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鲨东西》腹鸡

4、part4

　　胡齐想事儿的时候，大拇指不经意间又回到了下巴上。

　　明明和白佑一在一起后的点点滴滴就他记得最清楚，但是除了只能想起来他们是在白佑一研究生毕业后在一起的，剩下的他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大脑好像被格式化了。
　　我到底是因为什么爱上他的？

　　这个问题如果放在之前，那这必定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但是现在对胡齐而言，这关乎着他是否能撰改悲剧。

　　他会尝试着去逃避，逃避所有能爱上白佑一的事情。

　　想到这，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拿起车钥匙就往楼下跑。

　　距离上课还有三分钟。

　　胡齐找到了出门时带上的那个笔记本，尽管他不知道，时光都倒流了这东西还会存在着，但他知道这里面一定有他想要的。

　　这是白佑一的日记本，里面绝对有关于胡齐的事情。

　　在回教室的路上，胡齐略微着急，他加快步伐，眼和手也跟着本子来回移动。

　　“...”
　　他突然停在了楼道正中央，屏住呼吸，也暂停了身边的声音与空气。

　　明明...
　　胡齐的手来回翻阅着。

　　这个本子明明是写满的啊。

　　明明记着白佑一自己在研三这一年的消费，记着木头追自己的沾沾自喜，记着和木头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等等等等...”
　　刚从厕所杀出来的白佑一凭借着自己的速度，一把拉住了在前面奔跑的余树晓，眼神往前面的胡齐那边一挑。

　　“看那个本子眼熟吗？”

　　余树晓的视力当然没有鲨鱼好，大多数的大白鲨稍微有点远视，它们持有的焦距从大概23公分到无穷大。

　　白佑一和余树晓躲躲藏藏的站在胡齐背后。

　　“他怎么和我有同款？”白佑一纳闷。

　　余树晓无奈的叹了口气：“怎么，全世界就你拥有的东西必须是独一无二的？”

　　白佑一的下巴不知道为什么又翘起来了：“那必须的。”

　　“拉倒吧你，赶紧走，一会要是上课铃响了你还没进教室，你就等着死吧。”余树晓甩开白佑一的胳膊：“老孙先走一步！”

　　两个人也就这么打打闹闹的冲进了教室。

　　胡齐也捉摸不透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合上本子，深吸了一口气，不紧不慢的走进了办公室。在他拿好一摞资料准备好进教室的时候，一个不小心闯掉了放在桌子角落的笔记本。

　　小助教见胡齐不方便，于是抢先一步，将本子捡了起来。
　　“谢...”

　　还没等胡齐说完，被翻开的那一页被他看了个正着。
　　空白的本子上突然多了一行字。

　　“你不能以注定分开为理由，去扼杀一场开始。”

　　小助理轻轻拍了拍本子上的灰。
　　“老师不是要去上课吗？”

　　胡齐没反应过来，他不记得自己在原地站了多久。

　　“老师？”小助理伸手在胡齐面前晃了几下。“不舒服的话需要我去代课吗？”

　　胡齐眨了一下眼睛，“没事。你把那个本子落到我的资料上。”
　　就这样，胡齐拿着一摞资料和一个笔记本进到了教室。

　　“今天我们讲故事。”

　　“讲故事？！”

　　一听这话，前几排的学生的下巴各个都砸到了地上。

　　除语法和文章，人情世俗这种东西固然是在国外生活的必备知识，价值也要比其他的高很多。考验的不单单是老师的记忆力，还要比拼自身的阅历，这样的教学机会不是每个学校都能得到的。

　　只是...

　　“卧槽！讲故事？！”
　　余树晓嘴巴长得奇大，随后一把抓住了白佑一的胳膊。

　　“白哥，救我。这变态又要说一节课意语了，给我翻译翻译。”

　　“我懒得管你。”白佑一冷笑一声，“咱马上都毕业了，你这三脚猫的听力和口语还怎么拿专业吃饭？”

　　余树晓哭丧个脸：“我又不是听不懂，是我听不全！这杀千刀的一张嘴就和放了二倍速一样，还没记个啥呢下一句又开始了。”

　　紧接着他竖起一根手指头。
　　“请你吃一顿麦当劳。”

　　白佑一打开了他的手。
　　“滚一边去，我在你眼里就这么不值钱？”

　　余树晓把手全部都撑开了。
　　“五顿！别得寸进尺啊！”

　　白佑一眯着眼睛斜视他：“现在是你跟我讨价还价的时候吗？”

　　余树晓哆哆嗦嗦的把另一只手的手指头竖了起来。
　　“六...六顿，不能再多了啊，考虑下我的生活费行吗？我还要请刘棠果吃饭呢。”

　　“affare（意语：成交），不过就你那小偷看了都要给你放个硬币的钱包，她请你吃还差不多。”白佑一拿出了自己的记账本，在上面写下了几个大字。

　　“余树晓欠大帅哥白佑一六次麦当劳。”
　　刚刚合住笔盖，白佑一又扭头问他，眼睛里还闪着光。

　　余树晓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可以点稍微贵一点的那个儿童套餐吗，最近的那个玩具我差一个就...”

　　还没等白佑一说完，余树晓就已经往旁边挪了挪。
　　“白佑一，我知道你爱我舍不得我，但是我现在宣布，我单方面和你绝交了。”

　　与此同时，一阵微风拂过，轻轻撩起了淡蓝色的窗帘。
　　x市的春入夏，是让人最舒服的一个阶段。

　　天气不冷不热，身体好的年轻人穿上清爽的半截袖也不嫌冷，身体一般的人穿上长袖开衫也不会觉得笨重。

　　站在树荫下时，感觉吹过来的风都是暖的。
　　所有的生命都在这一段时间内唤醒。
　　正午的阳光也照进了教室，坐在窗边的学生似乎已经走神，已经开始思考今天中午是在食堂吃还是去外面和好朋友一起开个小灶。

　　钻进教室的微风也调皮的翻了几页课桌上的书本，同时也带飞了胡齐课桌上的资料。
　　哗啦的声音一下子打断了胡齐的课堂。

　　胡齐不紧不慢的走下讲台，嘴里并没有停下自己要讲的内容。尽管这样，大家的思绪也都被这个小意外扰乱了。

　　唯一没有走神的，就是从小上课就认真听讲的白佑一。

　　黑色碳素笔被他噘着嘴顶在鼻子下，继续听着胡齐讲故事，因为他知道，本来上节课睡着就被木头逮到了，如果这节课不好好听，保不齐这位和刚出土的文物一样古板的木头会问他什么稀奇古怪的问题。

　　上节课胡齐问白佑一他十七岁去乌菲兹美术馆搭乘公交C3，在Ponte Vecchio(旧桥)站下车后，往东走还是往西走。

　　白佑一上课走神没记住，结果被胡齐发了五十页的PPT让他背，现在让他去乌菲兹美术馆当导游简直就是绰绰有余。

　　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越想越亏。
　　突然想起五十页ppt的白佑一气的笔不小心从嘴上掉到了桌上。

　　他也正好伸了个懒腰。
　　不伸还好，一伸他就看到被吹在地上的笔记本。

　　“诶诶诶”白佑一用胳膊肘戳了戳余树晓。
　　“你这次再看看地上那个笔记本，是不是和我的一样。”

　　余树晓一伸脖子：“诶？好像是哦，不过。”他把脖子伸得更长了。
　　“之前他老穿西装，我还没注意，这胡齐身材可以啊。”

　　听到这话，一向是这所大学身材届楷模的白佑一就不乐意了。
　　“何出此言？”

　　“你看他捡东西的那个小臂。”余树晓用手指在自己小臂上划了一道，平时举铁的他对此多少也有点了解。
　　“就这一个线条，体脂稍微高那么一点点，这一块的肌肉就会被盖住。他这一片的线条都很漂亮...”

　　“打住打住，你怎么和个变态一样一直盯着人家胳膊看？”白佑一不耐烦的把头扭了过来，把注意力放在了那个本子上。

　　不过，如果体脂很低的话，那胡齐是虎鲸的概率就更小了！！！
　　他沾沾自喜的靠在椅背上，意味深长的摸了摸下巴。

　　老子不怕你了！！！！

　　“我说。”余树晓拍了他后脑勺一下“傻乐呵啥呢？”

　　白佑一也还了余树晓一下。
　　“滚一边去。”

　　也是这一巴掌，他的注意力从那个笔记本上转移到了胡齐的手臂上。
　　之后，他又看了看自己的手臂。
　　为了在打篮球脱衣服的时候能显摆显摆，平时他也没少往健身房跑。
　　倒也不像是吃蛋白粉练出来的那种啊，胡齐是咋练出来的？

　　白佑一又摸了摸下巴，陷入了沉思。
　　注意力现在完全不在本子上了。

　　胡齐抖了抖资料，瞥见了掉落在一旁的笔记本。
　　正当他准备捡起时，他看到散开的笔记本上又多了一行字。
　　【余树晓欠大帅哥白佑一六次麦当劳，木头课上宣】

　　...

　　胡齐默默捡起本子，往白佑一的那个方向看去。

　　这时的白佑一整个人都在阳光下，用手扣着下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也不知是不是太阳的缘故，照的他整个人都白的发光，清爽的碎发和干净的脸庞，这无疑死死的抓住了胡齐的眼球。

　　虽然只有上半身，但是在胡齐眼里，白佑一的任何一个器官都对他来讲是一个危险的。

　　他好像也模模糊糊的想起和白佑一度过的最后一个夏天。

　　海面倒映着闪烁的星空，白佑一从他最爱的大海里探出头来，湿漉漉的头发被他干脆利落的撩到后面。他用着清澈明亮的眼睛看着胡齐，带着爱意，带着道不明的笑意。

　　手在水下不老实的拽着胡齐的泳裤边，嘴里却一本正经的说：“其实我觉得吧，人生挺长的，也不总是阳光明媚，如果有人愿意一起经历风雨，淌水过泥，那再暗淡的部分，也可以发亮吧。”

　　“别闹。”

　　说罢，胡齐一边提起几乎快被拉下去的泳裤，一边伸手把白佑一拉进怀里。

　　他享受着顺着冰凉的海水触摸白佑一光滑的背部，一节两节打探着背上的脊梁骨。每当他摸到背部正中间那一小块不明显的凸起时，他就会觉得，太像了，他们是命运的共同体，他们本就该在一起。

　　在他的世界里，白佑一永远是他漆黑的夜空中闪闪发亮的星星。

　　大家都以为胡老师站在那是在瞪开小差的白佑一，其实只是胡齐还没有适应还有白佑一存在的世界。

　　不过胡齐还是能注意到白佑一和他一样的小毛病。

　　“...”
　　本着教师精神，一向严肃的胡齐皱起了眉头。

　　这孩子又扣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