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长星河》空空如气

15、第 15 章

　　苏悦辰并没有打算扶一把纪遥，只是没想到纪遥昏倒前胡乱朝离她最近的水果摊抓了一把，紧接着就直愣愣朝他身上栽了过来。
　　他刚打算一把推开人事不知的纪遥，本来在不远处摇着蒲扇纳凉的摊主大爷已经过来直勾勾盯着他了。
　　苏悦辰迫于大爷明显强烈道德谴责的眼神，敷衍地扶了一把软绵绵的纪遥。
　　“能让她到你店里休息下吗？”苏悦辰其实懒得关注纪遥的死活，打算把纪遥放在店里就脱身走人。
　　“啥？”大爷大着嗓门问了一句，看来耳背挺严重的。
　　“能让她到你店里休息下吗？”苏悦辰不得不明显提高音量和大爷对话。
　　“先把我这些撞坏苹果的钱结了吧。”大爷低头去捡地上乱滚的苹果，头也不抬应道。
　　“问题是我和她没半毛钱关系。”苏悦辰一脸无语。
　　“我明明看到她在这里等了你好一会的，你过来的时候不是还和她打招呼了么？而且还——”大爷说到最后像是提到什么难为情的事情就打住了，起来时把他自己的老花眼镜往鼻梁前面推了推，像是要好好打量下苏悦辰似的，接着把地上乱滚的苹果利索装好满满一大袋子，递到苏悦辰前面，“撞了下表面会有硬伤，这几天还是可以吃的，就是不能放久。看在她不是成心的份上，我收点成本回来就行，给我35就够了。”
　　苏悦辰本来还想解释几句，看这大爷有点神神叨叨的，他只想着早点走人，懒得多费口舌，从裤兜里拿出手机，对着摊位旁边贴的条形码扫了下金额。
　　“苹果我不要了，你随便处理掉吧。”苏悦辰晦气地说了一句，看着软绵绵靠在他自己肩侧的纪遥，一肚子闷火无处发作。

　　“你看她脸色惨白成这样，大热天的可能是中暑了，还磨蹭啥，赶紧送医院去瞧瞧。”大爷没好气地催了一句，看到苏悦辰还是无动于衷，大爷又重复了一句，“边上就有个诊所，拖不得，赶紧送去吧。”他自己耳背，和苏悦辰说话的时候估计怕苏悦辰听不见，声音洪亮得很。
　　被大爷这么大声嚷嚷了下，路过的几个行人有意无意地停下来盯着苏悦辰反应，仿佛苏悦辰这会不把休克的纪遥送去医院就很让人不齿似的。
　　“我又不认识路。”苏悦辰理直气壮地翻了个大白眼。

　　大爷朝店里面喊了一声，“老婆子，你陪他去吧，顺便把这袋付过钱的苹果给他拎过去。”前面几句苏悦辰还能勉强听得懂，后面那一大堆大爷用方言越说越快，苏悦辰完全听不懂大爷在说什么。
　　等大爷絮絮叨叨完，店里才出来了个体格壮硕的大娘，接过大爷手上那袋沉甸甸的苹果往前面走去。
　　苏悦辰压根没听懂大爷和大娘叽里咕噜说了什么，只看到大娘一脸不爽地带路。苏悦辰窝火归窝火，眼前只得背起纪遥往前面走去。

　　虽然是夏末了，天气却是反常的闷热。纪遥身架轻，苏悦辰背着她倒不算吃力，只是她软绵绵地趴在他的肩侧，两人的衣物面料接触在一起，没几分钟，苏悦辰就被热得满头大汗起来。
　　走了十来分钟后，大娘就带苏悦辰到了诊所。他们前脚刚到诊所，后脚就下起了雷阵雨。这雨一下，天气倒是凉快了不少。
　　诊所里的医生明显和大娘认识的，两人用方言交流了几句后，坐诊的医生过来翻了下纪遥的眼皮，又测了下纪遥的血压，立马就有结论了，“这么低的血压，不昏倒才怪，而且看着有点营养不良，怎么当人男朋友的？”
　　苏悦辰听到最后那句不爽地刚要辩解，看到大娘双手环胸一脸彪悍地盯着他。他觉得这个城中村的人脑子都不太正常，干脆懒得解释。
　　好不容易熬到医生给纪遥挂了瓶葡萄糖，苏悦辰都已经等得百无聊赖了，他付好医药费后正打算起来离开，大娘又盯着他开口，“我看这姑娘是低血压外加累睡着了，赶紧带回家让她好好休息吧。”
　　“我他妈的怎么会知道她住哪？”苏悦辰终于忍不了，脱口而出。他不用猜都知道纪遥肯定是搬家了的。

　　诊室里往来的病人和家属都一脸不善地看着他。
　　“你这小伙子，态度就有问题。”大娘果然振振有词地数落苏悦辰起来，“我家老头子刚才明明和我说，看到你亲她了的，是个男人的话就不该趁着人家生病的时候翻脸不认人哪。”大娘和大爷果然是绝配，两个人不单体格好，嗓门也都洪亮得惊人。
　　被大娘这么大嗓门一宣传，旁边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而且看苏悦辰的眼神也越来越不爽。
　　“我他妈的什么时候亲过她，他是不是瞎——”苏悦辰都快暴跳如雷了，他脱口而出后才想到以老爷子那会纳凉的位置，错位看过来，加上他这老花眼的眼神，搞不好真的会看错，怪就怪他自己那会犯贱凑到纪遥前面闻她身上的酒味。
　　看到大娘又用方言和边上的邻居议论纷纷起来，明显是在谴责他的人品，苏悦辰想想还是深吸了口气，“刚才是我的问题，那我现在打好车，送她回家。”这个鬼地方，他多一秒钟都待不住了。

　　“本来就是。”大娘没好气地嘀咕起来。
　　苏悦辰说时火速打开叫车软件，几分钟后叫的车子就在诊所前面停好了。
　　外面依旧下着倾盆大雨，苏悦辰只想着赶紧离开这里再说，背着纪遥就冲进了雨幕里。他把纪遥在后座上放好，正盘算着待会到市区后怎么脱身，没想到下一刻大娘就在前面的副驾那里坐好了。
　　“大娘，您也去市区吗？”苏悦辰莫名有不详的预感，深吸了口气问道。
　　“我家老头子刚才交代了，怕你不负责任，让我监督你送这女娃回家，顺便帮你把这袋苹果提回家，毕竟你付了钱的，就当送货上门了。”大娘在前排边扣安全带边应道。
　　苏悦辰都快郁卒到吐血了，他看得出来这大娘是个倔脾气，沉默了数秒后才让司机改了地址，改为开去他自己的住处。

　　果然，大娘一直跟到苏悦辰住处，提着十几斤重的苹果，大娘一口气走过来，脚步比背着纪遥的苏悦辰矫健多了。
　　到苏悦辰家里后，大娘把那一大袋水果放到苏悦辰客厅里的桌上，临走时看到被苏悦辰随意扔在沙发上的纪遥无意识的蜷了起来，大娘皱了下眉头吩咐起来，“拿套干的衣服过来。”
　　“又怎么了？”苏悦辰一口茶都还没喝到肚子里，暴躁问道。
　　“你看她衣服都湿透了，本来就低血压，这样睡一觉，醒来铁定感冒。”大娘笃定开口。
　　苏悦辰觉得自己完全没办法和面前的这朵大奇葩交流，本着早点送这朵大奇葩离开，他敷衍的去拿了他自己的睡衣睡裤扔给大娘。
　　几分钟后，大娘把纪遥换好衣物后又盖好毯子，临走前忽然对苏悦辰语重心长地说了一大通，“实话和你说吧，要是搁别人，我们是懒得多管闲事的，不过这小姑娘面熟我们认得的，好几次在我们店里买过水果给拾荒的流浪汉吃，看人要看她对底层弱势的人怎么样。要不是老头子和我说她在烈日下巴巴等你等了十几分钟，而且大庭广众下还由着你亲她，估计是挺中意你的，我这才大费周章盯着你把她送回家。都说少年夫妻老来伴，小伙子，别仗着自己年轻不懂得珍惜。”
　　苏悦辰压根没想到这大爷大娘的脑洞大到外太空去了，他听得整个人都快呆掉，几秒过后才回过神来，他压根无力吐槽今天和纪遥见面后遇到的这一大帮奇葩，敷衍地点点头，黑着脸把大娘给送走了。
　　大娘前脚刚走，苏悦辰就去点外卖了。
　　因为纪遥这破事，他无缘无故跟着折腾了大半天，整个人又饿又累，而且还淋成落汤鸡，不是不狼狈。大半个小时后，他自己吃饱喝足后，这才觉得晦气散了不少。
　　纪遥还是蜷在沙发那边昏睡着毫无动静。
　　这点他一点都不担心，反正家里有监控，万一纪遥猝死什么的，和他也没有半毛钱关系，调监控记录就是了。
　　苏悦辰想到这里，径自进去浴室里洗漱去了。

　　纪遥隐隐有点知觉，模模糊糊中察觉到有人背着她在行走，可是她太累太困了，困到根本没有力气睁开眼睛。
　　可是嗓眼又渴得冒火，她吞咽了下干渴的嗓眼，这才难受地翻了个身。纪遥醒来的时候，她狐疑地看了眼自己现在的位置，受惊地想要立刻弹坐起来，只是酒劲未退，手脚都不太灵活，眼神空洞的起来，正好和湿漉漉从浴室里出来的苏悦辰大眼瞪小眼。
　　苏悦辰平常一个人在家里呆惯了，完全把沙发那边的纪遥忘到脑后去了，洗好澡穿着条四角内裤就出来了。他没留神，猝不及防看到脸色惨白幽灵似的缓缓坐起的纪遥，大晚上的无端端受到了惊吓，“我操！你他妈诈尸呢！”

　　苏渣，亲妈给你了一次又一次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