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澐泽无颜》清灯&沐鱼

1、血染红梅情成空

　　昨夜突来的一场大雪将万物都笼罩在了一片白色中，房门外的梅花也终于在这个冬天的第一场大雪中始绽姿容。跨步出了房门却不期遇上了正从对面房间出来的他，两人相视无言，他只是对着我淡然地一笑后转身关了身后的房门就跨步离去了。

　　“呸！不知好歹，忘恩负义的东西！”身后传来寒翠不屑和唾弃的声音。

　　我摇摇头下了台阶向院中的梅花树走去，在栾府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了眼前的这个男人并不是所有人口中所说的那个人。

　　“云水，大哥已经为你寻了一门不错的婚事，那人是夷陵韩家的公子，大哥打听过了，这人在夷陵和我们澐泽都是极有口碑的，家里三代都是举人，你若是嫁了过去他必是会好生待你的！”那一日也是这样的大雪天里，风夹杂着雪花随着大哥的推门而入从门外呼呼地刮了进来，竟将我的衣袖吹起，嘶嘶作响。

　　我看着门口一袭白衣的大哥，犹如天人，那么翩然地立在我的房门口，白衣飘飘，雪花随风在他周围飞舞，竟让我觉得我和他相距的那么遥远，他是如仙人般的完美，而我却只是一个连平凡的凡人都不是。

　　冷不防风从衣袖间灌进身体，我一个寒战，针深深地刺进了指甲中，忍不住一声“咝——”出口，手下纱绢上才绣好的一朵白梅瞬间被血染红了大半。

　　大哥惊慌着抬起我的手，自责、谨慎地将深陷在肉中的针慢慢地拔了出来。“疼吗？”

　　“不疼。”都说十指连心，又岂能不疼？可是和心里的一比，它到底还是不值一提。

　　大哥心疼地看着我手上流出来的血，蹲下 身子竟是将我的手指含进了他的嘴里。感觉到指尖传来的一阵湿热，心里骤然暖了起来，“大哥为云水找的人，云水相信自是不会差的。”

　　直到确定血已经不会再从手中流出来大哥才放心，取出他随身携带的帕子将沾在手上的液水细细地擦去。“我约了他明日来栾府，你与他见上一面，若是不中意我再替你另觅他人。”

　　我无言，只是将手从大哥的手中抽了出来狠命地挤着手指，血瞬间又流了出来。

　　“云水！”

　　伸手将血染在那小半朵白梅之上，一朵艳丽的红梅盎然地绽放在了纱绢之上。

　　“想不到这白色的纱绢配了这红梅反倒是更惹人喜欢了，早知道我应该一开始就用红线来绣的。”拿起身边的剪刀一把将白线剪断，想找红线来穿上才想起来针线箩里的红线早在上次为大哥绣新婚用的喜被时就用光了。看着箩中五颜六色却唯独没有了红，有那么一会的愣怔，才突然又想起半个月前大哥成亲了。

　　“寒翠，去取些红线来，要那种猩红色的。”这些年来，见的红色也不少了，我却是独爱猩红。

　　“云水…”

　　“大哥，你的心意云水都知道，爹爹死后我寄居在栾府能过着像栾府本家小姐一般的生活也全是因为有大哥，大哥为云水所做的一切云水自是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大哥为着云水尽心尽力，云水并无什么不满，更是对大哥的安排十分放心。”知道大哥已经看穿我的心思，我的这一点小动作又怎能逃得过他的眼睛，他可是从小看着我长大的人啊！可我也是从小陪在他身边的人，又岂能不知道他开口要说些什么？虽然相信大哥为我找的夫君必不是等闲之辈，也必是能如他希望的那般待我，只是，最好的人却也不会是我想要相伴一身的那个良人了，再多说他的好又有何益？于是就在大哥开口之际，我阻止了他即将出口的话。

　　“云伯伯死前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你能找一个好人家，他死前将你托付于父亲，父亲在离世时对我也是一再嘱咐一定要照顾好你，保你一生安康。可我…我却没能将你照顾好，害得你如今变成这番模样…你的婚事定是不能再有任何差池，否则我怎么对得起死去的父亲和云伯伯，更对不起你，云水！”大哥与我平视着，目光落在了我左脸上那道占据了半边脸的刀痕上，目光一沉，满眼的自责和愧疚。

　　我别开脸不让大哥看到我脸上的那道疤痕，“大哥不是一直都说心善则貌美吗？相信大哥找的那人也必不是以貌取人的那种人。”大哥心里担心的我又岂能不知，我整日不出栾府大门，甚至连闺房都很少跨出也只是怕我如今的模样吓着了那些人。虽然我心里一直相信大哥所说的“心善则貌美”，但是，外面的人未必人人都是这么想的！韩奕文亦只是那些人中的一个。

　　“小姐，小姐——”耳边寒翠关切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没事，只是看着这些梅花出了会神罢了。”知是寒翠见我久占寒风中半天不动担心我，以为我在为刚才见到韩奕文从对面房间出来而心有郁结，就赶紧说道。

　　“小姐，那韩奕文算个什么东西，要不是小姐你，他韩家还能有今天？他还能像现在这样冷落结发妻子而另纳他人？小姐，寒翠不懂，你为什么不将这些都告诉了大少爷呢？大少爷若是知道了，还不能为你……”

　　“寒翠！这些事就不要说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未等寒翠说完就被我喝止了。寒翠是从云家跟了我来栾府的，更是很小就陪在了我身边，与我而言，她绝不仅仅只是丫鬟而已，更是我的体己人。只是，寒翠到底还是不是很了解我，也可能是关心则乱，她气愤韩奕文如此对我反倒是看不到我真正的内心了。虽然韩奕文纳妾有违当初在大哥面前起的誓言，但是我却并不恨他，毕竟能像大哥、寒翠那样不嫌弃我的长相的人世上能有几人呢？现在他如此做了，我反倒心里好受了一些，他娶我本是出于无奈，我虽早知他当时娶我并非他愿意，却也是为了能让大哥放心，了却大哥的一桩心愿而视作无睹地与他成了亲拜了堂。这些年来我心里始终是觉得对他有所亏欠，如今，他终于是娶到了自己心仪的女子，也算是我还了他的人情了，以后，我也自是不再欠他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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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此文参加了恋古*悦今短篇爱情小说”征文大赛，希望各位多多支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