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034、房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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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铃铃——
下工的铃声响起，工人们纷纷放下了手里的活，排队有序的离开操作间，工坊有规矩，不许下工留着磨蹭不走，铃一响就得放下活离开。
王氏和几个同村的伙伴汇合，一起结伴去食堂。
原先在小工坊的时候是管事们叫人将饭食抬到灶间给他们分，等到这边的大工坊，竟是专门建了一座食堂给他们。
食堂刚开放那日可叫他们开了大眼界，私下都悄悄说这肯定是跟仙人那边学来的。
几个月过去，他们早过了新鲜感，进了食堂熟门熟路先到门口右手边拿餐盘和筷子，然后商量着去想吃的窗口排队。
王氏来的路上就想好了，这七日轮到隔壁操作间上厨，里头属周氏手艺最好，加了酱的炒面是一绝，拿了餐盘就往第三窗口走，再去免费盛汤的桌上拿了一碗蛋花汤。
虽然没人会管你来排几次，但第一天进食堂的时候管事们就教了规矩，吃多少打多少，不许浪费，也不许私藏，如果发现直接开除。
起初有人想试试，藏了饼塞在裤腰上，结果当时就被发现了，管事居然拿出了照妖镜一样的东西，他们做了什么清清楚楚在上面，吓得再也没有人敢偷拿，平日做工也没人敢偷懒，都说工坊里也装了照妖镜，不然后来开除的怎都是平日奸猾取巧的那几个。
东家的东西东家不说给，私拿那就是偷！东家下手打一顿都在理！
要王氏说这些人都不知好歹，就是去到府城打听，也没有哪个工坊给这样好的饭食，能给两个馒头就是极好的主家了，想吃油水做梦，更不说搬来大工坊后还从一日两顿变成了一日三顿。
而且从不拖欠工钱，月底当场就结清。
东家还给他们每人发了衣服，虽然管事说是工服，将来离职的时候得留下，想带走得交钱，可得了这份工的就没人想走。
那衣服还是一次两套，叫他们换洗着穿！
王氏长到这么大也就嫁人的时候穿过一次新衣，还是她走的时候偷偷卷走了后娘做的新被面自己改的。
虽说工服全都长一个样，可在她心里就是新衣，而且这工服是照着那些仙仆身上的衣服样式做的，穿起来又方便又好看，每人胸口还绣着自己的名字。
王氏每回看到胸口的王四妹三个字，总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她爹娘其实没有给她起过名字，她娘在的时候喊她四妞，后来娘不在了，几个姐姐叫她四妹，日子久了四妹就成了她的名儿，嫁了人都叫她陈猎户家的，等有了大郎二郎就成了大郎娘二郎娘。
当初头一回来小夏村，管事叫他们必须说本名才能登记的时候她愣了一会儿才说出王四妹三个字。
王氏没敢跟人说，她私下悄悄学会了写自己的名字，虽说她不识字，但照着画还是能画出来的。
有了工服，每回休假大家都直接穿着回村，走在一起神气得不得了，就是到了镇上也都知道他们是给仙人做酱的。
王氏和王幺妹一起回娘家，后娘再不敢尖酸闹事，连她爹都对她们和颜悦色，叫她好一阵解气。
而且自打丈夫被刘大夫治好，家里的情况也很快好转了起来，年前卖出去的那罐酱叫他们过了个好年，翻年小夏村修路，大郎和二郎来帮忙，连续省了三个月的口粮。
可惜工坊招工的时候丈夫伤还没全好，刘大夫不让做重活，不然也能来工坊。
“诶诶，你猜刚有人跟我说啥了？”同村的孙氏端着餐盘过来，不等王氏回答就噼里啪啦说起来，“我娘家侄媳妇的娘家嫂子不是也来工坊了吗，她是你娘家隔壁村的，知道我两关系好，叫跟来我说她婆婆瞧见你那后娘前几日去了他们村李媒婆家！”
“啥？”王氏瞬间就变了脸。
孙氏知道她娘家那档子事，忙说：“兴许不是给你六妹说亲，是给你那弟弟，我估摸你后娘不会真做傻事，如今谁不知道咱是给仙人做工。”
说是这么说，但仙人也不会管爹娘嫁女，王氏他爹要是铁了心给女儿定下亲事，谁也没辙。
王氏气得咬牙：“我就知道她不消停，我家五妹至今也没个音讯，这么多年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
同桌几人纷纷劝她：
“叫你六妹在宿舍待着先别回去，你回头打听打听啥情况。”
“这不是叫人替你留心了吗，指不定哪日就有你五妹的消息了。”
“要我说不如赶紧趁早给你六妹定亲，我先头给你说我娘家侄子你还不愿意，要定了哪有这档子事。”
“去去去，你娘家侄子才十一，让六妹嫁过去拿工钱给养娃娃么，倒是想得美。”
“我就这么一说，再说了女大三抱金砖……”
大家七嘴八舌，王氏还真考虑了起来，不是考虑同伴的娘家侄子，而是打算在工坊里找，其实她早就有这个念头。
四月那会工坊里就有好几对结了亲，只是好些都是再嫁，也有的是给家里孩子说亲，工坊里和幺妹年纪相仿的小郎不多，家境也都不成，她自是盼着幺妹能嫁得好一些，至少也得比她那时强。
这两月也有不少人来给她递话，她挑了两个镇上的，听起来条件不错，还在托人打听详细情况，如今看来不能再拖了。
王氏打算出了食堂就回宿舍找妹妹，他们是错开分三批来食堂吃饭的，不想饭还没吃完，有人进来急匆匆说工坊门口贴了新告示，有大消息。
“啥消息你倒是说啊！”
“说是要给我们分房，叫家里成亲有娃的一起搬来厂里这边住。”
像油锅里扔了一滴水，食堂里一下子沸腾起来。
“什么？真的假的？”
“咋可能白给你房子住？哪有这种好事？”
“就是，谁家没有拖儿带女的，这要都分出来，得盖多少房子，得花多少钱？”
很快有人带来确切消息，原来不是给所有人，只是给如今住在宿舍的员工，而且不是白给，得花钱买。
当即有人说不成不成，他们哪里买得起。
结果又说不用一次性全付清，可以分月每个月从工钱里扣掉一部分。
来报信的人说得前言不搭后语，叫大家听不明白，最后还是有人去问了管事，管事给他们仔仔细细掰开解释了一遍。
原来房子还没有建，只是让他们先报名，建好了就能直接搬进去住，然后每月从工钱里扣掉一部分，等扣足了买房的价钱这房子就是他们的了。
一时间大家议论纷纷。
有会算数的算了笔账：“最小的单间也得五贯钱，工钱一个月三百钱，每个月扣三十文，一年扣三百六十文，凑足五贯钱得十三近十四年。”
“嘶——谁知道能不能活到那时去，算了算了，每月三十文不如割顿肉吃。”
“你不管你媳妇孩子啦？”
“家里有房有吃的，又饿不着他们，我又不是不回去，再说了，我还有老爹老娘在大哥家，媳妇留在村里还能帮我尽孝。”
“这倒是，我也算了，反正我一人吃饱全家不愁，一个人住买房做什么，宿舍就挺好。”
“就是，房子还没影呢，谁知道是咋样的，五贯钱够我在村里修三大间砖瓦房了。”
……
大部分员工祖祖辈辈生长在他们的村子里，亲朋家眷和田产都在那里，岂是说搬到别处就能搬到别处的。
但也有部分员工考虑了起来，比如一些从镇上来的镇民，还有王氏。
她听完一琢磨，几乎立刻就想回家找丈夫商量搬过来。
他们住的老沟村本就不算什么村子，只是几家猎户为了安全凑在一道，那地方又偏又荒，平日里就怕有个野兽跑过来，若非不得已，谁会愿意住在那，她老早就期盼着攒些银钱买上几亩田搬去别的村子。
如果能搬来小夏村，她就不用每日担心丈夫和孩子在家里如何，一家人能日日在一道。
若能攒些钱在小夏村再买上几亩田就更好不过了。
何况小夏村有仙人庇护，往后大郎二郎再不用被说是猎户子，等长大也好说亲。
王氏脚下生风，回宿舍找王幺妹。
她改主意了，不用给妹妹说到镇上，就找工坊里的小郎，妹妹若嫁到镇上，指不定就没法继续来工坊上工，她希望妹妹能留在工坊里，再者就算婆家准许，新婚夫妻咋能两地分居。
何况嫁过去肯定得跟婆家住在一起，她自己虽没有婆婆，可见到过不少磋磨儿媳妇的婆婆，幺妹性子软，被欺负了也不说，不如两口子搬出来住，可父母在不分家，想分出来太难。
如今好了，东家给他们造房子，管事说了，届时房契上签了谁的名这房就是谁的，若夫妻一道买，房钱从工钱里一道扣，房契上就是两人的名，便是将来拿房契去卖也得两人一起同意才算，县太爷都允了的。
若房子有六妹的名，婆家便是要跟着住过来也不敢随便拿捏六妹。
再者她们姊妹住在一道她还能从旁看着点。
而且管事说了，若夫妻都是工坊里员工，买房子能打七折，到时还送家具。
王氏一边再次懊恼自家男人错过了招工，一边赶忙托人给妹妹相看工坊里的小郎。
王幺妹性子好，几个月好吃好喝养下来，脸颊丰盈，早就有小郎悄悄示好，她自己也有偷偷看好的，当即一拍即合，很快定了下亲事。
为免亲爹那边生事，王氏直接求了姚管事，让姚管事出面来定下这门亲。
同时王氏也说通了丈夫，愿意一家搬来小夏村，等到了报名这日，王氏第一个去登记，到了记名的时候，她犹豫了下，没有摁手印，抖着手拿笔小心翼翼写下了王四妹三个字。
作者有话说第34章 034、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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