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着守着你来了》乌哩马岔

6、第 6 章

　　余姝不知道他问这个想做什么，总之她觉得没好事。

　　她也隐隐觉得她的表白是要被拒绝了，她太冲动。

　　“我忘了。”她没忘记她当时莫名其妙跑下了江，没忘记他突然出现她身后叫醒她。

　　“忘了，我现在告诉你，我就是把你眼迷了的那只鬼。”即便事实很残忍，黎柟初还是下决心这么说，“我就是你奶奶嘴里那个打生桩的倒霉鬼。而你，那天本该是来接替我的，替我日日夜夜守在这里，不得离开，忍受着不知何年何月的孤独寂寞……”

　　“那你为什么又要救我？”即便又想过，可从他嘴里说出来总不一样，余姝打断了他继续说下去，质问道。

　　“我说过，你别把人想得那么伟大。虽然当初我确实不忍心让你一小姑娘一直留在这冰冷的江水里。可我也另打了主意，让你一直陪着我，陪我说话陪我笑，帮我排解寂寞，你，你不懂，我到底有多寂寞。你也体会不到，几十年如一日，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你意思是，我只是你用来排解寂寞的？”余姝再次质问，心却难受起来。

　　“是，而且我还挺有成就感的，你居然说喜欢我，我很意外。”他嘲讽地笑道：“喜欢一个只能蹲在桥底下的鬼，余姝，你说你是不是越活越惨了。先是被男人甩，再是喜欢一个虚无的鬼。你就不能长点心，眼光放大点……”

　　“够了，你闭嘴！”余姝一点不想听下去了，她只是来告个白，仅此而已。

　　她没要求和他一起，他嘴巴怎就突然那么损了。

　　“黎柟初，我讨厌你，恨你！”

　　她丢下这话跑了。

　　头上的烟花不停的散开，漂亮又绚丽，黎柟初却没有心思欣赏，只怔怔地望着自己的双手，喃喃自语，“恨就恨吧，我能怎样呢？”

　　他能怎样，他连为她挽起发丝这么简单的动作都做不到。

　　他还能怎样？

　　“黎柟初，黎柟初……”没一会儿，余姝突然折了回来，整个人扑向黎柟初，作势要抱他。

　　第一次扑了个空，她像早料了如此，很快又用双手虚虚圈住黎柟初，小心翼翼地圈住，不停地叫着他的名字。

　　“黎柟初，我愿意给你当替死鬼。”

　　黎柟初却被她这话弄得哭笑不得，又舍不得离开她的怀抱，只无奈的站着，“余姝，别闹，赶紧回家去，大晚上的不安全。”

　　“等会就回，我说我愿意给你当替死鬼。”她仰头再次强调这句话。

　　“我不需要替死鬼，我也习惯这样子了。”

　　“那你就继续让我陪着你。”

　　看来这才是她想说的话，黎柟初苦笑一声，“我没有能力阻止你的脚步，你想来也没人能阻止。但是你千万别把感情放我这，你该找个能照顾你一辈子的男人。”

　　“我妈说了，过两天就给我介绍个男孩。我弟说那男孩长得高长得帅人贼聪明，还是和我一个学校的……”

　　“别说了，余姝，你能别说了吗？”这次轮到黎柟初阻止她继续说下去。

　　他听不得。他其实也很虚伪。

　　“我不说了，我得回去了。”余姝露出一个小得意的笑容，退后几步，才挥挥手，“我明天来和你一起过新年。”

　　没有承诺，甚至就没有说穿，余姝却当成黎柟初默许了他们的关系。她每天有空就会跑来找黎柟初，他也没有再说那些自欺欺人的话，两人还是像曾经那样相处着，或者更进一步。

　　“我妈非让我去见那个男孩，我没去，她生气了，然后打电话把我爸骂了一顿，说他把女儿教得好。我爸就说，咳，他说姝姝的性子就跟你一个样，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从来不在意别人的感受。”

　　余姝知道黎柟初还在介怀她妈妈给她介绍男孩子的事，便把这两天那两家闹翻天的事说了说。

　　“我觉得你爸爸误会你了，你只是不在意不想在意的人的感受。”黎柟初喜欢听余姝叨唠叨唠的说关于她的事，也喜欢她在意自己的样子。

　　余姝嘿嘿的笑了起来，“虽然很拗口，但你真是了解我，其实我比较像我爸爸。”

　　“你爸爸上次见过你前男友，他没什么表示吗？”

　　“有啊，他说岑和长得还没他帅，还好不是我男朋友。”

　　“……”

　　“那，我帅还是你爸帅？”黎柟初一直都认为，男人只要有能力便会有魅力，没想到原来样貌也是要评估的。

　　“唔……”余姝很认真的想了半会，“要是从我眼里看，你比他帅。可如果从大众眼光来看，你没他帅。”

　　“……”一直认为自己尚帅的黎柟初僵住了笑容。

　　“哈哈，你还信了，我爸爸只是知道岑和不是我男朋友才随意找了个借口掩饰他的瞎吃醋。”

　　余姝真的好想把头靠在黎柟初的腿上，躺着说话，可惜，这么小的愿望也实现不了。

　　要是黎柟初是个人该有多好。

　　她一定把他带回去介绍给那两家人看，看，她给自己找的男朋友，长得帅，个子高，性格温和，最重要懂她。

　　“原来当爸爸的真会怕别的男人跟自己抢女儿。”

　　“黎柟初，如果你没出事，你现在该有八十多岁了吧？可能早就是别人的太爷爷太姥爷了。”

　　“嗯。”黎柟初没否认。

　　“你看，我在这都呆了六十多年了。”

　　“所以你留在这是为了等我，而不是去给别人当爸爸，当爷爷。”虽说没有如果，可只要想想黎柟初有妻子有儿女，余姝心里发堵。

　　“也许吧，当时我家人其实已经给我物色了一位妻子，就等着我做完工程回去瞧瞧那姑娘。”黎柟初很少说关于他的事，大多时候就是个听众。

　　“哦，你真的有对象的，我上次问你有没喜欢的人，你说没有，我问什么你都摇头。”余姝反应很大，本来坐着的，一下站起来，把地上的石头踢到了黎柟初身上。

　　虽然砸不中。

　　“她还没有成为我对象，我只看过她的照片。”黎柟初也站起来，想去牵她的手，却又牵不了。

　　“那看来你还是挺喜欢人家的，只看了个照片，就答应回去瞧人姑娘了，你要是看不上会直接拒绝。”

　　黎柟初发现自己真是说多错多。

　　他甚至连那姑娘的样子都忘记了，只记得那黑白照片上姑娘扎了两条粗辫子。

　　“家人让去瞧瞧，我也只答应瞧瞧，跟看上不看上没关系，或许等我真正见了姑娘我可能会看上，可我不是没有机会去看吗？”

　　“骗鬼哦，只答应瞧瞧，人姑娘会等你一两年，你别告诉我做这座大桥只需一个月。”余姝也不知为何，就跟黎柟初执拗起来，这在她曾经的恋爱中不曾出现过。

　　“喂，好的，我就回。”黎柟初还想说他真没喜欢过别人，就见余姝接了个电话，瞪了他一眼后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