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末世回来以后》小莫Mordred

3、第 3 章

　　半日之后，盛家村靠近村口的某栋木屋内。

　　乔星宇四下环顾一圈，木屋中干净整洁，床铺被褥一应俱全，带着点太阳的味道，显然是长期有人打理，便点点头满意地说：“很好，我就暂时住在这里，你们谁家要是有什么疑难杂症，都可以来找我。我也不要你们的银钱，给我些合适的生活用品就行。”

　　短短半日的功夫，他就将处于鬼门关前的盛鸣拉了回来，并且生龙活虎地跟在几人身后，已经证明了他高明的医术。一听说不用支付高昂的诊费，村长当即作揖道：“多谢乔公子体谅。这间屋子原本便是为村里的贵客准备的，你放心在此居住便可。”

　　说着，他又转身对盛鸣严肃地说：“还不快给乔公子磕头，感谢他的救命之恩。”

　　“是。”盛鸣当即跪在地上，“梆梆梆”地磕了三个响头，“多谢恩公救命之恩。”

　　“不用客气。你我年纪相仿，就不要恩公恩公地喊了，听着怪怪的。”乔星宇暗中朝盛鸣挤挤眼，示意他可以进入正题了。

　　盛鸣会意，依旧跪在地上说：“那我便不再叫你恩公，叫你师父罢。我想跟你学本事。”

　　不等周围表情转为震惊的人发出反对的意见，他先喊了一句“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便匍匐在地上，行了一个拜师的大礼。

　　“这……这不太妥当吧？”不过这时，也终于有人提出异议，“我看这位乔公子的年纪，比鸣儿也大不了多少。”

　　说话的是名五六十岁的老者，虽然没有村长这种明面上的身份，但因为年长混成了村里大多数人的长辈，故而说的话也有很重的分量。

　　大夏王朝毕竟是个讲究礼义廉耻的封建社会，在大多数人眼中，“师父”这个称呼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喊的。一旦确定了师徒关系，“师父”便赫然成了“徒弟”的父辈，本身是需要将“徒弟”当成子女教养的。当然相应的，“徒弟”也要孝敬“师父”，甚至为其养老送终。所以通常情况下，师徒之间在年龄上都要有至少一辈的差距。

　　虽然他们都见识到乔星宇高明的医术，将他当成贵客招待，但在他们眼中，他仍然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娃娃。一旦盛鸣“师父”二字落实，乔星宇的辈分瞬间便提升了一个档次，这对某些将辈分看得极重的大夏人来说，是十分难以接受的。

　　哪怕是盛鸣在初次听到乔星宇的这个提议时，也犹豫纠结了好一会。

　　他最后会答应下来，还是因为乔星宇对他说了一句：“我不教你医术，我教你的是武林中人梦寐以求的高深武艺。学成之后，你去外面至少也能在大户人家混个护院头头。当然，如果你宁愿一辈子在你婶婶家做个奴仆，也不愿落下这份颜面的话，就当我什么也没说吧。”

　　至于乔星宇……他虽然也是土生土长的大夏人，但如今的思维已经和末世的现代人十分相似，自然不会有什么心理压力。

　　当然，他也明白这件事不会太顺利，才故意当着众人的面让盛鸣提出来。

　　而且这件事最大的阻碍还不是村里的长辈，而是……

　　“二叔说的对，两个都是小娃娃，哪有互相拜师的道理。”盛鸣婶婶紧跟着附和道，“乔公子若是真心想帮我们，大可平日多提点提点鸣儿，随口教他些粗浅的知识便可。我们这穷乡僻壤的，倘若真有人得了绝症，便是有法可治，也没有那么多钱财买药的。”

　　正如乔星宇猜想的一样，她才是盛鸣拜师路上最大的障碍。而且因为盛鸣父亲多年未归，她现在就扮演着盛鸣家长的角色。若要让盛鸣和乔星宇的师徒关系变得名正言顺，她的点头是必须的。

　　然而哪怕是乔星宇这个外人都看得出来，她不愿答应此事，仅仅是不愿失去盛鸣这个任劳任怨还不用付工钱的奴仆。

　　这几年来，盛家村里唯一一间院子里的大小杂事，包括洗衣做饭打扫卫生，几乎都是交给盛鸣一人在做。除此之外，由于盛鸣的大伯很少回家，家里的许多农活也都由他在打理。而院子里的另外三人，大多数时候只需要在家中吃喝享乐便可。

　　他们的衣食，和村里其他人比起来都要好上许多，但是盛鸣的吃用，却是村里最差的水准，而且多年来毫无怨言。虽然因为年龄和体格的增长，她已经很少对他进行体罚，但心情不好时随口喝骂两句，已经成为她的习惯。

　　要真让盛鸣向乔星宇拜了师，按照大夏王朝的潜规则，日后他便得跟着乔星宇生活，伺候他的衣食起居，自然不会再留在她的院子里。

　　她早已忘记了自己做事是什么感觉，要想继续维持现在自在的生活，她就得花钱聘请仆人。先不说这得花掉多少银子，请来的仆人可不会像盛鸣一样老实，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而这，也正是乔星宇要将盛鸣收为徒弟的原因之一。

　　因为某些原因，乔星宇打算让盛鸣跟着自己，在他答应做自己的徒弟时，就已经将他拉入“自己人”的范畴，自然也就不能坐视自己人被一个刁妇整日欺负。

　　“话可不能这么说。”乔星宇板着脸道，“我要教他的东西可不是随口几句提点就能概括的。倘若只是学点皮毛，效果便和前日让你们熬姜汤的庸医一样，到时候病没治好，说不定还会把你们往鬼门关推一步。就算你希望他治死村里其他人，我还不愿砸自己的招牌呢。”

　　其实他并不打算教盛鸣医术，盛鸣本人对此也兴趣缺缺，但为了堵住其他人的口舌，他便假装要将盛鸣培养成村里的医生。

　　盛鸣婶婶脸色微变，她擅长的是蛮不讲理颠倒是非，论说正理哪是乔星宇的对手，三两句话就被他抓住话中的漏洞一阵辩驳。若是她再坚持“只学皮毛”，那就是怀了要害村里人的心思，当着村里几位长辈的面，她可担不起这份责任。

　　但她也不愿就此放弃，便又找回最开始的理由：“可是你们年纪相仿，实在不适合做师徒呀。”

　　“迂腐！”乔星宇反驳道，“古有圣人语，‘能者为师’，若你们坚持认为我的年龄太小，不适合做他的老师，那我继续留在此地也没有意义。这就告辞！”

　　他本就没带什么行李，随身轻便，说走就走，话音刚落，便已经跨到木屋门前。

　　“乔公子且慢！”大约是被他豪不拖泥带水的行动惊到了，村长慌忙叫住他，“我们并不是这个意思……”

　　乔星宇的本事他是亲眼目睹的，由于地处偏僻，山路艰险，附近的几个村子，医疗一直都是个大问题。唯一肯进山的游医刘先生又是个不靠谱的半吊子，偏偏每次他进村时，他们还得好吃好喝地供着。身为村长，他恨不得将乔星宇留在村里一辈子。可是他也知道这不现实，所以在得知乔星宇有意在村里留下传承后，差点没一口答应下来。现在对方因为收不到徒弟便要离开，他便怎么也忍不住了。

　　乔星宇停下脚步，冷冷道：“那你们是什么意思？莫非看我年少可欺，便觉得我可以任你们摆布不成？我也不怕你们，不是我自夸，只要我想走，你们就算动用全村的力量，也别想拦下我。”

　　说着，他单手抓住门框边缘，内劲一放，松开手时，上面便多了一道淡淡的手印。

　　“乔公子言重了……”村长倒吸一口凉气，哪敢再对乔星宇有半点轻视，急忙朝盛鸣婶婶丢去几个眼神，示意她快些道歉。

　　盛鸣婶婶虽然是村里最富足的人，但面对最有威信的村长，还是不敢太过造次，只好挤出一丝歉意微笑道：“乔公子哪里的话。我这么说其实是为鸣儿着想，这孩子自幼便不喜念书，如今大字不识几个，怎能学好你的医术。你若真想教个好徒弟，不如让我儿子跟着你吧，他可比鸣儿机灵多了。”

　　“这……”村长和被唤做“二叔”的老头同时皱眉，转头既期待又有些犹豫地看着乔星宇，“斌儿确实比鸣儿机灵些……”

　　然而他们也很清楚，从学医的角度，从小便念书写字的盛斌，确实比只会打杂的盛鸣更适合。但是拜师可不仅仅是学东西，盛斌是什么样他们再清楚不过，平日里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让他去伺候乔星宇的起居，估计半天就得被逐出师门。

　　但他们也没直接反对，因为只要乔星宇表示可以商量，他们自然有比盛鸣和盛斌都更适合的人选推荐。

　　乔星宇将几人的小表情尽数收入眼底，心中冷笑不止。这些人果然还是把他当成未经世事的小屁孩，却不知在人心的揣摩上，他比这些年龄大了几倍的老头还要准确深入。

　　“你们是不是误会了什么？”他也不打算继续跟这些人虚与委蛇，神色一拧，在末世中培养出的强者威势顿时倾泻而出，“我并不是在征求你们的推荐，你们只有两个选择，让盛鸣做我的徒弟，或者我现在就离开。你们最好期待那位刘先生以后的运气都够好，每次都能恰到好处地治好你们。”

　　“还有，虽然我可以免费给你们看病，但拜师一事，我还得按规矩办事。”他笑眯眯地盯着盛鸣婶婶说，“你既然是盛鸣的家长，学费自然也应该由你出吧。”