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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五】戏子×贵妃 ...

  •   墨斐同念兮的事,我并不很想管。如不是因为墨念,我也不想同墨斐打交道。这等男人,若在一年前,杀了便就杀了。

      眼下却变得十分复杂,他是姐姐的亲哥哥,我便不能拿他泄愤。这就让人很不爽利。

      完全不能想象,缘何姐姐这样好的人,会有这么坏的哥哥。

      当然,墨斐这个人在朝野,也有几分名气。闻说是当科的探花,不知怎的弃文从武,进了兵营做个小兵,如今也混出了点名堂。

      不过人品太差,实在让人提不起兴致。

      他见到我,很是意外,估计全然没想过念兮会找人办事。慕言倒很给面子,当作没看见我,留下墨斐同我一道儿,自个儿避了开去。

      墨斐这人,眼力也忒差,他问我,是不是念兮的新欢。

      简直给我气笑了。

      我都懒得同他多说,同他打了一架,取了他一滴心头血,封进念念眼里。念念到底是小孩子,问我是否因为这个才接近姐姐。好傻,好天真。

      姐姐是姐姐,蠢钝哥哥是蠢钝哥哥,挨不着一星半点。但我确实不明白,为何姐姐如此聪慧,墨斐却蠢钝如猪。

      念念笑我,连这个都不懂。

      我的确不懂,姐姐完美得天上地下绝无仅有,我想,姐姐的哥哥,理应不会太差才是。谁知道是这么个东西。

      念念说,“人各有异,即便是孪生子,也大有不同,何况他们乎?”

      那倒也是,我同我弟弟也大不相同。

      念念这小屁孩装起大人来倒有几分样子,不过我却不想留他了。念兮托我的事已经解决,那他也应该回到念兮身边。一则小孩子总归要跟着亲人,二则么,我也有我该做的事。

      虽然我暂时还没想明白。

      我本来想杀了慕言。
      现在也还有点儿想。

      可一旦我杀了他,恐怕没那么容易离开这里,更何况,还有姐姐。

      我喜欢姐姐,我想要姐姐,便不能不顾及姐姐所思所想。她于慕言,究竟是何种看法;于这个皇宫,又是何种看法。

      我尽皆不知。

      姐姐大抵也喜欢我,只是还不肯同我交心。我不知道姐姐怎么想,若招了她不高兴,姐姐不高兴……只这么一想,我心里也难受得紧。

      我不想姐姐不高兴。

      我支使念念走,念念像个狗皮膏药,非不走,说什么师父和姑姑搅在一起,他不能当做事不关己独自走掉。

      小屁孩。

      “喜欢皇宫?”我问他。

      他摇头,嗤之以鼻:“这破地方没人会喜欢吧?”

      也不一定,姐姐万一喜欢呢?

      我问念念,姐姐会不会喜欢皇宫。念念说这话不应该问他,应该亲自去问姐姐。

      这话很有道理,我就是有点儿担心姐姐不肯告诉我。我本来也想问来着。

      姐姐晚上果然给我留了门,接着做了白日里没做完的事。

      我有点困,始终鼓不起勇气问姐姐,我还是害怕姐姐什么也不说,害怕姐姐生气。

      姐姐先问了我,“你今天和墨斐起了争执?”

      好像是问句,语气又很笃定。这让我有些许为难,跟皇贵妃的哥哥打架,我以为狗皇帝会替我遮掩遮掩。

      我支吾着说不出话,姐姐也没在意,捏捏我的手,手指顺着手臂往上,四处探了探,“伤着没有?”

      “有点儿痒。”我说。

      姐姐轻轻笑了下,似乎在生气,手指在我腰间狠狠掐了一把,这回有点儿疼了,我没忍住嘤咛了声。

      听起来总觉得怪怪的。

      大抵姐姐也觉得怪,默不作声揉了揉。

      姐姐的手好软。
      我忍不住蹭了蹭。

      “姐姐怎么知道的?”

      姐姐没回答。这话问得够傻,想想也是,姐姐神通广大,连慕言都不怕,我没遮没掩地打了一架,她自然知道。我只能继续说:“没伤着,姐姐不是都摸了吗?”

      姐姐说:“他武功很好。”

      我嘻嘻一笑,往姐姐身上挨了挨,“是不错,不过比起我还差一点儿。”

      姐姐也没应这句,嗓音淡淡地,大有一种秋后算账的架势,“为何同他打架?”

      这就不好说了,我也有不方便告诉姐姐的事。
      倒不是念兮的事麻烦,而是一桩牵扯一桩,届时问到身份,问到家世,问到那一堆阵法中的死人。

      我该做何答耶?
      我又该如何解释什么人妖精怪呢?

      不怪乎姐姐不同我交心,我自己这副样子,实在不比姐姐好到哪里去。

      我答不上来,又不得不思考该如何同姐姐说,我身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我能告诉姐姐,我手上沾满了鲜血吗?姐姐会喜欢这样的我吗?

      话又说回来,姐姐喜欢的,是那个在台上风光的戏子阿翎,而不是我,一个从地狱里挣扎出来的,不知是人还是妖的东西。姐姐会喜欢这样的怪物吗?

      姐姐沉默着,我也沉默着。

      气氛焦灼,我实在憋不住,说:“我有一个朋友。”

      姐姐轻轻嗯了声,我看不见她的神情,不知道她高兴与否,只得硬着头皮说:“她同墨斐有些故事。”

      我故意说得模棱两可,企图蒙混过关。姐姐果然没起疑心,只问我那朋友是男是女。

      一个谎言最好半真半假,才不会太惹人怀疑。我照实交代。

      姐姐却忽然挪开了手,久久问道:“只是朋友?”

      “嗯?”

      我忽然意识到不对,姐姐像是在吃醋,她语气虽没什么变化,但听着就是不对劲。

      我偷偷往姐姐身上蹭过去,捉住姐姐的手放在腰间,细声说:“自然是朋友,我只喜欢姐姐一人。”

      姐姐没吱声,拉着我又来了一次。搅到后面,我差点都忘了问姐姐,到底喜不喜欢皇宫。

      我困得睁不开眼睛,只记得姐姐把脸伏在我胸前,依稀是说了句——不喜欢。

      喜欢阿翎。

      这便好了。
      我也喜欢姐姐。

      我心下有了主意,我不杀慕言了,我要带姐姐走。我睡得迷迷糊糊,全然没听见姐姐后来问我,到底是谁。

      再后来的事,发生得又快又突兀。我每每回想,都不知道为何会走到那一步。

      姐姐拒绝见我时,我整个人都是懵的,她不跟我走,她不愿意离开皇宫,她不爱我。

      她甚至为了避嫌,不再见我。

      慕言说,即便他是皇帝,也不能草率地做黛儿的主。

      黛儿,叫得多亲密。

      我并不想知道姐姐和慕言之间的事情。我只知道,在我和慕言之间,姐姐选择了慕言。

      让人很想哭,很想很想。

      让人不由得去想,我同姐姐,究竟是什么回事。若我真只是个戏子,还会胆大包天地去勾搭姐姐吗?姐姐又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同我搅和在一起?

      我不知道。

      同样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自信要带姐姐走,我只是自私地做了一个决定,自以为是地为姐姐好。

      姐姐凭什么要跟我走呢?

      我或而也并非那么爱姐姐,我不过也只是为了一己私欲。

      我决定离开京都。

      没有姐姐,这京都毫无意趣。

      我离开那天,破天荒地下了好大的雨,慕言送了我一程,态度倒是好得很,他大抵还不知道,我想杀了他,光是看着他那张脸,就觉得恶心。

      但我杀不了他。

      出到宫外,有人拦下我。
      是姐姐的侍女。

      她说姐姐问我,到底是谁。

      我答不上来。

      我是萧翎吗?
      我不知道。

      我没有名字,我从一开始,就不需要任何身份,只需要待在阵法里,安静地死去,而已。是我生出了太多不该有的心思,才落得如今这个下场。

      我实在答不上来姐姐的问题,若姐姐知道我连人也不是,大抵要吓死了吧?

      我最终什么也没说。
      那人也没拦我。

      我又回了萧家。
      我也不知还能去哪儿。

      在地牢阵法中同我那弟弟,又见了一面,他还没死,苟延残喘着。我瞧着他,便觉得我与他,也没什么分别。

      我们迟早都会被这阵法拖死,或早或晚而已。

      他在阵法里头,我在阵法外头。我什么也不想做,什么也不想去想,过了好长一段颓丧日子。

      春去秋来,有人找到了我。

      不是姐姐。

      是穆启昌。

      他说,他在一处古墓之中找到了破阵的法子。

      破开阵法就意味着我可以不受阵法制约,意味着我与萧氏便真的再无瓜葛,意味着我可以对慕言下手。

      我应该很高兴,不知为何却提不起劲儿。

      一见着穆启昌,我便想起宫中种种,想起姐姐,心脏仿佛才会跳动。

      我想姐姐了,我一直都想她。

      我竟然生出犹豫之心,我真的能杀掉慕言吗?我又要怎样去面对姐姐?

      穆启昌似乎看出一二,问我:“难道你打算一辈子都耗在这个阵法里?”

      一辈子?耗在这里?

      我不要,可是……

      我不知道了,我送走了穆启昌,这些事,终归是该我自己裁决。

      我出了地牢,又坐在萧府大门的石阶上,像刚出来那会儿,不同的是,那时眼里尽是凡尘俗世,如今眼前总是浮现姐姐的身影。

      或许,或许,我去京都杀慕言时,还能再见一见姐姐。

      含元四年末,我决心毁掉龙脉阵法。

      只是没来得及动手,我见到了姐姐。
      我以为眼花看错了人。

      姐姐却已到了跟前。

      数月未见,她容颜依旧,半分未曾改变,只是变了装束,减了几分凌厉的气势,一身白衫更衬得她清莹。

      我怔怔地,抬头望着她,只觉得手脚发凉,心口发颤,疑心是不是发了癔症。

      “姐姐。”我轻声唤她。

      姐姐应了声,“嗯。”

      真的是姐姐,我情不自禁将手伸向姐姐,几乎是下意识,将姐姐拥进怀里。

      那是我最后一次,拥抱姐姐。

      痛,很痛,血从腹部流出来,妖力飞速流失,我拥着姐姐,想问她为什么。

      没有问出口,不知道是没有力气还是没有勇气。

      我依稀听见姐姐低沉的声音。

      “对不起。”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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