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皇后》米饭家族

5、风起云涌

　　“必有灾殃？”那贵妇人神色一动，身子不由前倾低声道，“娘娘的意思……”

　　宫装女子放下了手，坐直了身子看着贵妇人道：“陛下圣明独照，有些事我们‘徐家’是万不能沾手的。”

　　贵妇人恍然：“也是，她一个寒门女想上位，有的是人教训她，都用不着我们徐家出手。”

　　甘泉宫暖阁中。

　　一个穿着广袖薄衫的女子刚刚停下舞蹈，接过宫女的狐裘披上。

　　“才人，接旨的是八品礼部主事祝世昌之女。”一个宫女小心的捧上木屐禀报道。

　　女子走出毛毯穿上木屐：“八品？那未来的主子娘娘是什么样的人？”

　　“因为家世不显，祝二小姐在京中名声不盛，但与她接触过的夫人小姐们的评价都很好：为人聪慧，善良大方。”宫女顿了一下又道，“六年前江南水灾时，她曾私下里捐过粮食和药材，教坊司有个乐伎正是因此得救的。”

　　女子点头：“命教坊司行首入宫。”

　　宫女领命退了出去。

　　不久，宫女就带着一个身姿窈窕的妇人进了宫。

　　“从今天开始，教坊司停下所有演出，各部配合全力排一出新戏——《凤凰于飞》。”女子吩咐。

　　那妇人低眉顺眼的行了礼：“不知才人想要什么样的戏？”

　　“凤凰之女生于民间，但天生聪敏，秉性高洁……”女子迈步之间一个曲折激昂的故事的便从她口中说了出来，“……，最后凤凰飞向云间，天地祥和。”

　　妇人记下之后又道：“词、曲都还好说，‘凤凰’的气势教坊司的舞伎怕是跳不出来。”说到这里妇人变得犹豫，“整个大夏，只有您能跳了。”

　　“那就先作词编曲。”女子顿了一下，还是吩咐道。

　　妇人领命而去。

　　“才人，这个舞您万不能跳啊！”宫女有些急切道。

　　女子知道宫女的意思，龙凤虽不是禁词，但毕竟代表着帝、后，应该有所避忌，她一个宫妃跳凤凰舞，有不敬之嫌，容易恶了未来的皇后娘娘。

　　“词曲作出来，先送给祝二小姐过目，看她需不需要修改、有没有心仪的舞者。”女子看着窗外的梅花道，“确定了之后，再呈给陛下御览。”

　　虽然所有人都干涉不了陛下封后，但祝二小姐缺了家世，要想坐稳后位，就只有用名望来补了。她排这个戏的目的就是给她补名望。

　　“才人，陛下真愿意教坊司出这个戏？”宫女有些犹疑。陛下封声名不显的祝二小姐为后，焉知不是看中了她没有背景没有名望？

　　要知道，皇后也是有不同类型的，有能力的自然是管理内外命妇；有家世的自然是沟通君臣意见；只有容貌的自然是服侍陛下，一心听从陛下的指挥。

　　女子望向皇帝所居住的大明宫道：“陛下若是不想要个并肩而立的妻子，便不会因为其他因素封后。”

　　祝家自然不知道深宫中的风波，他们现在正忙着接待客人。

　　“这是我们谢家的一点心意，你一定要收下！”谢家的大房夫人从丫鬟手上接过一个金丝楠木匣子递给谢氏。

　　谢氏有些犹豫地打开匣子，看清里面的东西后又立马关上：“这个我万万不能收！”

　　“大嫂知道你对家里有气，但现在正是祝家的关键时刻，定然会有很多人家上门送礼，你要是全推了，那是给娘娘惹仇人；你要是收了，肯定就要回礼，这样就必然少不了银钱。”谢夫人按住谢氏推拒的手，“你不能因一时之气，误了娘娘的前程。”

　　谢氏拿着匣子的手有些沉重：她不想收，不是因为谢家捧高踩低，往日给了她气受，而是怕收了这钱，他们就理所当然地向瑶儿索取。

　　家世上就帮不上瑶儿什么，更不能再给她拖后腿了。

　　但她谢夫人说的也是实情，祝家人脉本就单薄，再把送礼联络感情的拒之门外，那以后真的会四处皆敌；可收了礼，不回同等价值的礼物，那也是给以后埋祸！

　　“这笔钱就当是我借你的。”谢氏还是收下了匣子，“算是我欠你一个人情。”

　　虽然没达成目标，但收下了匣子也不错了，谢夫人笑道：“一笔写不出两个谢字，这该是我们谢家资助娘娘的。”

　　“不是瑶儿，是我，是我借的这笔银钱。”谢氏郑重重申。

　　谢夫人嘴角僵了一瞬，转而又叹道：“唉，也是我们谢家这些年做的不好，这次也是因为二姑娘封了皇后才过来的，太过功利了，说实话我都觉得脸上难堪。”

　　谢氏没有说话。

　　谢夫人不再打感情牌，直接了当的说出了目的：“这次过来，也是想表达一个态度——谢家愿为娘娘驱策！”

　　“这真是谢家的意愿？”谢氏没想到在她面前高傲的谢家会是这个态度。

　　谢夫人重重点头。

　　“我带你去见云瑶。”谢氏当即起身。

　　若谢家只是想从云瑶身上图谋好处，她是万不会将她带到云瑶面前的，但既然是以云瑶为主，这事就不是不能考虑了。

　　“周大人、周夫人带着大姑奶奶和姑爷来了！”谢氏刚带着谢夫人到西厢，翠柳就高兴的跑过来禀报道。

　　谢氏忙入门对云瑶说了谢夫人的意图，就带着翠柳去了前厅。

　　“大舅母，坐。”云瑶道。

　　谢夫人小心翼翼的坐了半边椅子，又从袖子里掏出个小匣子：“恭喜娘娘被封为皇后，这是我们谢家的一点小心意。”

　　云瑶没有伸手接，而是给她倒了一杯茶：“家里人手紧张，有些怠慢了，希望舅母不要怪罪。”

　　谢夫人唰地一下站起身：“不敢，不敢……。”

　　“舅母这是嫌弃我泡的茶吗？”云瑶慢慢地给自己倒了一杯。

　　谢夫人连忙放下匣子，双手捧着茶盏，仰头就喝了下去：“……好，好茶！”

　　云瑶端起自己的茶盏，觉得有些烫，佩服的看了她一眼：“舅母这也太心急了。”

　　“是娘娘的茶泡的太好了，没忍住。”谢夫人赔笑道。

　　看她的样子，云瑶也没了继续找茬的心思：“母亲已经将你的意思说了，我现在也确实缺人手……”

　　谢夫人刚露出喜色，就听云瑶又道：“……但你们谢家的人有个捧高踩低的习惯。”

　　“娘娘恕罪……”谢夫人声音惶恐。

　　云瑶摆手打断她的话：“我不是追究以前的事，而是觉得收了这样的人，会给我带来很多麻烦。”

　　谢夫人脸一阵红一阵白。

　　云瑶觉得茶的温度差不多了，就细细的品了起来。

　　若真的是不想要谢家的助力，云瑶不会说这些，但谢家若是不改，她是万不会要的。一切端看谢家如何选择了。

　　“有了娘娘的……教训，谢家断不敢像以往那样行事了。”谢夫人满脸羞愧的开口。

　　教训？是指她辉煌腾达这件事的教训？还是指她刚刚说的话？不管如何，她这话都表达了要改的意愿。

　　“你能代表谢家？”云瑶放下茶盏问。

　　谢夫人脸红道：“有了娘娘的事，谢家以后是真的不敢了。”顿了一下又道，“出门前，家里已经交代了，我和老爷说的话就是谢家的承诺。”

　　谢家这次来的是谢家老大和谢夫人，谢家老大是男人，自然是由祝世昌招呼。他们想巴上未来皇后这条大船，通过祝世昌的手，还不如直接对着皇后俯首，所以这事儿就交给了女眷谢夫人。

　　云瑶点头：“先派几个干净利落，老实可靠的仆役过来吧。”

　　她虽然有收纳谢家的意思，但现在不会做什么，她还需要考察考察。

　　“我这次带来的就是手脚利落的老仆！”谢夫人当即捧出了身契。

　　云瑶接过那厚厚的一叠：“有些多了。”

　　几个还可以，祝家人少，谢家的人来多了容易反客为主。

　　“这次带来的只是上面的四个，下面的那些身契都是他们的家人。”谢夫人急忙解释，“他们的家人都安排在京郊的田庄里，田庄的地契在最下面。”

　　云瑶的手顿了一下，将前面四张身契和后面的对比，发现他们的父母、子女、配偶确实都在，点了点头：“有心了。”

　　谢夫人面露喜色，连忙对着门外道：“快进来拜见新主子！”

　　两男两女低着头走了进来，对着云瑶跪下行礼：“奴婢/奴才见过主子。”

　　“都叫什么名字？”时玥让他们抬起头后问道。

　　四人从左至右依次报出了名字，然后叩头请求：“请主子赐新名。”

　　“先就用以前的名字，以后根据表现慢慢改。”时玥说完就打发他们去前院帮父亲和母亲招呼客人了。

　　四人刚走，祝承瑜就跑了过来：“二姐，舅舅、舅母们过来了！”

　　“舅舅，舅母，快进来！”云瑶立即站起身迎他们坐下，“表弟，表妹你们也坐。”

　　同样是做舅母的，谢夫人在旁边看得很不是滋味，如果着当初不那么捧高踩低，今日是不是也能得到这个待遇？

　　不过，能得到谅解已经值得高兴了，若娘娘能接受谢家的投效，那她在谢家的地位真的是稳若泰山了。谢氏想到此处也露出了笑容。

　　即便谢夫人满脸和善的笑容，柳家舅母们看到她还是很拘谨，几个表妹也都把袖子往下扯了扯想要遮住粗糙的手。

　　云瑶看得直皱眉，转头对谢夫人道：“谢舅母，母亲那里很忙，能麻烦你帮忙招呼一下客人吗？”

　　“不麻烦，不麻烦！”谢夫人连忙答应，快步走出西厢才松一口气。

　　以娘娘对柳谢两家的态度来看，若柳家人真说了她什么不好的话，只怕投效之事就没什么希望了。

　　不行，得赶快修好和柳家的关系！谢夫人去前院的路上下定了决心。

　　等谢夫人走了，柳家人才放松下来。

　　“今天有什么喜事，来了这么多客人？”

　　“有什么活儿需要忙的，直接支使我们就行了！”大舅舅和小舅舅同时开口。

　　云瑶给他们都倒上热茶笑道：“还真有事想让你们帮忙呢，不过不急，现在先喝杯热茶歇歇。”

　　柳家舅舅们以为有什么急事，接到消息就赶了过来，连衣裳都没多穿些，云瑶自然怕他们冻坏了，又在炭盆加了些炭。

　　“二小姐，张三少爷和张三少奶奶来了！”翠柳又跑进来禀报。

　　罗雁秋来了？云瑶都险些忘了柴房里还捆着她的丫环呢。

　　“舅舅，舅母你们现在房里烤烤火，承瑜你好好陪着表姐弟们，我去去就来。”云瑶先转身安抚柳家舅舅。

　　柳家人见云瑶说话还是不急不缓，做事还是不紧不慢，心里也就没了担心：“放心去吧。”

　　云瑶走出门，才对着翠柳吩咐：“把罗雁秋带到耳房来，那个捆着的丫环也带来。”

　　她们祝家没那么多待客的房间，她也不愿意扰了娘和三妹，也不愿意让舅舅们腾房间，就只有委屈她罗雁秋到耳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