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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前因后果 ...

  •   人间芳菲尽开,汩汩而流的溪水畔上一株桃花树开得正艳。
      此时树底下跪着一男一女,女子一袭淡紫襦裙,裙摆若隐若现一双红绣鞋,样貌昳丽。男人书生装扮,长发束起,以青巾挽着,面容俊秀,只是在他长发底下,冒出一双尖尖耳朵,正是如假包换的狐狸耳朵。
      二人相携而来,跪在桃花树下,神情虔诚认真,正在许愿百年好合。
      女子祈求完毕,抬头望向上方的桃花枝丫,花瓣如雨,簌簌而落,除此之外,没有什么动静。
      她忍不住询问身旁的夫君,“果真能灵验?”
      狐狸化成的男子点头,“这桃花妖掌神仙之外的世间姻缘,官府不肯放婚契给我们,那只能委屈娘子依照我们妖类的方式来了。”
      女子嫣然一笑,“不委屈,我只是好奇这株桃花树怎么给我们定婚约?”

      枝头盛开的桃花深处,一张美人脸若隐若现,不见身子,宛如只是趴在桃花枝上乍然露出的脸。
      寻常人见了自然惊惶,这底下跪着的却是一只男狐狸和他那见多识广的娘子,故而桃花妖突然出现,并没有吓到他们。
      女子仰头望去,这才看清这张美人脸,肤色染着淡淡的桃花红,鼻尖白皙挺翘,那一双桃花眼温柔妩媚,深处似乎有无数的流光在闪动,眼底一枚淡红泪痣,令她神情多了一抹悲天悯人的感觉。
      “你……你就是传说中的桃花妖?”因为对方长得过于美丽,女子此刻完全没有了恐惧,隐隐带着几分兴奋地问道。
      栖在桃花枝上的美人嫣然一笑,花瓣飞舞,仿佛正在代替她打量着这对前来求姻缘的人妖恋。

      “世间总是不肯承认人与妖的爱恋,视为异端,即便是九天之上的神仙们也不肯为之做主。其实万物皆有灵,你们彼此相爱,并未伤天害理,他们不肯承认你们,那便我来。”桃花妖慢悠悠地说着,“今日你们在此订下契约,狐狸的印记将永远留在你的身上,世代都要履行承诺,至死不渝。”
      底下的恋人诚挚祈求,在飘飞的桃花雨里成功缔结了一段姻缘。

      待他们千恩万谢地离去之后,桃花妖朝枝头轻轻一吹,望着飞起的桃花瓣,喃喃道:第三百五十六桩。
      这是她自甘堕为妖物后,成全的第三百五十六桩姻缘。

      第二天,这株桃花树忽然开在了城中一座庭院里。
      红木窗户里侧摆着一张薄薄的床,此刻一位面色苍白的少女正拥被坐在床头,她已经生病多年,生命即将走到尽头。
      桃花妖趴在枝头,目光流连在她身上,眼角的淡红泪痣隐隐有变红的趋势。

      似乎有所感应,五官艳丽的小厨娘透过窗户,望了过来。
      霜降的时节,窗外的桃花树却开了满枝,而且在昨夜,这庭院里并没有这株诡异的桃花树。
      少女微微睁大眼睛,有些诧异。

      一朵桃花温柔地飘落在她的手心里,花瓣湿润粉嫩,恰是三月初开的桃花,灼灼其华。
      少女将手心里的桃花举高到眼前,细细地看着它,仿佛托着一个生命般小心翼翼,甚至忍不住开口问它:“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桃花无风自动,花瓣边缘滑过少女温暖的手心,似乎在回应她。
      一抹淡红的流光从她眼前闪过,然后少女听到了一声温柔妩媚的女音,她跟她说道:“来世,我们可以在一起了,你要记得为我做甜甜的点心。”
      “是你!”小厨娘的眼睛在闪闪发亮,这是陪同她长大的声音,她从来没有见过这道声音的主人,却不知,竟是一朵桃花?

      那女音受她情绪的感染,越发温柔起来,“是我呀,小姝。”
      她忽然叫自己的小名,少女的眼睛更亮了几分,心软得一塌糊涂,她生而为人,活得并不开心,这道柔软的声音是她此生唯一的温暖。
      “我许了三百五十六桩好姻缘,从此你不用再受轮回之苦,与我共同经历一世后,你便能回到自己的故乡。”桃花的声音微微叹息,“你就能做回真正的自己。”
      “那你呢?”几乎是脱口问出,小厨娘问完后,她忽然愣住了,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样发问。
      桃花很想伸手摸摸她的脑袋,但她现在全部的力量都在扭转时空去了,所以她只能化成真身,躺在对方的手心,用自己的声音回答她,“当然也是随你而去。”
      久受病痛折磨的小厨娘这一刹那感觉自己的心被蜜糖涨满了,“你真的……愿意跟我一起走了?”
      “小姝,我照顾了你几百年,这回,或许该轮到你照顾我了。”桃花的声音里溢出淡淡的笑意和释然,“我也要做回我自己,我实在太累了。”

      淡红的流光随着她的声音渐渐消散而去,小厨娘眼睁睁看着自己手心里的桃花也消失得一干二净。她心头一紧,只觉得这一幕并不是第一次看见,“你……”去哪儿了呢?
      再次被抛下的感觉席卷而来,可恨她甚至还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她!
      坐在床上的少女苍白着一张脸,摇摇欲坠,猛地吐出一口心头血。
      倒下的瞬间,万千记忆汹涌而来,小厨娘那双原本温和的眼睛在濒临死亡的最后一刻,散发出了夺目的光芒。

      …………
      公元二十一世纪,繁华的城市公寓楼。
      这片小区紧邻本城最好的大学,因此公寓楼一般都出租给在校大学生居住,生意非常不错。
      苏斓坐在轮椅上,被人推着坐电梯上来,她脑袋昏沉沉的,并不知道自己被朋友送到了哪里。因为从医院接出来的时候,苏斓刚好喝完药,那药里有让人想睡觉的成分,所以坐了一会车,她就昏昏欲睡了。
      电梯打开门的声音让苏斓勉力睁开眼睛,她看到眼前是一条走廊,墙壁上挂着的一副麦田油画正好对着她的视线,这是完全陌生的地方。
      苏斓伸出手,抓住自己朋友的手指,声音迷糊地问道:“菜菜,你带我到哪里了?”

      林筱菜推着轮椅走出电梯,声音轻快活泼,“我这几天要出差,照顾不了你,所以只能把你托付给我的一位朋友。你放心啦,她是Q大的学生,人很好的,白富美哦。”
      苏斓知道自己并不是这个人类世界的人,因为她拥有着跟人完全不一样的体质,从她记事开始,她就没有任何父母和亲戚,之所以能活着,是因为她并不需要吃饭,阳光和雨露就足够她生存了。或许自己是一株植物?
      除此之外,她还有一个比较糟糕的毛病,她似乎很喜欢和人类女孩子亲近,只要稍有几分美色,她的脸就会泛红,心跳开始加速。但还好她都能够控制,并养成了不常出外走动的性子。
      现在,林筱菜竟然要把她托付给一个完全陌生的女孩子?

      她不怕出事吗?

      想到这里,苏斓握住她的手指忍不住稍稍用力,“菜菜,你还是把我送回老家吧,让林姨照顾我就好。”
      苏斓寄养在林家,跟林筱菜情同姐妹长大,林姨完全就是妈妈的存在。
      林筱菜垂眸看着坐在轮椅上的美貌女孩,却是有自己的打算。她弯了弯唇角,安抚着苏斓,“你也知道,这次你突然出事,我没敢让家里人知道,怕他们着急,所以要是我把你这副模样就交给老妈,他们会打死我的。”见苏斓还要挣扎拒绝,林筱菜只好祭出杀手锏,“还有啊,这次车祸手术花了我不少积蓄,我真的没有钱再给你了。我这位朋友,她可以。”
      苏斓垂着头,很是懊恼,她不想成为任何人的累赘,但这个人类世界的生存法则她目前还没有完全摸透,平常还好,这次却无端的在路边就被人撞了,天知道,这可是她一个月来第一次出门,结果就出事了。

      不管怎么样,自诩是衰神的苏斓真的不想麻烦到一个陌生人身上。她再次拉住林筱菜的手,“我能照顾好自己的。”但林筱菜并不知道自己这个妹妹可以完全不用吃饭,所以她没有理会苏斓,而是伸出手把一只红色帽子直接戴在了苏斓头上,同时往下拉,遮住苏斓的眼睛,同时用哄睡的语调轻轻地安抚她,“我知道你现在很困,先乖乖睡一觉,醒来再说话。”
      眼前突然一黑,苏斓抬了抬自己沉重的眼皮,还想说些什么,药的效力却再次涌上,她只能软绵绵地松开手,靠在轮椅上继续半睡半昏中。
      这次车祸比较严重,她躺在医院已经足足一个月,其实并没有完全养好伤,身子依旧非常虚弱。

      林筱菜也是没有办法,继续住院的话费用太高,想来想去,只能出这么一个厚脸皮的下招,拜托给自己的白富美朋友。
      而且苏斓这么好看,相信对方应该也会喜欢的吧……
      林筱菜抱着自己的小心思,像准备献上一份大礼般,朝着走廊尽头装潢得最精致的房间走去。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前因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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