型的细小零件：“可是拿网捞不是更快些？”
何止是网呀。这潭中的水远看是深碧色的，清澈的很。是上面的活泉瀑布所留下的水。
这里面鱼虾也极多，可是乍一看又跟没有似的。可是若是看准了，拿着箩筐往水里那么一划拉——可比用钓竿钓要快多了。
乔冉几次都尝试着想下水了。只是前几天阴绵小雨不断，山中用雾气潮湿，水都清凉的很，只好忍痛作罢了。
本来就是做着玩的黑潭更不好意思了。
“你们吃过饭了？？？”
乔冉把篮子塞给他：“那再吃点儿吧。刚蒸的糖包，还热着呢！”
她这几天没怎么在外面走动，外面阴雨潮湿，稍一出来身上就黏唧唧的。腿上和手臂上又开始起了湿疹。所以她倒是不敢出来了。
姜唐却极喜欢这种天气。山中环境清凉，水潭又多，正适合休养。连食谱都换了好几种，小日子滋润得紧。只是一点，乔冉这几天观察下来，好像这两人就像跟楚亦达成了什么协议似的，两不干涉。
白天这两个不见踪影，大都是在这处深潭修养。
晚上则是变成迷你版小动物。躺在枕头边。陪着她入睡。
楚亦则是忙着修整家具，或者去附近几个村庄巡查，让乔冉觉得偷偷松了一口气的是，他们谁都没有要寸步不离的跟着自己。村子够大，可玩可看的地方也很多，在这个范围内，乔冉自己尽可以随意的走走逛逛。很是安全。她也自觉，远处的山虽然好，可是也从未去踏足过。
就这么一小片地方，还逛不完看不够呢！
“他睡了多久啊？”
黑潭含蓄的表示已经有一会儿了。事实上如果没什么事情的话。他也很喜欢就像这样整天待在这里，什么也不想。填饱了肚子之后当然就是睡觉。
不然还能干什么？
盘在巨石上的巨大身躯，随着呼吸微微起伏。乔冉小心翼翼的摸了摸他身上的鳞片。要说成长期，果然还是有福利的。至少能够随意控制身形大小，这一点无比实用。乔冉看着那巨大的头颅，到现在还有些不适应。姜唐这半颗头，他双手环抱都抱不住。
她忍不住摸了摸姜唐头上的犄角。相比于孩童时期，那两个隐藏在头发之下的小鼓包而言，这可就威风的多了。似乎这里尤为敏感，姜唐下意识的摇了摇脑袋。乔冉忍不住笑出声。
因为鬃毛太厚的缘故，把耳朵都隐藏在里面，所以让人看起来在姜唐的这个头上是看不到耳朵的，因为耳朵隐藏在鬃毛之中。并且跟人类耳朵的大小差不多大。
似乎是被乔冉的笑声给扰醒，姜唐甩了甩尾巴尖儿。带起不大不小的水花。
“我带来了糖包子，黑潭正吃着呢，你要吃吗？”
姜唐的耳朵抖了抖，从乔冉的手中挣脱出来。小猫洗脸一样，又把那颗巨大的头给埋在了躯干之中。
黑潭补刀：“他今天吃了好多蜂蜜，恐怕这时候一点也不饿。”
怪不得！
乔冉恍然大悟，怪不得闻着他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花香味儿。
“怎么老去偷人家的蜜吃，这山上的蜜蜂恐怕要恨死你了。”
姜唐相当不以为然。这山里唯一的好处就是品种够多。以前只有那么一两种口味，可以挑选，现在选择的多了，连他也挑剔起来。山上的变异蜂虽然凶猛，让人谈之色变，可蜂蜜的味道比他们在开始找到的还要好的多。实实在在可以过足了瘾。
“我都拜托楚亦给我找几只鸡来了，等有了鸡蛋，我试着给你烤饼干吃，好不好？”
姜唐歪着脑袋轻轻蹭了蹭乔冉的手心，算作回答。乔冉也躺在光滑的巨石上。石头表面无比光滑，被阳光烤的暖暖的。隔着衣料向皮肤里渗入热力。熨烫的人心里舒服极了。
姜唐的尾巴不知什么时候上了岸，圈成了一个圈。把乔冉和黑潭都圈在里面。
“这样真好。”
“我好久好久都没有晒太阳了。”
乔冉的手盖在眼皮上，遮挡有些刺眼的阳光。
“你以后最想做什么呀。”
她问黑潭。
黑潭赤着脚，袖子和裤腿都挽了半边。黑色的头发被姜唐尾巴撩起的水淋了半湿。他放松的躺在乔冉身边。学着她的样子，抬起手臂，遮住眼睛。只从袖口外隐约的露出秀挺的鼻梁和红润的嘴唇。
他微微有些失神，似乎不知道乔冉为什么会突然提出这个问题。最后只好老实的说
：“我不知道。”
他试着把自己拉入以前的心情。才发现回不到过去的那种状态。他以为些耻辱的肮脏的过去，将会影响他的一生。可是当他往后回首，却发现那些早已经像是秋天枯落掉的叶子，不知道被风吹向哪里了。
取而代之的是向阳而生的嫩芽，占据了他整个的回忆。
当幸福占据了整个情感的时候。痛苦的回忆就再也没有容身之处了。他沉默了一会儿，试着跟乔冉形容：“我不想吃他们送来的东西，不管是死的还是活的。事实上，如果是死物味道都很难吃。可如果是活物我也不喜欢。”
兽态状态下的他，比饥饿更早知道的是不要过线，如果过线。人类总会想出各种各样的招数去折腾他。那些对于活物的敷衍厮杀他什么都知道，他知道有人在看着他。
他读取过人类的记忆，他能够做他们所做的一切，他觉得。他应该坐在那里和他们一样举着刀叉优雅的小口的吃着食物，或者尽可能的像个人类一样，而不是像被拴在木桩上的猎犬。去叼一些猎物或者活物殷勤的敬献到主人身边。
如果不是异种强大的生命力。那些人会毫不犹豫的把他连骨头都剃得精光的。
他不痛恨这些人。可是他永远不会对人类失去戒心。
乔冉很早就发现黑潭的一些小癖好。或者说是习惯。他喜欢一切都井井有条。他的耐性比姜糖好了十倍百倍不止。如果要让姜唐在一箩筐的红豆里边检出几颗绿豆，他肯定会想办法把箩筐给踢翻，或者支持别的人来给他干。
可是黑潭从来不会，他只会老老实实的搬着板凳一颗一颗的拈，一颗一颗的找，不紧不慢，不急不徐，仿佛这件事就是头等大事。
关着母鸡和小羊的栅栏，也都是他拿着锤子一点一点修复的。这是一个特别的踏实，对于任何事都抱着极大的好奇和热忱的孩子。并且能够沉下心。认认真真的干每一件是
“其实想做什么，不想做什么，也没有那么重要啦。我想做些什么，可是事事都未必能如我所愿。就觉得现在真的好好啊。什么都好。这几天我还一直在想。我们可以在这里一直住下去，直到在咱们待腻了为止。我们可以一起商量要去其他什么地方，要做些什么。”
“黑潭，我想我欠你和姜唐一句对不起。”
“我口口声声说为你们好，我这个好，我那个好。其实我也从未用问过你们究竟是怎样想的，你们究竟想要怎样做的。
我也从来没有把你们当成平起平坐的大人那样商量。
我不应该去基地，我应该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顾的和姜唐一起去找你。我以为我做了正确的选择。可是找到你，找到姜唐，和你们待在一起才是我最想做的事情。
就像现在这样。”
她深深的呼吸了一口山林间的空气。无比惬意的说。
“真好是不是？”
黑潭的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也跟着笑了起来。
他们一直待到暮色渐向西沉。乔冉这次坚决不让姜唐和黑潭跟着自己回去了。虽然他们都是以玩偶的形态跟在自己身边，可毕竟是两个活生生的半大少年。
姜唐还是奶团子的时候，她还能揉揉捏捏。如今长成少年模样。倒不如团子时软糯可人。别以为她不知道他们的小把戏。
没有留一点点后手，他们怎么敢让自己一个人在路上走了？可她还是感激他们的贴心。这样会让她有一种什么发生的感觉，路可以随便走，天黑了也没有关系。
楚亦正在大门前的土灶台上，往火塘里添柴。树木噼里啪啦的声响在炉膛不断的炸开，迸出星星点点的火花
跟乔然老家不同。那里村子里家家户户基本上都是一个大院子。虽然新能源又干净又便捷，但是依着习俗，还都会在院内弄一个老式的灶台，粘上白瓷或红砖片。
待客的时候，在这灶内便应该烧起来了。这里的灶台和家乡的别无二致，只是他们的灶台却是直接垒在自家的楼房大门外面的。
乔冉挥了挥面前的烟气，好奇的问：“这是在干什么？”
“煤气用完了，从明天开始咱们只能烧火做饭了。”
“需要我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么？”
乔冉试探着问：“你又找到了新的煤气罐？”
“不是。”楚亦淡定的说：“我在楼上找到了一个没拆的快递。结果里边是一套全新的烧烤炉。”
“所以恭喜你，可以烤肉吃了。”
“哇！，”乔冉毫无诚意的鼓掌：“烧烤炉都找到了，怎么不干脆也扒拉出几包火锅料，不然。就可以加餐了。”
“火锅料难度有点大，不过这个倒是可以有。”楚亦从炉膛的灰烬中抛出两个黑乎乎的东西，把在灶台上的旧报纸叠起来，小心的包了，递给乔冉。
“权当望梅止渴吧，现在也只有这个了。”
乔冉惊喜的叫道：“这个已经很好啦！”
她用手试探着揭开焦黑的外皮。诱人的香味立马往鼻孔里钻。碰着外皮的手，黏糊糊的，全都是灰。橘红色的流着蜜的内嚷露出来，乔冉满足叹了声，不顾烫着舌头咽了下去。
“我就今天没让姜唐他们跟着，结果搞得跟咱们俩在这吃独食一样。”
乔冉来回倒腾着手吐槽道。
她突然想起自己与楚亦出城刚出城时，他带着自己离开那座城市的时候。那辆重卡上装满了物资，她就待在在其中的一个地方，建了一个小小的窝。走路的时候听到的是呼呼的风声。
他们在一个公园停下来，乔冉清楚的记得他们楚亦也是弄的烤红薯，跟她手里正吃的这个一样甜。
两个人相视而笑。好像不约而同的想起了那段时光。楚亦突然脸色一变。向东南方跨了几步。
“怎么了？”
乔冉虽然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远处望过去，也没有看到什么。只是有几缕炊烟。
等等，炊烟？山上怎么会有炊烟？难道山上还住着人吗？乔冉下意识看向楚亦，后者摇了摇头。
“你在这待着，我去看看。”
作者有话说第113章 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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