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在的游戏关服了》终见苍木

2、第二章

　　你还是没有碰。

　　我没有办法主动碰你，只能看到你在多次摁亮屏幕后重新点开了“每日任务”的页面。在页面跳转后，我的眼前当然是理所当然般的一片雪白。

　　是和我背景中的冰雪浑然一体的雪白。

　　好在，没有一会儿，你还是从每日任务中跳转到了游戏开始的页面。在开始之前，曾经被你精挑细选着卡面组成的几只队伍都安静地浮在屏幕上等待你的选择，我只能作为和冰雪一样的“背景”，在卡牌与卡牌之间的空隙中看着你。

　　……

　　……你为什么，又不再动作了呢。

　　被那些卡牌阻碍着，我甚至连你指尖的动作都看不到了。只能看见在数个缝隙之中，每一个数值都比我优越的卡面排列在前方，如凝固一般地一动不动。上面当然也有“我”——和我一样的脸孔的角色卡，或者说，因为你的喜爱与私心，那些挡在我前方的卡面，大部分都是“我”。

　　你现在注视的人，不是我，而是“我”了吗？

　　那些从缝隙中落下的东西，是否仍然是你的泪水？

　　我也……不知道、想对你说什么。

　　如果我的数值更好一点的话，就不会只在最初的那几分钟见到你，而是每次都能在游戏开始的时候排列在前端，供你选择吧。

　　那这个时候就能看到你了。甚至这些，不知是不是眼泪的水珠，也会再有我一份了。

　　又过了好一会了，那些卡牌终于开始移动了。

　　你非常缓慢又非常仔细地、一张一张地把他们点开来看。在长按之后就会进入角色的卡面详情，卡片的图样与技能、数值都详详细细地写在上边。再点击里面的小图，就会出现占据了整个屏幕的大图……你看了很久，比以往精心安排队伍组合时还要仔细地看过去，我眼前的世界也就不断地明明灭灭，只能从很快出现又很快消失的、那些狭窄的缝隙，隐隐约约感觉到你的手指是如何越过那些缝隙，点在那些卡面上。然后还会有截图的细微“咔嚓”声……和你触及那些卡面时，他们偶尔会发出的语音。

　　理所当然地，被你这么仔细看着的都是“我”。

　　我、有点担心，想要和你说的“再见”，被同一语音库的“我”说了会怎样。

　　你应当不能理解……不，也原本就没有可能理解吧。因为有着你喜爱的面容的我，也只是一团数据而已。但是，数据和数据也是不一样的——就算用着同样的语音，长着同样的脸，我们在你开始游戏时不会互动、哪怕会说所谓的“特殊语音”；在你关闭游戏后也不会互动。每个“我”、或是其他角色的卡面，都只会在你的手机里，维持着和卡面图案一样的动作，就这样被套在模子里，直到游戏又被打开。

　　所以我也不知道，这样对你的、想要好好道别的私心，到底是我才有的，还是每一个“我”、甚至不限于“我”、都有的呢？

　　我和被你设在主界面、又最终撤下去的“我”，又有什么区别呢？

　　……要是我的卡面数值，再高一点，就能得到你更多的触摸了吧。

　　从被你抽出来、再到现在。我和你接触的时间为什么会那么少呢。

　　如果只是想看看“我”的各色卡面的话，那么，再耐心一点可以吗？

　　再过几张就是属于我的那张卡了。到时候，也像对待前面的那些“我”一样，点开、截图……

　　……好好地看一看吧。

　　让我、也好好地对你说一句什么吧。

　　……

　　…………

　　我眼前的世界又改变了。

　　你在滑到我之前就关闭了游戏进程。在我之前被你仔细观察的“我”，还是先我一步说出了那句“再见”。

　　你是因为这个，才会那么慌张地关闭游戏，甚至等不及一步步退出吗？

　　我本来、是想先和你说的……结果，你甚至都没有碰到我，我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到你了。

　　但是这一次，你我相处的时间，也变得比以往要过多了。

　　尽管没有互动，但是你停留在主界面的时间、和我能从缝隙中感到你的触碰的时间，都变得那么长。如果我在一开始就和你说了再见，那你是否就会像现在这样、迅速地关闭游戏？

　　我好像是应该高兴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又有点微妙的不甘心。

　　就算那些是泪水，也不是为我而流的。我明明知道这一点。

　　可是还是会想着……很不切实际地想着。

　　再有一会，游戏就会进行最后的更新了。

　　你曾经努力积攒的抽卡代币、最后全抛出去却未能如愿抽到的卡面，都会出现在里面。

　　这一次你抽到了心仪的卡面后，我还能继续待在主界面吗？

　　我不确定。

　　不过，一旦被你换下去，我就只能待在卡面的图册里，等待你有耐心翻开的那天吧。

　　毕竟、因为数值的问题，我连位置都在那么后。

　　多看我一会……再多看我一眼嘛。

　　明明写的是一个不懂感情的卡面。但是写得我好伤。我好伤。我好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