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竹马世界第一甜》浅书清都

4、chapter 04

　　“听说你出国，我们都挺惊讶的，你之前也没什么预兆，突然就……”

　　许杳杳还在没话找话，一个声音突然传过来：“聊什么呢？”
　　她的笑容僵住。

　　眼前人衣服被汗湿大半，叶孜往里让点，给他匀出一小片阴影，又递过去瓶冰矿泉水。
　　楚迎舒坦了。
　　想搭叶孜的肩，但手上都是灰，只好捏几下矿泉水瓶：“没见你离开观众席，这从哪儿弄来的？”
　　“刚才昝露和邵亦姗从这路过。”叶孜皱眉，“一口气别喝太多冰的。”

　　楚迎打量他几眼：“没想到啊小叶同学，这么快就和前桌打好关系了！”
　　叶孜心道是她们先问需不需要，自己才开口的。但看见楚迎一脸高兴，他还是默默把话咽回去。

　　许杳杳完全被忽视，尴尬之下脸红的像是要中暑。
　　只是见到叶孜的惊喜太大，她实在不甘心，鼓足勇气开口：“叶……”
　　名字还没喊全，就见楚迎唇角还是勾着，眼中的笑意却完全收起来，冷冷的对着她。

　　后一个字再说不出口。许杳杳声音有些颤，一把拉住同学胳膊，强笑着说：“马上要下课了，我们走吧。”

　　身边的朋友不明所以被拽走，叶孜看着许杳杳的背影若有所思：“她有点怕你。”

　　“我和她又不熟，她怕我做什么。”
　　楚迎随口搪塞过去，站起来拎了拎衣领。身上的汗已经干透，看眼时间，离下课还有五分钟。

　　不远处哨声响起，篮球班的人聚回球场，陈教练说了几句，趁着还没下课，提前放这群孩子回去。

　　“我回寝室换件衣服。”楚迎问，“你和我一起？正好回来顺带去教务处拿书和校服。”

　　“你走吧，我自己去。”叶孜没应楚迎，丢下一句径直离开。
　　“嘿……”楚迎剩下的话全部憋回肚子里，哭笑不得，“跑的真快。”

　　楚迎想留叶孜留不住，那头谢梦桥想走走不了。

　　于晋烽近一米九的大高个儿，身强体壮，杵在一米七出头的谢梦桥眼前跟座山似的。
　　谢梦桥往旁边错开想过去，于晋烽却又立刻将他挡住。

　　这傻大个站眼前实在太有压迫感，谢梦桥略有些不耐烦，但想到于晋烽带球过人的麻溜劲儿，便很有自知之明的果断放弃强行突围，嘴角扯出个客套的笑：“我真没事，胳膊一点都不疼。”
　　于晋烽眉头紧皱看着谢梦桥：“红这么一大片还没事？走，跟我去医务室上点药。”

　　从这里到医务室要穿过整个操场和两栋教学楼，要是再上点药，下节课肯定会迟到。
　　下节政治是周茹的课，要是去迟了周茹必然会问。

　　胳膊隐隐作痛。谢梦桥皮肤薄，轻轻擦碰都会痕迹明显，更不用说现在了。
　　待会儿被篮球砸到的地方铁定会变的青紫。他怕周茹知道后会和家长联系，到时候无故一堆事端，便越发懒得和于晋烽纠缠。

　　于晋烽却看不出谢梦桥的心思，脸上是显而易见的懊恼和抱歉：“哎，你这要不处理，明天估摸得发青，到时候就疼了。”

　　“真没事。没那么娇气。”
　　谢梦桥绕过于晋烽往教学楼走，这次于晋烽没拦着，只是亦步亦趋跟在他后面。

　　于晋烽心里实在过意不去，视线从谢梦桥的发顶落到侧脸，叹口气说：“你大气不和我计较，但总归是我不小心。这样吧，晚上放学我请你吃顿饭，咱们这事儿就算过去了，以后再见面都是好兄弟。”

　　好兄弟？
　　谢梦桥一句我和你不熟差点脱口而出。

　　整个年级加起来一共三十五个班。
　　体育课向来都是五个班一起。虽说于晋烽是去年转到云城就一直待在篮球班，但他高一在二班，谢梦桥是七班，两人并不同时上体育课，所以今天才算得上认识。

　　谢梦桥没想到于晋烽这人这么自来熟。眼见七班后门近在眼前，他加快脚步，“不用。”

　　“这怎么行？”
　　于晋烽不赞同，刚想和谢梦桥理论，出现在走廊尽头的老师像是找到了目标，大喊一声：“于晋烽！去我办公室把你们班作业搬来！”

　　突然天降大任，于晋烽应下之余还不忘方才的话题，“放学我来找你！”
　　“真不……”谢梦桥看着于晋烽的背影消失在走廊，有些发愣。

　　此般热情是他从不曾感受的。谢梦桥看似柔和，待人客套却疏离，既不与人交恶，却也不同人亲近，与于晋烽完全不同。

　　这样热烈、直白、纯粹的朝气。谢梦桥在心里克制的生出一丝羡慕。

　　肩被人轻拍，他回头，有些惊讶。

　　叶孜单手抱着一摞书，书上头叠了袋衣服，“怎么不进班？”
　　“没事吧？”叶孜的目光从谢梦桥胳膊划过，“泛青了，晚上记得擦药。”

　　谢梦桥将左臂的袖子往下拉了拉，对叶孜露出笑容：“谢谢。”

　　下面三节都是讲新课。
　　叶孜已经领完书，楚迎再没有机会和他同看，整个下午兴致不高，看什么都不顺眼。

　　最后一节。

　　笔在纸上留下潇洒的字迹，楚迎漫不经心的将重点记下，余光飘到右侧。
　　手边的矿泉水瓶挡住视线，楚迎随手将瓶子拿走打算下课扔掉，动作却在半途换了方向，把那个已经喝完的塑料瓶塞进抽屉。

　　桌面空旷不少。
　　邻座的叶孜换了只笔，低头在书上做标注。那只笔有些旧，笔管上有一圈细细的红，笔握处银色金属泛着磨损后的色泽，但除此之外别无其他损坏，一眼便能看出使用者的仔细妥帖。

　　楚迎心情大好。嘴角的笑几乎压不住，整个人突然灿烂起来，像是盼到天亮的太阳花，就连被叫起来回答问题都没有影响到他的心情。
　　讲台上的老师一脸欣慰，讲课的语气更加情绪饱满抑扬顿挫，吓得正在打瞌睡的袁铮一个激灵。

　　叶孜划线的笔尖顿住，有些无语和疑惑。
　　楚迎对上他的眼神，抽出草稿纸，刷刷几笔后推到叶孜面前。

　　草稿纸上画了一个圆柱形的东西，前头加个三角形，边上有行字。
　　——我送你的那支，对吧！！！

　　一连三个感叹号飘逸又潇洒，叶孜指尖不自觉用力，铅笔芯斜在纸上支撑不住，一声清脆后断裂。

　　不用转头都能猜到楚迎的表情，叶孜没有动，就见楚迎把手伸进抽屉，过会儿从笔袋里抽出支笔。

　　和叶孜手上的是同款，只是笔身漆黑，笔握和笔夹露着铜色。

　　下课铃响，老师抱着电脑离开，全班如释重负，暂时从知识的海洋中解脱出来，上岸觅食。

　　楚迎站起来：“走，我带你吃饭去。”
　　叶孜却抬头问他：“你什么时候回家？”

　　“不回，待会还有晚自习。”楚迎说到一半想起来，“你是不是还没办住校？晚自习结束九点五十，你到家得十一点。我带你去和周老师请个假。明天周五没晚自习，你今晚回去写个住宿申请，周末回来我帮你收拾寝室，以后不用来回跑。”

　　叶孜慢慢的将东西收好，拎起书包，“假已经请了。”
　　楚迎点头，跟他一起下楼出校门：“那你怎么回去？”
　　叶孜拿出手机关掉飞行模式，言简意赅：“打车。”

　　“现在不好打车，而且还赶着上下班高峰，路上还不知道要堵多久。”楚迎四处看看，提议，“我先带你把晚饭解决了。”

　　“不想吃。”
　　叶孜摇头，突然手机震动。
　　有电话打来。

　　他看了眼手机屏，接起，语气软不少：“奶奶，怎么了？”
　　电话是叶孜奶奶打来的。楚迎静静的等他结束这通电话，记忆突然飘到多年前。

　　叶孜自小就和他爷爷奶奶亲。楚迎还记得二年级时叶孜爷爷得了肺癌，叶孜从老人开始住院便一直学校医院两头跑，最后几乎要把医院当家，但既无怨言也没崩溃，懂事又坚强。
　　老人去世后叶孜表现的还算平静，楚迎原本以为叶孜能挺过去，直到两周后他在叶孜家留宿，才发现这孩子睡着了都在哭，枕头打湿一大片，整个人团缩成团，抽泣呜咽像个受伤的小兽。

　　心揪的生疼。

　　楚迎记得自己当时心疼坏了，却又不忍将叶孜推醒，只能轻拍叶孜的背，让他尽量放松些。
　　两个孩子，一个在梦里放肆的怀念和悲伤，另一个给予静默的安慰，清醒着分担痛苦。

　　楚迎向来对叶奶奶极尊敬，并不打扰他们祖孙通话，只是根据叶孜的回应猜测内容。

　　“不用。”叶孜听了一会儿，笑着说，“我自己打车就行，不用那么麻烦。”
　　那头不知说了什么，叶孜叹口气，妥协：“好，那我在学校门口等着。您先吃饭，不用等我回去。”

　　电话挂断，楚迎观察他的表情，“奶奶让人来接你了？”

　　一猜即中。叶孜无奈：“说是马上就到。”

　　因为不上晚自习，他的作业没法在教室完成，只能全部带回家。
　　书包重量不轻。叶孜想把书拿出几本抱着，肩上却忽的变轻，回头就见楚迎拎起包随意单肩背在身后：“我陪你等。”

　　傍晚的阳光雨露均沾洒在每个人身上。叶孜迎着太阳，眼睛微眯，看楚迎在眼前被日色铺上一层光晕，朦朦胧胧见可见他脸上比阳光更灿烂的笑，以及唇边若隐若现虎牙。

　　“重不重？”叶孜问。
　　“不重。”楚迎转身面对他，咧嘴道，“还能再背一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