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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8:00 ...

  •   “哟,瞧瞧谁来了,这不是太子吗?毕业之后可就再没见过你了。”
      潘若岩笑着几步跨上台阶,对那伴郎道:“这都什么年代了,你这声太子我可不敢当。”又把头转向新郎,将手里的红包递了过去,拍拍他的肩膀:“胖了。”
      新郎一把甩开他的手,红包倒是拿得坦荡:“这叫幸福肥!这都多久没见了,第一句话居然就是这个,你有没有良心。”
      新娘捅捅新郎的胳膊,问:“你同学?这样的帅哥可不多见呀。”
      新郎故作一副凶狠的表情,推着潘若岩往里面赶:“还不快点进去,你再在这晃我老婆都要跟你跑了。咱们班同学都安排在同一桌,你看到了自己入坐啊。”
      “好。”
      潘若岩走进被精心装饰过的婚宴厅,在一片粉粉紫紫中看到几位故人,那边的人也朝他挥手,喊道:“太子,过来坐!”
      席上的同学大多自高中毕业后再没见过,大家变化甚大,好几位都让潘若岩叫不出名字来。但大家自然都还记得他,邻座的小胖揽住他肩膀:“太子,现在在哪发财啊?”
      潘若岩笑道:“穷乡僻壤里待着呢,刚好这几天休假回来。”又推了推眼镜:“我说,你们能不能别再叫我太子了。”
      “可拉倒吧,骗谁呢。”坐在对面的黑伟说道,“你这样的官二代能钻到穷乡僻壤里去?我可不信。”
      旁边的大棋煞有介事道:“不懂了吧?人家这肯定是下基层挂职锻炼去了,等攒够了经验就提拔,从此平步青云,一路高升。”
      潘若岩笑着摆摆手:“还真不是,我在边疆修桥呢,难得才回来一趟。我爸也早退居二线了,就等着退休了。”
      小胖又问:“当初不是听说你出国了吗,怎么也没在那边定居下来?”
      “家在这里,还是家里好。”
      黑伟叹息:“你是我见过混得最差的官二代了。”
      潘若岩哭笑不得:“我不是官二代。”
      他想起十年前,太子这个绰号就是伴随着关于他的流言出现的。那是高二下学期伊始,他从外地转学过来,初来乍到便受到了班主任的格外关照。班主任的马屁拍得毫不遮掩,竟直接点名让他担任班长,让看惯了老班势利嘴脸的同学们也感到震惊。
      潘若岩不卑不亢地拒绝了:“谢谢老师,只是我刚转学过来,跟大家还不认识,对学校里的情况也不熟悉,暂时还不适合当班长。不过班里如果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我一定尽力而为。”
      大家忍不住对他产生好奇,几天之后,他的身份背景已经传遍全班。
      “你听说了吗,新来那个戴眼镜的,是我们这刚调来的市长的儿子。”
      “真的?你从哪儿听来的啊?”
      “昨天马猴去办公室交作业时听见老师们都在说呢。难怪人家一来老班就点名让当班长,敢情这是在拍市长的马屁。瞧老班对他那股子亲热劲,我看着都肉麻。”
      有人切了一声,懒洋洋道:“市长的儿子啊,怪不得说话都一副官腔。”
      来自斜后桌同学的不满,是一早就出现了的。
      潘若岩想起年少旧事,不由得笑了一下。
      “都要饿死了,这得什么时候才能开席?”小胖的肚子已经咕噜乱叫,不禁抱怨。
      黑伟道:“早着呢,现在人都没来齐,等会儿还得弄婚礼仪式,不看完夫妻俩抱头痛哭能让你吃上饭?”
      大棋问潘若岩:“以前也没看到你跟新郎经常一块玩,怎么都毕业那么多年了,他结婚还专门请了你?”
      潘若岩道:“说来也巧,我刚回国时参与第一个项目就遇着了他,他是监理方的人。我们俩在工地里一起混了大半年,感情那当然是突飞猛进。后来一直保持联系,不过也挺久没见了。”
      黑伟问:“太子,那你结婚了没?”
      潘若岩举起左手给他看,五只手指上空无一物:“八字没一撇呢。”
      小胖立刻来了兴致:“太子,缺姑娘不?我有个表妹,做小学老师的,肤白貌美身材好,我看跟你挺配。”
      黑伟大为不满:“上回我说想跟你表妹搞对象,你说她有男朋友了的!”
      “她那男朋友哪比得上太子啊,你也比不上。”小胖一只巨臂攀上潘若岩的肩膀,直把他压得上身一沉,“我比较想让太子当我妹夫。”
      黑伟大呼:“有病!”
      大棋也骂道:“哪有鼓动人家当小三的,你他妈缺不缺德。”
      潘若岩肩上沉重,使了把劲把背挺直了,无奈地笑。
      闲扯之间婚宴厅已几乎坐满,这桌十个座位也只剩下最后一个空座。大家不禁好奇:“我们班的还剩谁没来?”
      高中毕业近十年,保持联系的同学本就不多,跟新郎关系要好的老同学们似乎都已经坐在这里了。
      “没准这桌就没请满十个人。”大棋猜测。
      这时一个响亮声音传来:“我说呢,走了一圈都没看见半个眼熟的影子,原来你们都窝在这角落里。”
      那人话音带笑,十分爽朗,大家闻声一同看去,见到了本桌的最后一个宾客。
      黑伟顿时一拍大腿:“徐烈!你居然也来了!”
      徐烈哈哈一笑:“叫那么大声,这是得多想我啊?”
      “我们都聊了好久了,你怎么才到。”
      “路上堵了点,刚好压轴出场嘛。”
      徐烈跟老同学们热烈打过招呼,那样子风头不减当年。他在最后一个空位上就坐,潘若岩抬眉看去,当初那个斜后桌的同学,如今正巧坐在了他的正对面。
      小胖说:“好多年没见着你了,真没想到你也会来。”
      徐烈明显是渴了,几大口喝完杯里的茶水,把杯子一撂:“说出来你们都不信,上月新郎新娘搬进新房,刚好就住我对门,快十年没见的老同学居然还成邻居了。今天的喜酒我当然得来,新郎官还等着讨好我呢,像他这样常年驻扎工地的,可不得指着我多照顾照顾他老婆吗。”
      大家一阵哄笑,大棋笑骂:“你小子可别照顾到人家床上去了!”
      徐烈一拍桌子:“我是那种人吗?”
      大家又是一阵笑,席上比刚才热闹了许多。潘若岩低头微哂,人倒是没变。
      嗓门大,爱笑,嘴贫,永远是人群里的活跃分子,有时候还带一点攻击性。当初不客气地批评潘若岩说话打官腔,也是故意大声让他听到的。这是潘若岩后来知道的事。
      只是一晃神,大家的说笑已经由徐烈替人照顾老婆转到了他自己的老婆,在得知徐烈仍是未婚青年后,大棋笑嘻嘻地问:“该不会还惦记着麦汝然吧?”
      麦汝然,潘若岩突然听到这个好久未曾想起的名字。
      “哦——对对对!”其他的人也记起了这档子事,“当年你对麦汝然爱得死去活来,别告诉我你到现在还非她不娶啊。”
      徐烈摆摆手:“那时候才多大,哪知道什么爱不爱的,不就是年少无知冲动一下,当不得真。”
      年少无知的冲动当不得真,吗?
      潘若岩低头喝了口茶水。
      “我还以为你被麦汝然伤到现在还没缓过来呢,毕竟高考完她那一出闹的,谁不大跌眼镜?对了,你们现在还有联系吗?”
      徐烈说:“我春节时还去看过她。”
      “关系不错嘛。她现在怎么样,嫁人了没?”
      徐烈点点头:“她男人对她很好。”
      黑伟一拍脑袋,又想起来件事:“当年太子也追过麦汝然吧,他们俩一对男才女貌,把徐烈给醋的,那时候大家没事就爱八卦你们这段血雨腥风的三角恋。”
      徐烈立刻反驳:“放屁,哪来的三角恋,从来没恋过。”
      潘若岩也笑道:“对,我倒是想,可惜没恋过。”
      徐烈又是几大口把杯里的茶水喝了个干净。
      当年麦汝然在隔壁班,是全校出名的漂亮女孩,也是包括徐烈在内的一众男生的梦中情人。原本潘若岩和麦汝然并没有交集,但开学后不久就是校园艺术节,潘若岩经班主任的推荐成为开幕式的主持人,正好和麦汝然搭档。
      那阵子天天放学后都得留下来彩排,潘若岩面对着这么个漂亮可爱的女孩子,很难不动心。
      艺术节上,这对登对养眼的少男少女不光出了风头,还传起了绯闻,后来早操集会或是路过对方班级时都会被起哄。
      有人去问潘若岩:“麦汝然真是你女朋友?”
      潘若岩有些腼腆,但心里充满把握:“还不是。”
      那就将要是了。
      于是潘若岩难免遭到了一些男生的嫉恨,比如徐烈。
      可潘若岩对此一无所知,以至于体育课上被篮球狠狠砸中脸,鼻血都流下来时,他也没有生气,只是对徐烈说:“好疼,你下回小心点。”
      徐烈仿佛用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心里憋着一团火,咬牙切齿警告他:“这是给你个教训,以后给我离麦汝然远点。”
      潘若岩顿时明白了,不怒反笑道:“她又不是你女朋友。”又故意补了一句:“我觉得我和她比较般配。”
      徐烈果不其然被激怒,恼火地一把揪住潘若岩的衣领:“你他妈做什么春秋大梦,你和她般配?谁给你的脸?”
      潘若岩从容地掰开他的手:“你既然也喜欢她,那就正大光明地和我竞争,动粗就太低级了吧。”
      这一句嘲讽犹如火上浇油,徐烈当即气得一拳挥去,被潘若岩避开了,旁边的同学立刻过来拉开二人,所幸没有再让冲突扩大。
      这也只是那时徐烈与潘若岩众多摩擦的其中之一罢了。
      小胖提起以前的事情就来劲:“徐烈和太子那叫不打不相识,虽然一开始是情敌,互相瞧不顺眼,不过后来不是也成好兄弟了嘛。”
      “没错,后来看你们俩突然成了朋友,整天出双入对的,我还纳闷了好久呢,难道是二男共侍一妻了?”
      徐烈笑骂:“去你妈的,猥琐。”
      即便曾经是好友,这九年间徐烈也并不比在座的各位更熟悉潘若岩。这时他终于看向他,主动问道:“什么时候回国的?”
      “一毕业就回来了。”
      “现在在哪工作?”
      “在新疆。”
      大棋插了一嘴:“新疆好地方啊,前年我还去玩过,那风景真是美绝了。”
      潘若岩说:“是挺好,就是太干燥了,每天起床喉咙干得冒烟。你要是在新疆迎风流泪,风一刮完,脸上就剩下盐了。”
      徐烈笑问:“你在新疆经常流眼泪吗?”
      潘若岩也笑道:“不经常。”
      “那就是流过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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